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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看到大出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真由觉得不应该打扰他的思考,便茫然地将目光投向桌子上。咖啡杯、堆叠的书籍、黑色钢笔和墨水瓶、粗糙的木制笔筒。听说这是要在成为真由她们的家人之前,在手工课上做的东西。



手柄上镶有小水晶的裁纸刀。用桦木精雕细刻而成的眼镜盒里放着的一副银框老花镜。再就是,一副相框。



两个相框并排放在一起。右边的是银色的铁制品,左边的是木质相框。铁制相框里放着一家五口去海边玩的时候拍下的照片。爸爸表情僵硬,妈妈风华正茂,哥哥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姐姐土里土气,而我则十分可爱。真由看着照片,发表了一番点评。



左侧木制相框里的照片则只有征一和要两个人。这是在家里的庭院中拍下的,两人之间种着一棵齐腰高的树。一把铁锹靠在树干上,而两人的鞋子和裤子的下摆则沾满了泥巴。从照片中就能感受到,他俩的满足感溢于言表。



“这就是聊天的时候提到的橡树吗?”



旁边的小桧山凑过来,凝视着照片说道,“是种树时的照片吧?”



“嗯。”真由估计他们应该还没有看到实物,解释道,“从这张照片来看,树只有一米左右,但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哦。”说着,她拉开了窗帘,指着湿漉漉的窗外说:“看。”



“咦?”



真由突然愣住了。



哥哥的树消失了。



4-6



三人中断了调查,在玄关处换上鞋子,朝着橡树的方向走去。越接近橡树,残留的树干和树枝碎片就越清晰可见。



橡树只剩下了根部,其他地方都碎裂散落。残留部分的断面也十分凌乱。



真由觉得像是有巨人挥舞过巨大的斧头一样。



“看起来好像是昨晚的落雷击中了这里。”大出说道。真由觉得周围还有更高的树,但大出说雷并非只落在高的地方。



真由捡起了地上的一块木头残骸。触碰到裂开的断面时,手掌一阵刺痛。将有些烧焦的木头靠近鼻子,能在湿润的木头气味中,闻到一股烟味。



真由拿着木头站在原地。



相当糟糕的心情。



十二年前,要哥哥去世了;而在十二年后的同一天,父亲也去世了,甚至连两人的回忆之树也消失了。真由不禁想到,是否有人想抹去两人的痕迹。



面对着沉默的真由,大出和小桧山什么都没有说。虽然他们不知道真由在想些什么,但多少也能察觉到。不过,被关心的人也会察觉到周围人的这种态度,所以这种关心也不是那么有效。更何况,真由是那种一旦意识到自己被关心了,反而会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性格。但她也知道,没必要特意说明这一点。就算是预料到了有惊喜派对,为了顺利地生活下去,也得摆出惊讶的姿态,说着“诶!骗人的吧!”才行。



顺带一提,据真由所知,征一和要都不擅长这种事情。要无论做什么都一本正经。征一虽然会假装惊讶,但只会棒读道“呜哇”,就像是没有受过训练的Vocaloid一样。



译者注:Vocaloid是日本雅马哈公司开发的一款电子歌声合成软件,输入音调和歌词,就可以合成贴近人类声音的歌声。



“要消失的话,还不如早点消失呢。”



真由一边用脚尖戳着散落在地面上的木头残骸,一边说道。听到这句话,大出和小桧山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只是默默无言地等着真由说下去。



“父亲搬到这里来,本来就是为了哥哥。哥哥以前非常聪明,中学的时候上的也是升学率很高的学校。但因为父母离婚,又不适应学校生活,好像中途就退学了。父亲想着在这片自然环境下会更好吧,就决定搬过来了。”



“是这样啊。”大出附和道,“征一先生好像非常珍视要先生呢。”



真由点了点头。



“因为对于父亲来说,哥哥是他在年近五十时才好不容易得到的独生子。”



和前妻离婚后,即便征一和要搬到了千壳村,征一也需要前往位于东京的总部。但是,他每天来回奔波很不方便,便在那边租了公寓,过着只有周末才回来的生活。



即便后来征一开始与真由她们一起过日子,这种生活节奏也一直延续了下来,直到征一辞去企业管理者这一职位。



“父亲和母亲结婚,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哥哥吧。”



在搬到这里后、与虹绪再婚前的这段时间,虽说雇了佣人,但要和她有些合不来,每次提到佣人的时候都在皱眉头。



“所以说,在哥哥去世的那个时间点,父亲就已经没有了居住在这里的理由。如果说是为了守护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土地也就罢了,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虽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但真由还是忍不住倾诉了起来。连不该说的话也像那不谨慎的青鸟一样从嘴里飞走了。



译者注:原文为「口から、あの思虑の浅いブルーバードのように飞び出していく」指的可能是比利时戏剧家莫里斯·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所创作的戏剧《青鸟》。



“妈妈甚至说可以考虑搬家。毕竟年纪也大了,住个更舒适的地方会更好。我当时也是赞成的,虽然不知道姐姐怎么想,但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反对。但是,爸爸绝对没有说过‘好’,最后他总是会拿出当初种下这棵树的故事来说。”



真由俯视着地上的木头残骸说道。



为了打破沉重的气氛,真由将手中的木片扔到了地上。木片掉在地上,声音听起来湿漉漉的。



“现在想来,我们来的时候也应该做同样的事情,但他没有这么说过。”



4-7



从庭院返回玄关的途中,大出说想看一看大门,三人便绕了下道。



铁质的大门左右对开、高约三米。门把手位于约一半高度的位置上,下方的门锁则是像门栓一样,通过将左侧门上的圆柱型铁棒滑入右侧门的插孔中来上锁。但现在大门并没有锁着。



“平时这个锁也是开着的吗?”大出问真由。



“据我所知,白天会一直开着,但到了晚上就会锁上。啊,不过昨晚应该没有上锁。”



大出的眉毛动了一下。“您为什么这么确定?”



“昨晚,我问过妈妈要不要锁上门,她说反正这种天气没人会来,不用管它,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大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昨晚确实雨势很大呢,但也不能断言说一定没有像我们一样被雨淋到的人来过吧。”



“不是的,昨晚肯定没有人来过。”



“这又是为何?”



“就是这个啦。”真由指着门把手说。“今天早上我看到这扇门的时候,它的角度和昨天咱们到这,我关上门时的角度是一样的。如果有人打开了一次再关上,角度肯定会变化。”



昨天关门时,慌慌忙忙的真由为了尽量不弄湿手,便没有让两边微微倾斜的把手与地面保持水平。用机械钟来表示的话,把手大约指向了八点十八分。



“我本来想把它弄直的,但犹豫了一下就放弃了,所以不自觉地留下了印象。”



“原来如此。但是,现在门把手的角度又不太一样了呢。”



现在把手的左右两端都和地面平行。



“可能是姐姐在看信箱的时候顺便出来看了一下道路情况吧。”



然后真由再次复现了一下把手的情况。把手意外地灵活,所以稍微费了一些功夫才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不过经过几次尝试终于成功了。



“我关上门时的角度大约是这样的。”



大出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也握住把手开关了几次,最后“嗯”了一声。



“把手的螺丝有点松,所以很难调整到同样的角度呢。”



“对吧。”



“顺便问一下,除了这里,还有其他从院子里出去的路吗?”



“只有这里哦。其他地方都被铁栅栏围起来了。啊,如果试图翻越的话,传感器就会启动并拉响警报,所以不能这么做。”



4-8



回到宅邸后,几个人换上拖鞋、走向厨房。



因为之后叫医生或警察的时候,对方可能会要求提供物证,所以洗碗池里三角过滤网中的咖啡滤纸已事先被装进塑料袋中保管。



大出把滤纸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在盘子上。然后沉思了一会儿。真由也看了过去,但没有发现诸如残渣中的异物,或是滤纸的奇怪折痕之类的让人觉得违和的地方。



大出看着真由说道:“早上,洗碗池那边只有滤杯和保温瓶对吧。”



真由点了点头。“再就是这边的托盘上,放着筷子和勺子之类的。”



“没有咖啡壶?”



“对,但是有点奇怪啊。没有咖啡壶的话,要怎么冲咖啡呢。”



“可能是直接把滤杯放在杯子上了吧。”小桧山说,“只泡一杯的话,这样就不用洗咖啡壶了,更省事。”



“啊,是这样啊。”



“冲泡一杯咖啡需要多长时间呢?”大出问道。



“只要有热水的话,大概十秒钟就可以了吧?”真由猜测道。



“十秒钟肯定做不好啦。”小桧山苦笑着说。“首先得闷蒸一下才行。不过,有热水的话,冲一杯的话大概就需要一分钟吧。”



译者注:闷蒸是指在手冲咖啡的开始阶段,在正式注水前,用少量热水均匀地湿润咖啡粉表面的预备动作。闷蒸能够排出熟豆中的二氧化碳,有利于咖啡均匀萃取。



差不太多嘛,真由鼓起了脸。



“滤杯平时放在哪里?”大出问道。



“在水槽的抽屉里。”真由答道。



“咖啡豆呢?”



“在那个矮罐子里。”真由指着炉灶下面回答道。



“这个红色的罐子呗。滤纸呢?”



这次她指着炉灶旁边。“在那边架子上的扁盒子里。”



“啊,是这个吗?”



大出伸手拿起架子上的木盒,盒子的大小和文库本差不多。“设计得很可爱呢,还画着鸟和植物。”



真由其实觉得这盒子土得掉渣,但毕竟各花入各眼,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以前,村子里有家糖果店,那家店卖的糖就装在这里。”她解释道。



大出轻轻摇晃着木盒子,接着打开盖子。“里面又塞得满满的了。”



“嗯。昨天我用的是最后一张。”



“难道不是真由小姐补充的吗。”



“不是我哦。可能是下一个用的人补充的吧。”



“小桧山。”



“怎么了?”



“帮我数一下一共有多少张滤纸。”



“诶?你自己数呗!”



小桧山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按照要求开始数滤纸。“六、七、八。”



“啊,可别在数的时候舔手指啊。”



“怎么可能会舔啊!十三、十四、十五。”



盒子比滤纸稍小一点,所以每张滤纸的顶端都有点折痕。



“二十六、二十七,啊、有两张叠在一起了,二十八。”



大出把目光从小桧山身上移开,指着脚下的垃圾桶:



“放塑料的垃圾桶就是这个吗?”他问真由。



“嗯。”



得到许可后,大出用脚踩住垃圾桶下面的踏板。垃圾桶的盖子弹了起来,大出从中拿出了一个被揉成一团的东西,用双手将它展开。真由从旁边偷偷看了一下。那是装替换滤纸的半透明包装袋,袋子上咖啡杯插画的旁边,写着“每包五十张”。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



“滤纸在装进木盒子之前会放在哪里呢?”大出问道。



“我不知道呢。但是大概就在这附近吧。”



真由打开了橱柜下面的拉门。里面放着厨房纸巾、保鲜膜、塑料袋等厨房用品。“啊,果然。”正如真由所预料的,咖啡滤纸也在里面。几袋滤纸叠放在一起,和垃圾桶里的那个包装袋一模一样。



“补充到盒子里的滤纸应该之前也是放在这里。”大出说道,“看,空出了一点位置,就好像刚好被拿走了一个一样。”



“真的诶。”



“数完了。”小桧山说,“一共是四十九张。”



4-9



真由问大出:“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我打算去找虹绪女士和瞳小姐了解一下情况。” 大出回答道。



“调查不在场证明?”



“更准确地说,是为了了解昨晚征一先生的行踪。如果能进一步缩小咖啡冲泡时间与死亡推定时间的范围就好了。”



“昨晚我一直在房间里。” 虹绪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无力地说道。表情也显得毫无生气,仿佛父亲离开时,也带走了母亲的一部分活力,真由想。



“睡觉的时候,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都没有。昨晚雷声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所以我吃了安眠药。拜它所赐,睡觉的时候一次都没有醒。” 虹绪说着,眼睛开始湿润起来。“没想到在那段时间里,那个人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看着用手帕擦拭眼角的虹绪,真由也不免有些悲从中来。



“听说晚上会把热水瓶倒空,是真的吗?” 大出的语气十分淡然。真由推测,他是为了不让气氛过于沉重而有意这么做的。



“是。”虹绪点了点头。



“倒掉剩下的热水,然后倒扣到沥水架上。”



“你很了解啊。”



“昨晚,是虹绪女士倒掉了热水瓶吗?”



“是的。”



“大概是几点钟呢?”



“在吃了安眠药,回到房间之前,大概是刚过11点吧。”



“那时候,三角过滤网里有咖啡滤纸吗?”



“没有。”



“如果半夜想喝热水的话要怎么做呢?”



“只能用壶或锅烧水了。或者用微波炉叮一下。”



“水龙头那不会出热水吗?”



“会出热水,但温度不会太高,如果想泡咖啡的话,是不能直接用水龙头的水的。”



“昨天傍晚之后,你有把咖啡滤纸补充到木箱里吗?”



“没有。”



然后大出提到了书房里放在咖啡杯碟上的勺子。



“啊,那个啊。那是大概半年前买的。本来是用来吃甜点的,但他说那个大小放在手里正合适,所以搅拌热牛奶啊,舀果酱啊,什么都用它。他一旦喜欢上什么东西,就会抓着不放。要也有这样的习惯,真不愧是父子呢。”



“也就是说,征一先生平时也都用那个勺子搅拌咖啡吗?”



“不是的。那个人只喝黑咖啡,根本不需要勺子。”



“这样啊。” 大出满意地点了点头。



“您最后一次见到征一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在那个人进书房之前。你想,昨天你们就在这里喝酒了对吧?”虹绪说,“你回房间以后,我就对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说,今天是两个种类都有的日子,他回我说知道了知道了。



“两个种类都有的日子?” 大出歪了歪头,“这是什么意思?”



“啊,指的是药啦。星期不同,吃的药也不一样,很容易混淆的。尤其是喝了酒的日子,就更容易搞错,所以要提醒他,比如说‘今天是只吃胶囊的日子’、’明天是只喝药粉的日子’这样。昨天是两个种类都有的日子,也就是说,当天既要吃胶囊也要喝药粉。”



“爸爸他哪里不舒服吗?”真由问道。因为大病一场而厌世的故事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他毕竟上了年纪,就得吃各种药,比如血压药啦,心脏药啦之类的。”



“他看起来还挺精神的。”真由说着,却想起昨天在书房看到父亲时,感觉他老了很多。



“他当然不能让女儿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



是这样的吗,真由扭了扭头。



虹绪似乎不知道院子里的橡树被雷击中的事情,听到真由说起时,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吗。”虹绪低声说道。



“我听说那是一棵充满回忆的树。”



“啊,你连这个也知道吗?”



虹绪的嘴角有些凹下去。真由知道,那不是妈妈笑的表情,而是痛苦的表情。



“他一直都非常珍惜那棵树,最近更是珍视到了有些可怕的程度。我时不时就能看到他在庭院里,对着那棵树喃喃自语。但是,这样啊,那棵树已经不见了啊。”



虹绪自言自语地说着,目光落在膝盖上交叉的双手。



“可以问问关于要先生的事情吗?”大出做好铺垫,接着问道:



“我觉得这次的情况,非常像十二年前要先生去世时的情况,您对此有何看法?”



“怎么看都无所谓吧。”虹绪瞥了一眼真由,“现在光是为了接受现状就已经筋疲力竭了,说实话,根本没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虹绪问是否还有其他想问的,于是大出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们看看征一先生吃的药吗?”



真由觉得这真是奇怪的请求,虹绪也深有同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还是说道:“没问题,我去洗手台那拿给你们,稍等一下。”



虹绪说着,站起身来。看着她沉重的动作和弯曲的后背,真由再一次意识到了母亲的衰老。



不久,虹绪就拿着一个白色纸袋回来了。大出道谢后,把纸袋里的东西摆在桌子上。



好几种装着药粉的小纸包,还有一种用铝箔及塑料硬片包装着的半绿半白的胶囊。



“征一先生需要服用的药全都在这里吗?”



虹绪点了点头。



“每种药都所剩无几呢。”



说话的人是小桧山,“好像只够再吃两三天吧?”



正如小桧山所说,各种药的数量都很少。药粉每种只有一两包,胶囊也只剩下一粒。纸袋的表面写着每天要吃的药物和数量,以及服药的时间段。根据这个倒推,再过两三天药就会用完了。



“本来几天前就打算去拿药的,但当时那个人的身体不太舒服。”



原本计划今天去医院拿药的。



“结果昨天发洪水了。那个人还担心道路要是迟迟没修好,药就不够用了。”虹绪说。



所幸,这里没有那种会接过虹绪的话头,补充说“这么一来,他当时实在是杞人忧天了”的那种没心没肺的人。



4-10



正当三人走上二楼时,传来了钢琴的声音。



“呀,这是莫扎特的曲子呢。”小桧山说道,“第十二号钢琴奏鸣曲,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到真由等人没有反应,小桧山流畅地补充道:



“那个爱因斯坦曾经评价说,这首曲子第一乐章的旋律,’就像爱丽儿从大气中现身了一样’呢。”



“艾利尔?”真由问道,“是什么洗涤剂吗?”



“不是啦。” 小桧山撇了撇嘴,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说到爱丽儿,当然指的是《暴风雨》啦。”



“莎士比亚啊。”大出说,“好像是关于一群乘船的人被卷入风暴中,漂流到了一个岛上的故事吧。”



“对对,很相似的境遇吧。”小桧山说,“爱丽儿是岛上的精灵。她利用漂流过来的人无法看见自己这一优势,把场面搅得一团乱。”



“这样啊。”真由说,“小桧山先生意外地很了解音乐和戏剧呢,好意外。”



“不要连说两遍意外啊!”



“难道说,你其实是从某个人那里听说了这些事,只是在现学现卖?”



“你以为我是谁啊!”小桧山皱起了眉头。



真由走在最前面,打开了音乐室的门。演奏声突然停了下来。真由跟屋里的瞳说,大出想要问些事情,瞳点了点头。



大出坐到音乐室的椅子上,看瞳表情僵硬,便试图缓和她的紧张情绪,说道:“您钢琴弹得很好呢。”



“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首曲子。”瞳一边看着琴键,一边说道,“其实应该弹一些更安静的曲子才对。但我现在没有那种心情。”



“这也难怪。”大出用温柔的口吻说。“您的心情还好吗?”



“很难说是没问题呢。”



真由的食指轻轻按下白键,F音无力地响起。“即使这样,弹钢琴还是能让我稍微冷静一点。”



“能不能让我了解一下情况呢?我会尽快结束。”



瞳点了点头,在绒面椅上端正了坐姿。但她并没有看向大出他们,视线像是指南针的指针一样游离不定。瞳本来就有点社恐,而婚姻的失败更是让她不再信任男性,甚至是有些恐男。所以,每次与异性见面时,她都会比平时更加战战兢兢。真由作为妹妹虽然能够体谅她的处境,但也不禁希望她能够多少改变一点。



像之前对虹绪那样,大出从瞳那里了解到了昨晚到今早的情况。与一直待在房间里的虹绪不同,瞳的行动相当频繁。



“听说您晚上在走廊里遇到了真由小姐,是吗?”



瞳点了点头。“嗯、那个,昨天晚上雷声很大,我一直没法入睡。所以我想着去厨房喝点麦茶。然后,我刚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妹妹。”说到这里,瞳看了一眼真由,确认道:“那个,小真由当时刚好要去洗手间吧?”



“不是,我是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仿佛在鞭策着令人着急的瞳一般,真由厉声说道。



“是、是这样啊。”瞳突然挺直了背。“然后,我们聊了一会儿,我想去厨房喝点东西,就下楼了。那时候,我还遇到了小桧山先生,对吧?”



出乎意料地听到了小桧山的名字,让真由有些惊讶。大出似乎也是如此,他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的人。



“啊,确实确实。”



面对装傻充楞的小桧山,大出苦着脸说,“你这家伙完全没说过这回事吧。”



“出于各种原因忘记了嘛。”小桧山挠了挠金色头顶的下端。“当时想去卫生间来着,但有人正在用二楼的洗手间,所以我就借用了一楼的。”



当然,在这期间去洗手间的人是真由。真由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时间轴,走到走廊的顺序应该依次是我、小桧山先生、姐姐。



“你特地去了一楼?”大出问道,“明明等一下就好了嘛。”



“紧跟着女性进去的话,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小桧山说着,脸上微微泛红。“因为你在房间里,通过简单的排除法就能知道洗手间里要么是瞳小姐要么是真由小姐。”



他是一个会在奇怪的地方上很体贴的人呢,真由有些震惊。



“但是,就算有些微妙的时间间隔,像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走到走廊里,也未免有些不自然吧?”大出疑惑地歪着头。



“那时正好雷声特别大。大概都是被雷声吵醒了吧。”听到小桧山的话,姐妹俩点了点头。“对吧。不过你睡得像冬眠的熊一样,估计不知道。”



“没办法啊,昨天走山路走得筋疲力尽。” 大出辩解道,“而且还喝了征一先生珍藏的威士忌,所以就熟睡到了早上。”



“啊,那个确实很上头。”小桧山也深有体会。



“对吧,所以昨晚的事,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真够神经大条的。我昨晚可是一夜没睡。”



“你不是喝威士忌喝到不省人事了嘛。”



“我就睡了大概三十分钟,之后就睡不着了,一整晚都在盯着小灯泡的光亮,直到早上。”



“小桧山先生,你意外地很细腻啊。”



“你以为我是谁呀!我的共情能力可是意外地很强哦。”



“你自己都说‘意外’了!”



仿佛要把离题的讨论拉回正轨一般,大出咳嗽了一下,接着向瞳提问道:



“昨晚您去厨房的时候,水槽里有咖啡滤杯吗?或者三角过滤网里有残留的滤纸或咖啡渣吗?”



“哎?我不太记得了。”瞳用手按住太阳穴,做出寻找记忆的姿势。



“没有哦。”小桧山说,“经过厨房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沥水架,但只看到了倒过来的壶。”



这么一说,瞳的记忆也苏醒了。“是的,我也觉得是没有的。”她表示同意。



“回到二楼的时候,是小桧山先回去的吗?”



瞳和小桧山同时点头。



“瞳小姐从厨房回来的路上,有去其他地方吗?比如洗手间或书房之类的。”



“哪都没去。”



“你在下面呆了大约多久?”



“我一边喝着麦茶,一边发了一会儿呆,所以不太清楚精确的时间,应该是五分钟左右吧。”



“姐姐说的没错。”真由说道,“我在房间里听到了姐姐回来时的脚步声。”



我看了表,所以没有错。她补充道。



“你能听到脚步声吗?”面对百思不得其解的小桧山,真由解释说自己房间门前的地板会嘎吱嘎吱响。



大出很感兴趣地问真由:“那能听到小桧山的脚步声吗?”



“不能。只有我房间前面的地板才会吱吱作响。所以听不到小桧山先生的脚步声。”



相比于真由的房间,大出他们的房间和洗手间要更靠近楼梯,因此两个人无需经过真由的门前,走廊也不会吱吱作响。



大出点头表示明白,转向瞳。



“您回到房间之后就休息了吗?”



瞳摇了摇头,说:“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雷声很大。可能当时正好是暴风雨离我们最近的时候。感觉自己也睡不着,就去找了小真由,一起在小真由的房间里玩游戏。”



“从回到您的房间再到去真由小姐的房间,中间大约过了多久?”



“大概十到十五分钟左右吧。”真由回答。



“那时听到瞳小姐的脚步声了吗?”



“当然听到了呀。啊,说起声音,感觉姐姐来之前,好像听到了什么音乐。”



真由依次说出听到的歌曲的名字时,小桧山举手说:“啊,那是我。”他解释说,“我喜欢在睡觉前听点音乐,所以回到房间后就放了一会,但雷声和雨声太吵,没法好好听,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就关掉了。真由小姐的房间那边也能听得到吗?真是对不住。”



从浴室出来时,墙的另一面传来的声音也来自于小桧山在屋里看的视频网站。



“那么,关于游戏。”



大出把话题转回瞳到真由房间里的事情。



“啊、好。那个,最开始只是打算玩一会儿就睡的,但因为好久没玩了,结果玩得有点入迷了。” 瞳说道。



“姐姐明明那么菜,却不肯放弃呢。”真由叹了口气,“一直缠着我说什么‘小真由,拜托了,再来最后一局,求求你了’。”



“我、我可没有说过求你这种话啦。”瞳急忙否认,但一旦被大家的目光盯着,她就又马上低下了头。



“游戏玩到了什么时候?”



“我想大概是两点左右吧。”瞳说道,“那、那个时候已经有点累了,就回房间了。”



真由朝大出他们使了个眼色,表示姐姐的话是正确的。



“去了真由小姐的房间之后,你们去了一楼吗?”



“我们各下去了一次。”瞳回答。



“先下去的是我。”真由说,“当时突然很想吃冰淇淋,就从冰箱里拿了一个。大概是一点半左右吧。”



瞳点头表示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在下面待了多久?”



“下去了之后马上就回来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吧?”



瞳再次点头。



“顺便问一下,吃的是什么冰淇淋?”



“是杯装的冰淇淋。草莓味的。因为沥水架那边有勺子,就拿了一个吃。就是昨天吃餐后甜点时用的那个。”



“您还记得那里放着几把勺子吗?”



“在我拿之前有三把。”



“当时那个架子上有滤杯吗?” “有的。”



“三角过滤网里也有滤纸?” “有的。”



真由说,和早上起床时的情况一样,大出点头,然后转向姐姐提问。



“瞳小姐是什么时候下去的?”



“我是在游戏结束之后,大概刚过两点吧。”



“目的是?”



“收拾小真由用过的勺子和吃剩的冰淇淋。”



然后大出又问了一遍关于勺子、滤杯和滤纸的问题,姐姐的回答与妹妹一致。到回屋为止也大概花了三分钟。



真由说姐姐回来的时候,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大出提出想要亲自听听地板嘎吱作响的声音,于是四个人一起走到真由房间前的走廊上,进行实验。



每当小桧山在走廊来回走动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长满毛刺的弓刮着调音不准的小提琴一样。即使进了真由的房间、关上门,房间里也能清楚地听到那个声音。



“这声音还真不小。”



“对吧。在昨天的雷雨声中都能听到呢。”



“真没想到会听得这么清楚。”



瞳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在实验中,就真由个人而言最惊讶的是,无论蹑手蹑脚地走路还是用力跺着脚走,室内听到的声音都相差无几。而且无论是一个人走还是两个人、三个人一起走,声音的大小几乎没有差别。



“就像是一个被吹到了极限的气球一样。”大出做了一个比喻,“无论你怎么吹,它都会爆炸,而爆炸的声音几乎是一样大的。”



以前真由常常希望哥哥和姐姐能轻一点走,但她现在才理解了原委。



4-11



实验结束后,问询完毕的瞳回到了音乐室里。



真由问大出接下来要怎么做,大出表示希望看一看哥哥的房间。真由明白他似乎很在意这件事与十二年前的关联。



不过,真由之前在书房的时候也说过,她自己没有直接看到现场,便向两人提议说应该让当时的知情人士陪同。



“不过,也只有妈妈和姐姐两个人而已。”



“最好还是请瞳小姐帮忙吧。”大出说道,“虹绪女士似乎有些心烦意乱。”



真由想起了母亲的样子,赞同道:“确实如此呢。”



“那我去叫她过来,你们俩先进房间吧。哥哥的房间在最里面,走廊尽头那间。”



真由对两人说完后,便走进音乐室找刚刚才分开的姐姐。瞳似乎是说话说累了,没有坐在钢琴椅上,而是坐在一把矮背椅子上,看起来疲惫不堪。告知原委后,瞳一副“还来啊”的态度,真由不得不半拖半拽地和她走到走廊。但,开着门的房间不是走廊深处的要的房间,而是其旁边的房间。



为什么呢。



真由想着,走到打开的门前,“喂,你们两个,不是那边。”她冲房内喊道,“我不是说过哥哥的房间在最里面嘛?”



在昏暗的房间里,大出转过身来看着姐妹俩。“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走到了隔壁房间。”大出朝着门的方向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小桧山坚持说‘是这边是这边’。这家伙就算是二选一都肯定会搞错,就因为他,我们迷路了好几次。”



“喂,你才是走错方向的那个吧。你总是把别人引错。”



就算是二选一也依然选错了的那个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防虫剂和除湿剂的味道。透过窗户正面进来的阳光,让空气中飞舞的灰尘显得闪闪发亮。虽然沦为非当季衣服的衣架与备用床单的暂存点是空房间不可避免的宿命,但在真由看来,它还没有脏乱到能让瞳慌忙说“这、这里很脏,请快点出来”的程度。



按照真由的标准,这个程度的脏乱完全可以接受。真由暗自觉得这比自己在东京的房间还要干净不少。瞳一直都很爱干净,要真由说的话,甚至是到了有些神经质的程度。就连在学生时代,当真由的朋友来家里时,她也会认真地打扫卫生,包括洗手间和玄关。啊,对了,真由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时的记忆。说起朋友,姐姐从小就不擅长社交,在学生时代也很少带朋友回家。不过当我带朋友回家的时候,她总是急急忙忙地加入进来。那种害羞而开心的表情,连我都有些难为情。



说到学生时代,姐姐一直都不擅长当众说话,每次轮到她学号的那一天, 从早上起她就一直郁郁寡欢。还记得有次学习发表会,全班同学决定一起朗读诗歌,而她因为过于紧张,在体育馆的舞台上发不出声音,读不出自己的那部分。真由觉得那实在是太丢人了,连带着自己也被朋友们调侃了一番。



译者注:在日本,有的老师会根据日期和学生的学号「出席番号」来确定发言的人。最简单的模式就是:「今天是25号,所以学号是25的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俩一个接一个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次终于进了要的房间。



这是一间约为12叠大的西式房间,里面有一张钢制床,墙角放着一个高书架。墙上没有贴任何海报。家具很少,面积又比姐妹俩的房间和客房大,所以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房间还保持着要生前的状态。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房间就朴素到缺乏生活气息,真由曾经觉得这是一个在努力适应人类生活的智能机器人所居住的房间。



应该是有人在定期打扫,家具和地板上没积什么灰。



真由感到有些寒冷,便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明明都是没人使用的房间,但与刚才进入的房间相比,这里的空气更加冷漠。她感受到了一种废墟般的荒凉和萦绕在深处的潮湿感。



“十二年前的那一天早上,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吗?”



由于是角落的房间,房间的南侧和西侧各有一个窗户。两个窗户上都挂着像深海一样湛蓝的窗帘。



“没、没有。” 瞳有些慌张地回答道,“我记得两个窗户都是锁着的。”



“也就是说。”大出抬起头,目光朝向上方,“那时空调是开着的吗?”



瞳点了点头。



“在这个季节,哥哥会一直开着空调。”



现在虽然不同了,但当时二楼只有这个房间有空调。所以在要不在的时候,真由经常偷偷溜进来,一边享受冷风,一边看着从自己房间带过来的漫画。



大出的目光从空调转向了桌子。要的桌子是那种带有书架的学习桌,书架上摆放着高中的参考书、植物图鉴、野草图鉴,芥川、太宰、川端与三岛的短篇集,还有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发现他时,要先生正坐在这把椅子上,对吧?”大出抓住椅背,将椅子拉到自己面前。要使用的椅子与书房里的椅子相同,座面是独立的,可以轱辘轱辘转。



“嗯、嗯。就像是靠在椅背上一样。”



“椅子的朝向是?”



“我想是朝着桌子。”



“您说的夹着遗书的图鉴,是这本吗?”大出指着放在书架上的植物图鉴说道。



“是的。”



“令尊居然能找到遗书呢。”



“因为露出了一个角吧。”



“咖啡杯在哪里?”



“嗯、嗯,大概是在这附近。”瞳指向桌子上的左边,结果手不小心打到了桌角,“呜”地叫了一声。真由看着笨拙的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杯碟和勺子也在吗?”



“嗯、有的。”瞳摸着手说道。



“咖啡还有残留吗?”



“大概还剩下一半。”



“从中检测到了毒物?”



“是、是的。我听说是这样的。”



真由明白,瞳被大出连珠炮似的提问吓到了。她的脸红得发烫,甚至有点出汗。真由估计她应该很久没有这样和父亲以外的男人说过话了。



“要先生是从这附近的山里获取的毒物?”



瞳点了点头。“好像是叫做东莨菪之类的。”



“把它干燥后,磨成粉末,放到咖啡里喝了?”



“我听说是这样。”



“粉末最初是装在什么里面的?”



“好像是用保鲜膜包起来,再用橡皮筋绑住,像晴天娃娃一样。”



“用过的保鲜膜和橡皮筋就扔在这里?”大出指着放在桌子旁边的铝制圆柱垃圾桶。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随便这么感觉的。”



大出接着在房间里搜寻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也告一段落。他耷拉着头,开始沉思起来。



“那个,差不多可以了吧。”



瞳小心翼翼地说要准备午餐了。大出猛地抬起头,又低下头说道:“啊,十分感谢您。”



尽管在本人看来可能同往常一样,但在真由看来,瞳匆匆忙忙又慌慌张张,因为心乱如麻而更显得手忙脚乱,最后啪嗒啪嗒地离开了房间。



4-12



在只剩下三个人的房间里,小桧山问苦思冥想的大出:“你知道什么了吗?”



“可以说是知道了,也可以说是不知道。如果把真相比作一棵树的话,我已经找到了树干的部分,但相对地,树枝与叶子依然模糊不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小桧山不太满意这含糊其辞的回答,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点不快地说:



“喂喂,现在可不是夸夸其谈的时候吧,你稍微有点危机感啊。真是的,真是的!”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像一个坏掉的发条玩具车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真由一边想着,这种催促才会适得其反吧,一边不自觉地把手放进了口袋。



突然,真由感觉到了冰冷的金属触感,早晨的记忆突然苏醒。



“啊,说起来,我今早捡到了这个,你们有人对这个有印象吗?”



真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怀表。她本来打算在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拿出来问一下的,但发生了太多事情,害得她忘得一干二净。毕竟怀表很小又很轻,即使拿在手上也没什么感觉。



真由拿着怀表的链子,展示给两个人看。银色的圆形像挂钟的钟摆一样摆动着。



“啊,那是我的。”小桧山睁大了眼睛,迅速从真由手中夺过怀表。



“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它掉在了妈妈房间的门口。”



“也就是说,是在昨晚去洗手间的时候弄掉的。当时怎么没注意到呢?啊,太好了,它还能正常运转。”



小桧山仔细地观察着怀表的正反面和表盘,从他的举止中不难看出他有多么珍惜这块怀表。难道说这是一个超级高档的东西?真由一边这么心想,一边回答道:



“昨天的雷雨声太吵了,所以你才没听到掉下来的声音吧。”



“而且,怀表掉到了走廊边儿那里,几乎是靠在了妈妈房间的门上,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看漏了。”



“靠在门上?” 这句话是一直默默听着他俩对话的大出说的。



“嗯,就像这样。”真由借了小桧山的怀表,把它放在要的桌上,靠在书架的边缘,重现了发现时的情景。



看到这一幕,大出变得严肃起来。“能在虹绪女士的房间门口试一下吗?”他认真地说道。



众人一起移动到了一楼。



他们走到虹绪的房间,真由示范着站在门前,“就是这样。”她演示着。从走廊望去,怀表当时放了在门右侧、靠近合页的那一边。



看到这一幕,小桧山交叉双臂,“啊啊,所以才察觉不到呢。”他嘟哝道,“到了晚上,光线不好,就更看不到了。”



“小桧山,你什么时候去的洗手间?”大出问道。



“和瞳小姐见面的时候就去了,大概十二点左右吧。”



“昨晚有再下到一楼去吗?”



“直到我和你下来之前都没有下过楼。”



“来到这里后,有把那只怀表给别人展示过吗?”



小桧山摇了摇头。“没有,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拿给别人炫耀。”



“明明很重要却弄掉了呢。”真由指出。



“能够不小心把怀表弄掉,也就意味着主人一直将其带在身边,你不觉得这比把它放在柜子或保险箱里更能体现出主人的重视吗。对于把珍惜的实用品和装饰品放进展示柜的做法,我个人持否定态度。”小桧山以异常快速的口吻反驳道。



“说的也是。”



“我想请您帮个忙,真由小姐。”大出说,“我想请您进入房间,确认一下能在多大程度上通过门缝看到走廊一侧的情况。”



感觉我们进入女性的卧室有些不太好,大出解释道。真由觉得大出先生还真是绅士啊,便按照他的要求,打开门、走进卧室,关上门、四肢着地,把脸贴在地板上,从门缝中窥视走廊。扭动身体、变换角度,再起身开门、离开房间。真由向在走廊等着的两个人报告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从下方的门缝里一点也看不到走廊的情况,甚至无法确定是否有人站在阴影中。从室内也完全看不到靠在门前的怀表。



“脚步声之类的呢?”



“脚步声?”



虽说两人曾沿着走廊走来走去,但从屋内是感觉不到的。虽说地板有些嘎吱作响,但无法和真由门前的走廊所发出的声音相提并论。



大出听到真由的回答后,静静地点了点头,说道:“请把大家召集到书房里吧。”



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