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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床边的忧郁蓝调(1 / 2)



获得2002年冬季奥运参赛权──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人正位在我当时的主场──纽约州宁静湖,我那时候正在寄宿家庭里享用早餐。



这个过去曾两次举办冬季奥运的城市,从1999年春季之后,便成为我的主场所在。



新教练是波妮·雷尼奥。



她是花式滑冰中罕见的黑人女性,并且也拥有相当的知名度,因为愚蠢至极的原因离开赤坂教练、离开祖国的我,最后被波妮教练收留;虽然由波妮的妹妹管理之寄宿处已经住了几名学生,她仍旧让我加入那些人当中,展开我全新的生活。



隔年,我如愿站上世界锦标赛的舞台,连同我资深组经历第二年的去年在内,已经是连续出场,并且都留下了不错的成绩。至藤响子的名字,开始象征世界上几个屈指可数、为人所知的滑冰选手了。



而今年,就在我迎接19岁的2002年,正是我期待已久的奥运年。



今年日本拥有两个代表名额,当时的我已超越安友毬,实力、名声皆以日本王牌之姿君临日本滑冰界,我被选为代表已是众所公认、无庸置疑的事实,接着──



从赛季开始便维持绝佳状态的我,立刻就成为内定选手。



虽然我心中还没什么真实感,但是总而言之,我前往奥运──前往梦想舞台的出场资格已经确定了。



***



波妮的特点在于实行彻底的平等主义,无论学生的优劣或受期待的价值多寡,她教学时都会花费同样的功夫与时间。



虽然乍看之下是相当完美的制度,但是对这种做法的反应仍是因人而异,朵拉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由于她是个表现优秀、将来备受瞩目的选手,因此对于教练对待自己与其他选手无异的做法感到焦虑;在压力的累积之下,她最终选择离开。



在波妮的学生当中,拥有最高水准表现的我,则认为这个环境让我本身十分舒适。在这里无须费心争取教练的关心,虽然每个人接受指导的时间有限,但是教练的指导也十分能掌握重点。



最重要的是,这个滑冰团体拥有相当充分的滑冰场使用时间,有很多时间让选手播放音乐、练习自己的表演内容;这种环境在日本是十分罕见的。



而每周一日的休息也是我过去从未有过的经验,因为就算是不影响练习的休息,母亲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此时,也是我首次拥有会让我感到愉快的练习经验。虽然在神乐坂的时候也多少有过愉快的经验,然而追根究底,原因总是出在我母亲身上,被强迫──或许是出于这样的意识深植在心底,要当时的我发自内心感到高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现在正置身在没有母亲监视、没有母亲干扰的地方,我能以自己的意志学习自己想要的滑冰。



当然,身为世界级的花式滑冰选手,练习绝对谈不上轻松,但是我却深深感受到有生以来初次体验到的充实感,我感受到自由,还有人生的乐趣。



只是──



不可思议的是,即使我身边有许多条件不错的异性,我仍旧一直与恋爱无缘。



或许只有这点仍摆脱不了那件事的阴影。



***



我已经获得奥运参赛资格,因而放弃参加一月的全日本锦标赛,全力为奥运做好准备。



之后,终于到了二月──



运动与和平的庆典,舞台就在盐湖城。虽然同样在美国境内,但是距离宁静湖却相当遥远;自从我来到美国之后,这种感觉有时会让我感到些许的不知所措。



可是,肩负日本选手团掌旗手重任的我,却在即将飞往日本之前身体突然出了状况;由于我原本是在健康管理方面相当严谨的人,因此我和身旁的人都不认为这是生病,大家都觉得或许是因为奥运的压力使然。



但是之后,我竟然开始感到恶心、发烧、四肢无力、头痛。



最后是呕吐……



我暂缓返回日本的计划,前往医院接受诊察。



诊断的结果是──A型肝炎。



当时我所知道的也只有病名而已。



会带来什么影响?多久能够治好?



面对我的提问,医生开始细心为我说明。



……而我所追求的梦想,也随着医生的说明逐渐瓦解。



我将掌旗手的资格拱手让人。



但是,我仅将其视为暂时的处置,在我强烈的要求之下,主治医师及波妮承诺帮我向日本奥运委员会隐瞒我得到A型肝炎的事实。



即使我当时的症状非得住院,我仍然不愿放弃,我选择相信奇迹。



在这世界上,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3岁小孩被迫度过如地狱般的日子,我希望自己多少能获得一些补偿;同时这也是四年前、当时15岁的我第一次自己主动设定的明确目标。



一切都是为了奥运──



结果,我只能躺在医院病床上,透过电视观看开幕典礼。我就这样看着取代我任务的选手高举着日本国旗进场,我无法克制自己不产生这样的想法──原本在那里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虽然我居住的是一间高规格的单人病房,但是由于无须进行手术,因此费用几乎都是住房费。对靠大会奖金及冰上表演赚钱的我来说,这些花费不成任何问题。



据说,我得的病通常要花上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但是我当然无法等那么久。



女子单人开赛的日程是在奥运的最后阶段,我在那之前一定要设法──



***



开幕典礼隔天。



「嗨!响子。」



「波妮……」



这完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访客。



在她的学生当中,参加奥运的选手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名代表德国的男子单人选手,以及一对代表法国的冰舞搭档,因此她现在应该是在盐湖城照顾他们才对。



「因为一开始是双人项目,所以我就抽空过来了。」



波妮将探病用的哈密瓜放在床头,并看着我说道。



「状况怎么样?」



「……很不舒服。」



我老实回答。



因为黄疸──由于肝功能衰退,导致肤色泛黄的症状,如果只是肤色也就算了,但是连双眼都发黄,实在教人难以忍受。



「可是,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听我这么一说,波妮皱起了眉头。



「不放弃什么?」



「距离女子单人开赛还有10天,只要状况能稍微好转一点……」



「你打算带着枯黄的脸上场吗?」



「我可以用化妆掩饰。」



「那眼睛怎么办?」



「只要让眼睛充血,应该就能──」



「──响子。」



听到波妮强行打断我说的话,让我产生不好的预感……



「你听我说,我已经向日本的奥运委员会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