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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四部曲(1 / 2)



听说每天都有很多电话找我。



主要是高岛教练打来的,堂岛也相当频繁地与我联络,偶尔也有老妹美佳,或滑冰联盟的人。要在我手机不通的状况下尝试与我联络,除了玛雅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窗口了。



有时玛雅会主动询问我是否有接听的意思,可是我的答案一直是NO。



持续拒绝各方接触的我……首次被他人取得联络是一种传统的手法——信件。由于不需直接接触对方的脸和声音,因此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够承受。



而想到这个手法的人,是我的经纪人,



——敬启,樱野鹤纱女士、



——在赛季中的此时以如此唐突的方式联络,敝人深感愧疚,但是此次实有要事必须向您报告。关于公主花园第二部的发售问题,该公司于会议中决定延期,而原先预计在奥运后进行的特别专访也比照办理。



——因此,近日请您安心专注于滑冰、堂岛瑞树,敬上。



这就是全文。



从日本飘洋过海来到俄罗斯乡下小镇的堂岛信件——用厚实装甲保护的信纸中只有这样的内容,再加上莫名见外的态度,和以前那个喜欢啰哩叭嗦闲聊爱炉、耶麻、奇普寇斯凯的极乐老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不用多久,我便了解当中所代表的意义。



堂岛瑞树准备舍弃樱野鹤纱了——



我那仅收集优异表现的影像专辑DVD,第二部原本是预计要收录奥运赛后专访,在不致于影响一个月后世界锦标赛的范围内进行才对。甚至还有人跟我提过,可能是在温哥华,也可能是在我回到尤里斯库镇之后,工作人员将来到现场以雪原为背景进行摄影。



违背承诺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这全都得怪我一直忽视他人应该早已再三进行过的联络。



但是,只因为封闭自己就被舍弃,对我这种立场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室岛她也明白这不是单纯的遗忘或违反承诺,也明白温哥华的悲剧所代表的意义——



我对她而言是有最大利益的雇主,但是不可言喻,那都是来自于我在冰上的强大竞争力与影响力。



对于一个不能站上冰面的讨厌鬼,谁还会想要多费功夫呢?假使她真的彻底将我抛弃,那也是极为理所当然的判断,她一点错部没有。



回想起自己和堂岛的往来,总是重复着愚蠢的对话和意外的恶作剧。立场在她之上的我,虽然有事没事就会动用解雇的字眼,但是我其实从未认真要将她赶走,毕竟她有时是有趣的朋友,同时也是让我打从心底信任的生意伙伴。



而这样的关系,仅因为一次的落败就瓦解了。



残酷的世界,残酷的现实……让人想要大声呐喊的残酷力学。



我想大概不用多久,我就会失去一名干练的经纪人了。



「刚才日本联盟打电话来,询问你是否有意愿参加世界锦标赛」



「我明明都说不参加了。」



我始终侧躺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这么说道。



「况且,根本就只有三代总教练一个人不想让我缺席而已。」



和昨天相比,我的心理层面多少轻松了一点。



因为凯朵·亚凯迪米结束预计的三天行程,在今天早上返回英国。她名义上是来接受玛奇夫勒的建议,但是实际上她在嘲笑过我之后,应该就对这里没有任何留恋了吧。



「……你为什么让她来?」



正因为凯朵已经不在这里,所以我不可能再默不作声,就算我早已看穿玛雅心中的算盘,我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清楚



「因为她说想要来这里,所以——」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我从床上坐起,双眼直盯着玛雅。



这是玛雅的房子,要让谁来是玛雅的自由……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该这么做吧?玛雅明明知道她的目的是要来追击濒死的我,为什么还要让她来?



难道玛雅认为让她向我挑衅,我就会重新振作?问题才没有那么单纯,她难道连这点都不懂吗?



我现在光是看到滑冰场就会呕吐,我十五年来理所当然持续滑行的冰面,现在连站上去都办不到……真的连站着都办不到了!



你就是这样,所以才会除了莉雅之外,连一个人都——



「因为我在看过之后,觉得她有些部分相当可惜。」



「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我压下自己的情感。



胡说八道——我克制那种情绪化的句子,要求玛雅说明。



「她在芭蕾方面基础相当扎实,可是在快速动作下的姿势却有些问题,像是她有着多余的驼背动作。」



「……或许是吧。」



「尤其是在评审面前表现出那样的青涩并非好事,我是对她提出了以那些方面为主的建议,不过我可没特别向她说过什么。」



双方似乎也确实克尽了自己表面上的工作,无论是教人的一方,还是被教的一方。



既然这样,我继续朝这方面追问也没有意义。



「你应该明白凯朵心里打的算盘吧?」



我用质问的语气直接了当地问道。



「你明知道她是要来落井下石……」



「她其实也并不是要来对你落井下石的。」



「她就是这么做了。」



「表面上是。」



我斜眼冷笑了一下。



要是她对我的落井下石只是表面,那来寻求建议就是表面的表面了。那么真正的理由又是什么?是来补我最后一刀吗?喔,这倒是有可能呢。



「大概是去年吧,你和她之间发生的——」



「——是啊,就像你知道的一样,那就是远因。」(月影:就是远因。)



我不耐地打断玛雅的话语,拒绝她更进一步的叙述。



因为那对无计可施、任人报复的一方来说,只是痛苦到难以忍受的过去。



「那我这么问吧,对那个少女来说,对你落井下石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还用问吗?为了让自己甘心吧?」



「然后呢?要是你受到刺激而怀恨在心呢?」



……这下我完全无话可说。



受刺激而怀恨在心——凯朵本人去年正是处于那样的立场,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那个少女知道你本来应有的实力,如果她真的希望你就这样消沉下去,是不会特地来做这种事的。」



「……那又会是什么?你想说她是为了让我重新振作才这么做的吗?」



「没错,不过……」



肯定我疑问的玛雅——



「她再怎么样,应该都不会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做。」



又为自己的论点添加强大的说服力。



我还是坐在床上,只是别过头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企图刺激樱野鹤纱,并将其拖回冰上。如果真是那样,那理由会是——为了取回被击溃的自尊。



……这很合理,对一名运动员来说,这也是能够理解的思考方式。



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凯朵的精神重心确实与运动员相距甚远,结果她被推进了地狱;不是别人,正是由我亲手推入的。



要是她从当时的经验来推测我现在的心境,应该能够想像我很可能无法重回冰面,而因为她明白这件事,便决定前往尤里斯库镇短暂停留——这么一想……



「……或许是吧。」



我并没有什么确信,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承认玛雅所言确实有相当的道理。



这次奥运最终成绩,凯朵第六名,我是第十三名;可是,她也许认为那样不算赢过我,因为让我跌倒的并不是她,也可能是她认为成绩要在本来的我之上才算是胜利。



……没错,她确实是个内心比起外表看来还要有骨气的少女。



她心里所抱持的应该还是报复心吧。



因此她才决定将我拖回冰上。



此时我是盘腿坐在床上,但是我却在如此稳定的姿势下明显出现摇晃。



一片空白,当这个句子从脑海中浮现的瞬间,随即而来的是晕眩。



「——!」



接下来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呕吐感,我连忙用双手捣住嘴巴。



滑冰场——那里对我来说,是让我失去一切、让我受到诅咒的场所。



我回不去,我无法重新振作。因为我知道了隐藏在那当中的真正恐怖,因为那种恐怖已经深入了我的身体里,深入我的DNA当中。



就算我出赛,也只会再度被击溃。



「……和我无关。」



干涸的声音抚过我的鼓膜。



我已经无法站在冰上,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事——



至少我要看着玛雅强调。



「这些都和我无关。」



我重说了一次……然后才注意到。



现场的气氛以及师父的表情,两者都失去了某些色彩、褪去了某些东西。



「鹤纱。」



……一种平静的直觉从我心中涌现。



那紧闭的双眼与努力挤出的声音,让我知道玛雅已经不抱希望了;不再对着等同我本身价值的分身,也就是冰上的我抱持希望。



「我已经无法再为你做些什么。」



「是吗……」



脱口而出的是模糊,算不上回应的声音。



这是我自仅剩下串壳的处境彻底陷落的一刻,瞬间膨胀的寂寥感彻底笼罩了我。



玛雅已经放弃了;换句话说,我也失去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是吗……」



我以比之前更清楚一些的语调重复一遍。



……我早已知道,就是该来的一刻终于来了而已。



因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选项,所以我应该尽量轻松、乐观,所幸我还有钱,总之先找个地方买栋房子吧。



那么,要找哪里呢?



嗯,可能的话,挑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要是这个要求太过分,那至少也挑个没有人的地方。



「……你能稍微听我说几句话吗?」



玛雅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坐上摇椅,而是迈开步伐站到窗边,背对我望向窗外。



终于到了最后通牒这一刻……要是不能滑冰,就滚出去——



「我有些事必须让你知道。」



「请说。」



我也下定了决心。



之后该怎么办才好,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充满不安……正确来说,我连不安的实感都没有。地球上唯有这里是我的容身处,而我很快就要被赶出去了。



……事已至此,就算耍赖也没有用。



我让视线落下并闭上眼睛,至少身为前冰上公主的我——



「我必须对你道歉。」



至少在表面上……



「什么?」



我的反应慢了一拍,接着望向玛雅的背影。



玛雅那头几乎碰到黑色长袍的淡金色头发,微微地往上翘。



「我觉得对你很抱歉。」



这是谢罪……那样的玛雅对我做出此举?



——呃,这是什么玩笑吗?



「开场白就免了,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我要说的并不是足以被称为要求的事。」



觉悟与恐惧相互结合为不耐,并且不断增强。



……我已经受够这种悲惨的经验了。



「你觉得我该什么时候离开?」



我挤出仅存的勇气,在连玛雅背影都不敢看的状态下等待答案。



我至少要在别人开口说出这种最后宣告前先开口。



所以你就快点说吧,干脆地——



「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的视线被轻易地拉回,现在还谈什么想不想…



难道她想让我自己离开?很好,要是你希望那样的话,要我这么做也——



「看来你是误会什么了。」



玛雅缓缓呼出气息,停顿了一会儿。



相对地,我不管是嘴巴也好,肩膀也罢,全身上下都想大口呼吸。



漂浮在半空中的觉悟,此刻缓慢地徘徊着。



「我继续刚才说的,原本我是打算等到赛季结束才告诉你这件事。」



为什么我会感到眼眶发热?这种安心感是怎么一回事……



「但现在,我觉得应该要让你知道。」



在此同时,我自身的难堪也让我感到些许苦痛。



玛雅回过头,视线越过自己右肩看着那样的我。



「知道我真正的想法。」



在这个话题中,我不知是否包含希望我回到冰上的意图。



但是——我希望有。



因为就在刚才我对最后通牒有所觉悟时才注意到,我发现只要有人还希望我回到冰上,我就仍然留有一丝价值。比方像是三代总软练,只要她还让樱野的名字继续留在世界锦标赛的代表名单上……



告别滑冰——在承受此举超乎预料的沉重无依感,孤独感与失落感侵袭时,我仍旧保持理性地做出决定……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



我的灵魂同时也发出呐喊



不要——这么呐喊着。



「这可能会花上不少时间。」



「无所谓……」



最强女帝,莉雅·嘉奈特的唯一教练——就是玛雅·奇夫勒。



然而就算有这样的资历,她身为教练的评价却差强人意。



我在出发前往俄罗斯之前,高岛教练也抱持反对态度。因为先不提一般的评价,事实上有许多选手曾师事玛雅,却从未有人成名。



去年二月,当莉雅从她身边离去时,花式滑冰界出现了一个几乎可说是一致的见解——玛雅的能力不足。



「在一般大众之间,也流传着一些没有根据的臆测。其中像是那孩子有了恋人,我却不同意让他们交往;或是我有了情夫而不再关心那孩子之类的……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说穿了,伟大人类的想像力终究不过是那种东西,就我自身的经验,我已经清楚到太过清楚的程度了。



「那孩子从我身边离开的理由,应该就跟她所说的一样吧。I



我已经不需要教练了——这是女王对这件事所做过的唯一回应。



而且就莉雅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必须说谎的理由……因为就连到走到这一步的我,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那孩子在奥运中所用的长曲……」



光是听到这几个字,我就立刻感到毛骨悚然。



将我击溃的冰上人偶、那超越『人』的动作与表情——现在仍然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坦白说吧,要是她待在我的身边是不可能发挥到那种程度……」



玛雅她依旧背对着我。视线始终放在窗外。



如果是我就不可能——没有比这更不符合玛雅平日作风的句子了。



「她的表现超乎了我的想像,我根本无法想像她能做到那种地步。」



从我的位置完全无法得知师父的表情,但是从声音来判断,她并不是在高兴地描述自己的前学生创造传说。



因为当时玛雅人正在颤抖,那并不是目睹奇迹时所产生的感动或兴奋,而是因为纯粹的畏惧。



不然就是——



「我在那时产生动摇……」



这时候,玛雅在不自然的地方中断话语,她是在打算说出动摇理由时犹豫,最后放弃……我正巧也有这种感觉。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那会是个就算她不说,我也能够明白的理由。



「对你也没能做出任何建议。」



「就算提出建议,我想也没用吧。」



我在这时做出回应。



如果她当时能随便给我几句话——这样的假设我不知想过了多少次。



当然也有最现实的方式,就是以银牌为目标;这大概是唯一有效的建议吧。



但是,在我为了击败莉雅而持续承受艰苦训练,并在短曲创下了个人最新纪录的情况下,等到长曲正式上场前——



若玛雅要我放弃,我真的能够坦然接受吗?



将本赛季的一切、还有自己自愿背负的一切,在接下来要正式上场时将其抛弃,那种事我真的能够办到吗?不,就算我真的能够办到,那是能被允许的事吗?我不正是将自己置于一个不被容许的立场吗?



没错,我没有后悔的余地。



在那之后,我反复想过好几次,但是最后总是得到相同的结论,全部会指向同样的结果。若是奥运之前的我,只要我是樱野鹤纱——



「因为我当时非赢不可……」



必然,也就是命运,我走到这个地步的过程没有其他可能,因此就算后悔也没有用。



整个状况就像玛雅所说,我只是输给了莉雅,我从正面向她挑战,结果被击败了。



「玛雅……」



我稍微调整床上的姿势,并重新盘腿。



「莉雅应该也输过吧?」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帮助,我只是想转换一下心情,因为就算我再怎么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必然,我感到难受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有,那是在她刚开始滑冰没多久的时候。」



「……听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听到这个我心里有数,也就是代表一般人都明白的苔案,我发出了最微弱的讽刺。



「她在让未满10岁的孩子们参加、由数个滑冰团体共同举办的公开赛当中,首次参赛便获得了第三名,况且当时她还不是很清楚规则;顺带一提,她在半年后的相同赛事中,拿到了第二名。」



意思是她就算不懂规则,也不会拿到第十三名就是了。



「那孩子让其他人在自己之上的经验,就只有那两次,」



「那时她几岁了?」



「5岁。」



莉雅应该也输过吧——这真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至少不能拿来跟现在的我比较,除了第一名之外,全算落败……除非使用那种极端论中的极端,否则莉雅输掉比赛的经验,终究是无法拿来和我的失败相提并论的。



「那么,她当时有很懊恼吗?」



「其实她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身处在一群8、9岁的大姊姊当中,自己一下子就站上颁奖台了。」



高兴得不得了的莉雅……这实在太难想像了。



「那孩子也不是从小个性就那样,更少在5、6岁的时候,她还是个会正常说话、活蹦乱跳的孩子,而且也有很多朋友。」



我对这个话题产生了些许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没过多久,我便想到了原因。



以前我曾稍微触及关于创造出莉雅特异人格的过程之话题;这个直到去年年底为止,都让我充满兴趣的考察题目,看来要在此时揭晓了。可能的话,我真希望自己能在陷入这种状况之前听玛雅谈这件事……



「后来没过多久,那孩子就变成一个无论参加任何赛事都会夺冠的选手,虽然如此,滑冰赛事其实没有常常举行。」



玛雅的姿势没有改变,她的手放在口袋里,脸及身体都面向窗外、



「差不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那孩子身上渐渐开始出现变化。」



她只是平静地带入话题的核心。



「那孩子……深陷滑冰之中。」



——刹那间跨入新境界。



我已经得到了答案,因为一切谜底几乎都要揭晓。



「连灵魂一起沦陷了。」



我也明白到她为何会是没有人能与之对抗、遥不可及的存在。



「大概是她和一般孩子的感受不同吧,或者该说她透过在冰上滑行,可以让自己看见不同的世界……」



我所能够理解的,仅仅只有表层的道理。



「她进步的速度,通过的阶段,全部是异于常人的层次。虽然没过多久,那孩子就变成了声名大噪的天才少女,但仿佛随着她的名声逐渐增高,她开始压抑平时表露的感情……属于莉雅的感情觉醒了,这么说或许比较正确吧。」



这或许可以说是女帝莉雅最大的特征了。在冰上的丰富表情,和在冰外那如同人偶般的冰冷态度——正是如此强烈的落差。



「当她以特例升为青年组选手时,就对冰外的事物几乎完全不感兴趣了。」



异常巨大的才能,让其他所有寻常之物相形失色——这正是她与人有极端差异的源头。如果她仅拥有平凡的资质,是绝对不可能走到那种地步的。



然而在此同时,感情表现也是重要的竞赛要素之一。冰上大概有能让她表现感情的果实吧,她只要开始滑冰,就能得到她在滑冰之外绝对得不到的一切。



莉雅的人格与滑冰天分,或许是义同音异的两个词汇。



她那超平常人的个人形象,是起源于那奇迹般的资质,还有由此而生、纯粹且无邪的性质与灵魂……



降低层次来说,好比我的性格及价值观……用稍微有点夸张的说法,就是我对生命的态度,如果少了我在冰上的『实力』这些东西就不可能成立;樱野鹤纱这个人本身,就是立基于冰上的存在。



对那样的我而言,我的理想型态就是莉雅。



总是表现着原本的自己,无须任何矫揉造作。一旦立于冰上,便能展现出无可动摇的强大、高贵、美丽,绝不会被任何人击败。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对她如此热切……崇拜。



而且她也回应了我的希望,她给了我充满幻想的极致美好时光……



只是我到现在已明白,那都成为永远的过去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



我轻轻甩了甩头,跳脱自己险些陷入的坑洞。



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都到了这个时候……失去一切的现在,我还是没能摆脱那成为破灭原因的悲哀决裂。



同时我也在追寻让事态演变至此的理由。



「对那样的她来说,你可能是她在滑冰之外唯一感兴趣的对象了。」



「唯一……」



我机械性地重复着玛雅话中的片段。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肯定身为滑冰选手的我吧。」



「不,我想应该也有。」



玛雅毫不犹豫、却语带保留地回答。



「因为这是那孩子自己说的。」



「……有这种事吗?」



「记得你是叫惊愕公主对吧?除了有实力,还能呈现多变的表现,我相信对那孩子来说,你也相当有吸引她观赏的价值,而且那孩子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客套话的人,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不是吗?」



无须用来应付世人的虚伪。



那是我曾经拥有——现在已经失去的特权。



「我想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那孩子虽然那个样子,其实是很聪明的。」



「嗯,是啊,」



说得没错。虽然莉雅在外表上看来还只是个10岁出头的女孩,然而无论是在私底下,或是在记者会上,都从未让人感受到任何『青涩』,在冰上当然就更不用说了。



「天才少女的名声与实绩会引来不少麻烦,不过采访攻势并不至于会对练习造成妨碍,况且那孩子也几乎不会去理会那些记者。可是到目前为止,确实曾有不少无法让人信任的人想试着接近她。」



「像是从没听过的亲戚之类的?」



「嗯,这也包括在内,所以也让那孩子以自己的方式抱持着戒心。」



就连生父与其他对象再婚、生母几乎都在山中过活的我身边,也会出现那类的傻瓜。看来不管到哪个国家,都会有无可救药的蠢人和讨人厌老太婆。



「后来那孩子变得不仅是对同一个滑冰场的学生,甚至连我底下的其他学生,她都几乎不交谈。不过,与其说是因为戒心,我想主要还是因为性格转变之故,而且这个变化对她本人来说,或许反倒正合她的意思,可是能让她真正亲近,信任的人同时也渐渐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