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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城中之人之眠(2 / 2)


「这种事,我知道」



延子强态度硬地回应了大吵起来的儿子。



「有什么理由包庇这种死了都要让我们受罪的人?真可怜。为什么小耀要会死得这么惨,你给我好好想想」



延子淡然地,用令人讨厌的说教式语气说道。辉之的全身身上还有声音,都在愤怒的作用下颤抖起来。



「母……母亲您就没有人性么!」



「理屈词穷了么。人性我当然有。所以我才会觉得小耀可怜不是么。小耀他……也被母亲给杀死了。要是没有那样的母亲,他也不会惨死了啊」



「您竟然……说这种话……!」



「辉之,你也与她同罪。你要是再小心一些,就不会发生这么可悲的事情了」



延子厉声放出话来。



听到延子的话,辉之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发出嘡!的一声巨响。



「您想一个人束之高阁么!?您以为悲伤的只有您一个人么!?」



辉之的怒吼震耳欲聋。



「母亲只在乎自己的悲伤,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和彩香的感受不是么!!你在『莉绪』死得时候也是,没有考虑我们的感受还有情况,就请祭祀还有巫师之类来路不明的家伙,围着彩香转了好几年,要把她赶走对吧!?您也为活着的我们着想一下……想想我们的感受啊!!您觉得我们自己的孩子死了,我和彩香就不伤心么!?」



辉之俯视着自己的母亲,将感情,将愤怒一股脑地宣泄过去。



但延子目光锐利地仰视辉之。



「你们只顾自己,根本没考虑过死去孩子的感受。我是代我死去的孙儿说的」



「……!!见鬼……!!」



双方互不相让,相互责难。



苍衣听着他们互相抨击,只觉百无聊赖。



在苍衣的视线前方,是互相争吵的两人中间,身上搭着毛巾被的少年的遗体。



苍衣回想起与他那唯一的一次交谈。造成他死亡的原因,正是死之前的他想要终结当下这种以他遗体为正中心正在展开的惨景的迫切心愿。



苍衣最为伤感的事,莫过于此。



但同时他也觉得,这肯定不是任何人的错。



大家都有各自着想的人,而他们所最为着想的对象,肯定略有不同。



辉之将妻子放在首位。



延子将死去的孙子放在首位。



他们的情感在偶然间背道而驰。



继而相互错失。



辉之也好延子也好,都觉得对方没有为自己最珍视的人着想,认为自己必须去维护自己最珍视的人,并拼了命地这么去做。



因此,他们才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家的其他成员————孩子们————会认为自己根本不会得到他们的关心。



「够了————适可而止!!」



于是身为当事人的莉绪,最后还是哭喊着站了起来。



「快停下啊……!你们这样……耀才更可怜啊!」



莉绪哽咽着,越说越激动。



「耀太可怜了!你们两个不要在耀的面前……拿耀来吵架!你们两个都蠢死了!!」



莉绪就说了这些,直接随着一阵激烈的脚步声,冲出了隔壁的房间,穿过苍衣的身边,露出抗拒周围一切的顽固样子,面朝墙壁蹲坐下来。



「莉、莉绪……」



「别过来!」



莉绪拒绝了连忙离开房间想要安慰莉绪的祖母。



一阵沉重而不开心的沉默,在屋内蔓延开。



随后



「……可恶!」



辉之气愤地咒骂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然后



「事务所的人打电话来了。我出不了家门,如果不预先下达指示的话,可是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他就像要逃离现场一般,又像是寻找什么借口一样放出话来,转身来到了走廊上,脚步粗暴地朝着自己的书斋,也就是接待室的方向走去,尽管有在意脚下的血,但还是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客厅。



「莉绪……」



「……」



「对不起,喊得那么大声…………肚子饿不饿?」



脚步声渐渐远去。延子就像没去听客厅里的动静一样,想要让莉绪恢复心情。



莉绪仍旧蹲在房间的角落,完全不去回答。



昏暗的邻室沉寂下来,空无一人。只有搭上了毛巾毯的一具少年的遗体,孤零零地留在那儿。



————好可怜。



苍衣感到很可悲。



众人的不和谐音,与已故之人的遗愿相去甚远。



到头来还是一个孤零零的。对孩子来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噩梦了。



————〈噩梦〉、么……



必须设法找到突破口。



苍衣心想。心情十分焦躁。



4



在封闭的城堡中,不论发生多么凄惨的悲剧,不论出现多么重大的危机,不论遇到多么诡异的异常,都与外界无关,兀自运转下去。



『……那边给我用惯用的部署。嗯……这样就好。抱歉,多多有劳了』



他在这种时候似乎也必须工作。在一片狼藉,而且还摆着自己儿子遗体的家中,真喜多辉之正在大声给自己经营的事务所打电话。雪乃在浴室的更衣处,无意识地听着他讲电话的声音,索然地产生这样的感想。



「………………」



就在刚才,雪乃冲了个澡。



在充满肥皂与水汽味道的空间中,雪乃用浴巾从头到脚擦干热水的热度还微微残留的赤身。



盥洗台的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是自己摆着一张冷漠的表情擦头发的样子。



然后在这背景之中铺开的,是被自己亲手烧过的墙壁、柜子、天花板都烧得焦黑的,呈现一片惨状的更衣所的情景。



在客厅醒来的时候,雪乃因为身上淋到了水槽里的水,身体发冷。



现在总算舒服了一把。要是患了伤风,就是给本来就弱的体力来上致命一击,实在开不起这个玩笑。



这家人现在没人要用浴室。



姑且也有现在冲澡不合时宜的理由。不过实际上,雪乃从来的那天开始,就没任何人使用浴室。要说为什么,毕竟当做〈异端〉被杀死过的『母亲』惨死的尸体,在前一段时间一直就摆在这里。



这里曾一度化为沾满鲜血的尸体的安置所。



在之后,由于雪乃在浴室中用火烧过活过来的『母亲』,浴室就变成现在的惨状,与原本的用途相差甚远。



脱衣处就像火灾现场一样乱七八糟,然后之前当做尸体安置所的浴室,对于拥有正常感情的人来说实在过于毛骨悚然。但是雪乃完全不介意那种事,用淋浴冲了个澡。雪乃自认为浴室曾被用作尸体安置所的事实并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不会造成问题。



“这种事情对雪乃不构成问题”的形象是必须的。



只不过,这个必须,并不是对这个家的人。



需要这个形象的不是别人,正是雪乃自己。



她需要“自己还很强”的形象。



「……库」



雪乃想起了自己狼狈的样子,不安心地身影起来,奋力从脸上将搭在头上的浴巾抽了下来,紧紧攥住。



雪乃手臂用了很大的力,从为防伤口见水而在冲澡的时候缠得很牢的绷带之下渗出血来,传来刺痛。



昨天晚上的那段记忆,在装满水的水槽朝自己飞来,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挡水槽,然后手上传来仿佛骨头断掉的沉重疼痛,被「哐」地砸中的时候,完全中断了。



失策了。



无法原谅自己。



对投来安慰的眼神的苍衣也感到很火大。



然后最重要的,是对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自己感到的,仿佛肺要气炸的怒火。



还有————就在刚才听风乃说的,可南子的事情也是。



「……!!」



雪乃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泪快要流下来,可她把攥紧的浴巾拉到脸上,一边颤抖一边忍耐。



可南子为了弥补雪乃的失态,牺牲了。



雪乃很后悔。



很愧疚。



对可南子,对〈丧葬屋〉,无以言表的愧疚。



并且对这样的自己怒不可遏,甚至想杀了自己。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够在愤怒的驱使下将自己的身心似得支离破碎,万劫不复地杀了自己。



自我厌恶的愤怒让雪乃感到恶心。她全身颤抖,恶心的感觉快要把胸口挤烂。



这股愤怒、这股烦躁,究竟该向何处宣泄,雪乃搞不大清楚了。



朝自己宣泄杀死自己可谓轻而易举,可这么做只能让可南子付出的一切归于枉然。



不,雪乃清楚自己的使命。



战斗,将这个〈异端〉燃烧殆尽,解救受害者,活着回去。



雪乃知道。心知肚明。



可是这个本质为〈噩梦〉的现实,甚至就连这件事都不允许。



死不了的〈异端〉。



这个事实非常可恨。



不能期盼做不到的事情,不能冒险,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要做到这些,可没有说的那么轻巧。



能够用这种冷静的判断来疏通情况的人类,根本不会成为〈骑士〉。只有播撒深深铭刻的感情与情念,不断追寻发泄对象的才是〈骑士〉,才是雪乃,才是雪乃唯一能够产生共鸣的人。



不然,与自己内心的〈噩梦〉共存也好,允许自己内心的〈噩梦〉存在也好,依靠自己内心的〈噩梦〉也好,都办不到。



就连初看之下沉稳而冷静的神狩屋,实际上都非常扭曲,和他暗藏于心的黑暗狂气及感情如出一辙。



没有什么比空转的杀意更让雪乃感到烦躁的了。



而烦躁的结果就是,背负的东西越沉重自己就越是无法得到成果的这股烦躁情绪,接近疯狂的激烈地炙烤雪乃的身心。



要用自己的双手。



要用自己的〈噩梦〉,杀死〈噩梦〉。



这是唯一想要的。可是这却无法如愿以偿。



雪乃从心口下面感觉想要吐血。



————该怎么办啊……!!



杀不死的〈异端〉。



空转的感情。



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做才能从这股烦躁中得到解放?



『————把〈爱丽丝〉杀了试试,你看如何?』



「!?」



在镜子里映不出来的黑衣少女,站在视野的异端,轻声细语。



雪乃一听到这话,当即哑口无言。她冷不丁地在说什么?这样的疑问在混乱的头脑中乱窜,感觉一桶冷水从头上泼了下来,不由陷入凝重的沉默。



凝重的沉默在内心弥漫开。



此前的一语不发没有半点影响,就好像放声怒吼过一般躁动起来的意识之中的世界,仿佛落幕了一般安静下来。



「…………………………」



更衣处的寂静,原本如此。



在几秒的寂静过后,雪乃总算低沉、冰冷地张开嘴



「…………你在说什么?这之间有关系么」



『难道没有么?』



风乃窃笑起来。



然后说道



『很羡慕吧?不觉现在煎熬你的烦躁的一切根源,都来自你对〈爱丽丝〉的嫉妒么?你不是很在意〈爱丽丝〉么?』



「胡言乱语……」



雪乃烦躁地皱紧眉头。这话不值一提。雪乃对这样的风乃全力调动出坏心眼,找茬一般反问



「……姐姐你不是喜欢那家伙么?」



『是啊,我很喜欢哦』



风乃一派轻松地答道



『那可是除你之外我唯一能够交谈的对象。但是你要是杀了〈爱丽丝〉————你也一定会痛苦的哦。说不定回事撕心裂肺的痛苦,没准可以知道真正的「爱」呢』



「……愚蠢之极」



『如果能看到为这样的感情所痛苦的雪乃,就算用失去〈爱丽丝〉来交换我也不觉得可惜哦。不,这样失去〈爱丽丝〉,我觉得不算是失去』



风乃双手环在腰后,露出嫣然的微笑,又说



『而且我呢,不是别的,就是你的〈噩梦〉哦?我可爱的雪乃』



「……」



『我一直都只想着你。不是想着〈爱丽丝〉,而是想着你。让可爱的妹妹美丽起来,是我的心愿。呐……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怎么样?至少兴许能从寸步难移的烦躁中得到解放哦?』



然后



『没错————像我一样』



「……」



雪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思考的必要。



不是自己怎么在想的问题。风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诱导雪乃变得不正常的语言,这是不争的事实。



雪乃睁开眼睛,冰冷地答道



「……这不可能」



『呵呵』



听到这个回答,风乃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沉默降临后,雪乃又无意识地听到了辉之似乎还在继续通话的声音。



什么也没变。



令人烦躁的状况,世界。



出口也好,退路也好,能够完成的事情也好,依旧完全找不到。



雪乃只是只身一人站在盥洗台前,凝视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这时————



「……呜咕!?」



上臂的皮肤突然感到皮肤剥开般的剧烈刺痛,雪乃微微呻吟,按住胳膊。



那里是个小小的有伤的地方。



从冲澡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感到钝痛的,在客厅里被『母亲』用针刺到的伤口所在的地方。



埋进肉里的钝痛。在那里仿佛变得沉重的,突然在皮肤上出现的疼痛。



「……」



因伤破皮而裸露的皮肤上,有股好像被碰到一般火辣辣的放射状疼痛。



雪乃向下看去。



赤裸的白色上臂映入眼中。



然后————



只见从红色的针刺伤口上,冒出了绿色发黑想都一样的东西埋在皮肤之下。



那东西在肉与皮肤之间仰起头,几乎要冲破一般把皮肤向上顶,从肉里撑破皮质。



而且在伤口的周围,大量存在。



「……………………!!」



那些东西就像是被那根针埋进肉里的疼痛化作了种子,将肉当做培养基发芽一般,在伤口周围密密麻麻地,就像可怕的皮肤病一样发着芽。



疼痛,以及瘙痒。



看到这片像病变一样在自己的上臂之上,大概五百日元大小的面积上铺开的聚落,雪乃全身窜过一真恶寒,冒起鸡皮疙瘩。



————这是……



在来到这里之前看过一眼,从全身生出芽而死的,死相凄惨的少年的尸体,以及从眼球、两腮以及鳞片之间生出芽而死的金鱼的样子,纷纷在雪乃的脑海中闪过。



那是毋庸置疑的〈泡祸〉。



〈泡祸〉在具备抵抗力的〈保持者〉身上上浮,也就表示就算不会像那位少年那样在短时间内病发,但病变迟早会满满地扩散至全身,不久将会————



「…………!!」



雪乃碰了碰埋在皮肤之下的数个芽组成的聚落。



还没有长成叶子的小芽,坚硬而软弱连在皮下,手指触碰上去,传来皮肤表面变得坑坑洼洼的触感。



动一下接触芽的皮肤,里面的芽也跟着动,皮下传来刺痛。



皮肤霍然打开,冲了热水而发白的皮肤上,从吸水发胀的针孔中流出黄色的组织液。



雪乃————







奋力地将尖锐地指甲扎进皮肤上的病变。



「咕……!!」



从皮肤与肉中暴露出来的神经,隔着薄薄一层皮被指甲插中,绷紧皮肤进一步迅速地从周围的肉上被拨开,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皮肤下面混进了渗出的血的颜色。



自己的手放在上面,传来强烈的疼痛,本能发出哀鸣,要将自己的手拨开。



雪乃就像将那本能的哀鸣捏烂一般,抓在患处的指甲更加用力,用指甲将埋着芽的病变的聚落挖出来。



指甲陷入的部分,皮肤破开。



生生剥开的皮肤接触到空气,烧灼一般的疼痛擦入肉里,血与组织液流出来,然而雪乃的指甲进一步挖进去,摆弄病变的内部物质。



雪乃抓挠埋入肉中的颗粒,从肉里挖了出来。



血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红色的血渗进了白色盥洗台,红黑的血和挠烂的芽的碎片陷进指甲缝里。



「…………………………」



手臂痛得像喷火一样。



雪乃可怕地板着脸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开始洗手。



这么做就算能够延缓,也肯定不能根治。



疼痛。烦躁。愤怒。雪乃直直地瞪着镜子中映出的自己。



+



「雪乃同学,等等……」



雪乃换好绷带,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穿上水手服代替还没干的“服装”走出浴室的时候,苍衣好像一直守候在外面一般,从客厅的入口走了出来,向走廊上的雪乃搭腔。



「…………什么事」



雪乃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无奈地回应了苍衣。苍衣是雪乃现在最不想讲话的人,即便这样,雪乃还是没有那么孩子气,以致无视眼下的状况。



「那个」



苍衣看到雪乃的样子,战战兢兢地接着说道。



「能稍稍陪陪我么?有件事我很在意……」



「……」



雪乃没有回答,狐疑地打量一般看向苍衣。雪乃现在只是在想,如果找自己是为了无聊的事情,一定轻饶不了他。



「呃……」



随后,苍衣开始支支吾吾。



这种不干脆地态度,让雪乃烦躁起来,问了过去



「什么事?」



「呃、就是……」



苍衣好像有所顾虑,支支吾吾之后,从客厅来到走廊上,接近雪乃。雪乃戒备起来,想着如果是为了无聊的事情而找自己该怎么去骂苍衣,敌意膨胀。苍衣来到雪乃身旁,压低声音对雪乃说道



「我觉得————庭园那边有我不认识的什么人在」



雪乃险恶的表情,霎时转变为另一种险恶。



「……怎么回事?」



「不,就是隐隐约约有那种感觉……」



雪乃也压低声音作出回应。苍衣虽然还是平时那张显得危机意识不足的表情,但表情是认真的。



「昨天,我把飒姬推到中庭里了……回来的时候我跟过她『有没有出什么事?』」



苍衣说道。



「飒姬的回答是『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她似乎在隐瞒什么。我觉得庭院里发生过什么,或者说她看到了什么」



「……」



雪乃不由问道



「不是你神经过敏么?」



「我觉得大概不是的。因为飒姬不擅长说谎或是隐瞒,态度的古怪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是么」



「我觉得,有什么藏在那里」



苍衣断然算不上有自信,但说得斩钉截铁,雪乃也觉得这件事不容忽视。



苍衣有时候看人相当仔细。虽然他的观察力屡屡让雪乃火冒三丈,但雪乃也知道它的精度就是这么大。



「飒姬呢?」



「现在正在沙发上睡觉」



「是么」



「所以我才来找雪乃同学了。我想趁现在偷偷去看看情况」



雪乃点点头。



「……也好。走吧」



雪乃回答地很干脆,从苍衣身边传了过去。然后她将手伸进裙子的口袋里,发现里面没有东西,忽然皱紧眉头。



「我的美工刀呢?」



「诶?啊,在沙发那边……不过,雪乃同学」



雪乃转身问道,可是苍衣战战兢兢地说道。



「什么啊」



「衣服……这样的话……」



「……」



雪乃颦蹙起来。苍衣对雪乃〈断章〉的处置方式,比神狩屋的方式更让雪乃心烦。



「……你是让我穿上湿哒哒的衣服么?还是说你要磨蹭下去等到飒姬醒过来?你选哪种?」



「不是的……不过……」



「你觉得我们还有余力去在意这些?再说废话就……」



杀了你哦,这话正要出口,雪乃忽然钳口。



随后,她非常烦躁地转过身去,打算无视苍衣,开始朝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