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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答(1 / 2)



「抓到敦房了。」路近说完,重重地坐了下来。「据说,他打算把您们连同哨月楼一起烧死。他点火之后,就从后方逃走了。不过,我的部下很快就追上他,那些背叛的山内众也都逮到了。」



路近继续补充道:「那个叫一巳的人也平安无事,只不过受了点伤,已经找人包扎了,但都是擦伤和跌伤,没有大碍。他也是我的部下找到的。怎么样,我的部下很优秀吧?」



路近显得十分得意,皇太子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对,多亏了你,救了我一命,谢谢。」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向我道谢。要谢的话,就谢长束亲王,或是我的那些部下,我并不是为了您卖命。」



路近对皇太子的态度很冷淡。



「敦房说什么?」长束问。



「什么也没说。」路近立刻回答,然后不屑地冷笑一声说:「他很清楚即使现在狡辩也没用,所以就像贝壳一样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我猜想,当初十之八九是敦房直接唆使北四条家的和满。」



「应该是……」



在谷间的聚会时,和满之所以到最后都没有招出幕后黑手,就是因为敦房也在场。当时,和满露出求助的眼神看向上座,原来并不是看着长束,而是看着敦房。



「请问,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雪哉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开口问道。



目前已是夜晚了,而这里是位在谷间和中央花街之间的长束宅邸,皇太子、长束、澄尾、路近和雪哉围成一个圆圈坐了下来,没有上座和下座之分。



在不久之前,完全无法想像这些人会聚在一起,皇太子和长束也感情和睦地相邻而坐,这也是雪哉第一次见到。



迎接皇太子之后,自己被带去其他房间治疗伤势,天黑之后,皇太子才终于把雪哉叫来这里。雪哉被带来的这个房间,似乎是长束的寝房。



这时,皇太子和澄尾吸入的伽乱已经失效,两个人都恢复了正常。正当他们相互关心彼此的身体时,为善后四处奔波的路近回来了,一回来就盘腿坐了下来。



皇太子听了雪哉的要求,看着他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皇兄是最支持我的人。其实在我离开皇宫之前,就已是如此了。自从将日嗣皇太子让给我之后,皇兄就一直默默守护着我。」



「长束亲王,所以您真的并不想成为金乌……」



长束听了雪哉的问话,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那当然,因为我不是南家的人,而是宗家的人。」



长束让位给皇太子时,上一代的代理金乌还在世。长束从小身为日嗣皇太子,上一代的代理金乌对他进行了身为宗家人的教育,所以他发自内心地让位给皇弟。



「祖父大人最先教导我,什么是真正的金乌,代理金乌又是什么,这是身为宗家人最需要瞭解的事。既然奈月彦是金乌,我对日嗣皇太子的身份也没有丝毫的留恋。」



长束主张说,金乌就是宗家。



「无论在任何时代,真正的金乌诞生都具有意义。当山内动乱,就连山神也弃而不顾的时代,才需要真正的金乌。只要看目前的山内,就可以清楚了解到这一点。」长束说完,突然咬牙切齿了起来,「到了父皇那一代,宗家的势力明显衰退。大紫皇后完全没有对自己身为宗家人感到骄傲,反而一味优待南家,导致其他三家也不把宗家视为主家。如果有南家血统的我成为代理金乌,南家的势力会进一步增强,其他三家为了与之对抗,就会更加为所欲为。」



长束认为,从四家的关系来考虑,他成为代理金乌,对宗家并非好事。无论是自己身为宗家的人,还是为了保护宗家,都必须保护皇弟。



只不过长束的生母大紫皇后,以及大紫皇后的娘家不愿善罢甘休。



「无论祖父和她说多少次,大紫皇后就是不承认我让位一事。不久之后,祖父和奈月彦的母妃都相继去世,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保护奈月彦。」



就连宫廷的膳食中也被掺了毒,皇太子不得不逃去母妃的娘家西家。



「不过,当皇兄得知我在西家也没有容身之地,便代替当时还年幼的我,安排我外出游学。老实说,父皇都对那些高官言听计从,如果没有皇兄,我可能早就死于非命了。」



当时的状况让皇太子几乎走投无路,于是,宗家的兄弟共谋了一项计划。



首先,让胞弟逃离山内,安排他可以在宫外生活,等他有最低限度保护自己的能力后,再回到宫中。在这段期间内,由兄长掌握宫中情况,等胞弟回宫之后,兄长便能成为胞弟最坚强的后盾。



幸好南家旗下的宫乌都丝毫不怀疑,一直认为长束想夺回日嗣皇太子的宝座。于是长束就反向加以利用,他并没有向那些宫乌澄清误会,让积极想要对皇太子不利的人,都聚集在自己身边。



「所以你才不愿意张扬自己遭到暗杀的事。」



雪哉静静地听他们说明后,忍不住嘀咕道。



皇太子之前说,别人不相信他说的话,所以极力隐瞒自己遭到袭击的事。如今终于知道真正的原因——之所以用各种理由不向朝廷求助,是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这对兄弟正秘密而确实地铲除皇太子的敌对势力。



「之前在御前会议上发誓效忠皇太子,也是为了挑衅拥护长束亲王的那些人吗?」



长束可能想起了皇弟在当时的态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本身无所谓,但那次的举动不是也会招致没有属于任何派系的官人不满吗?」



皇太子反驳道:「我相信只有那些想要借由皇兄实现个人野心的人,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产生反感。」



原来皇太子和长束就是借由这种方式,掌握宫廷内的势力版图。



今天,他们兄弟两人说好一前一后去找南家家主,就是想要试探南家家主的真心。



「路近,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皇兄的真实想法?我完全不知道你也是我们的同路人。」



「那当然啊!」路近点了点头。「我很久之前就发现长束亲王把消息透露给您,但长束亲王直到最近才亲口告诉我。」



路近说,是在他向长束报告敦房最近举动有点奇怪时,才知道这件事。



「虽然我原本希望等长束亲王主动告诉我,但后来形势越来越紧迫。完全没想到敦房会在今天采取行动,如果更早确认长束亲王的想法,或许可以预防今天的事发生。」



长束听了路近的话,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在奈月彦刚回来时,我无法瞭解你和敦房对奈月彦有什么想法。正因为不知道……」



因为长束派内部也有不平静的动向,所以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说到底,还是无法相信我。」路近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长束没有说出来的话。



长束虽然一时语塞,但并没有辩解,而是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为怀疑你道歉。」



「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姑且就认为您最后还是决定相信我,之前的事就不计较了。」路近说完,轻轻转动了肩膀。「话说回来,我在长束亲王身边这么多年,能够看出来并不稀奇。雪哉,你真是太厉害了!」



路近突然对雪哉露出无邪的笑容,让雪哉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什么?」



「你之前不是并没有发现皇太子殿下和长束亲王在背后联手这件事吗?为什么会在紧要关头发现这件事?」



路近感到好奇,但雪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刚才始终不发一语的澄尾也开了口。



「这次让殿下和你遭遇这种事,都要怪我。多亏了长束亲王提供消息,只要有可疑的动向,通常都可以马上解决。因为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所以就大意了,都怪我疏忽了。」澄尾懊恼地说道,「差一点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束,幸亏你机灵,救了大家。但是为了能够汲取这次失败的教训,我想瞭解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完善?这次虽然很幸运,但下次可能就不是这样了。所以拜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雪哉对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感到不知所措,把眉毛皱成了八字形。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只是想起了殿下要求我当他的近臣时,对我说的一句话。」



当雪哉不想成为近臣时,皇太子对他说——



『如果你不到一年就回去的话,不是会被送去劲草院吗?』



「……为什么这句话会让你觉得长束亲王是皇太子殿下的盟友?」澄尾困惑地问。



「这很简单啊!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武家的出身,却把去劲草院当作是一种惩罚。如果北领的人听到,一定会笑死。」



不是武家的人可能难以瞭解,但垂冰的家里会觉得这件事是奇耻大辱。



而且当时只有雪哉的家人和长束听到『如果雪哉逃回垂冰,就要被送去劲草院』这番话。



「我父母很爱面子,我的长兄和么弟比我自己更讨厌别人把我当笨蛋,所以只有长束亲王会把这句话告诉皇太子。」



此外,若认定长束是盟友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皇太子对长束阵营的事瞭若指掌。虽然这种推测不足以断定,但他认为值得孤注一掷。



他之前在谷间生活了一个半月期间,曾经听说长束就住在谷间和中央花街中间。当他在连滚带爬逃出隧道之后,没有跑回中央,而是直奔长束的宅邸。



「多亏你的机灵,救了我和殿下。」澄尾感激不已地握住了雪哉的手。



「雪哉,真的很庆幸你帮助我皇弟,我也要向你道谢。希望你以后无论台面上和暗地里,都要继续支持他。」



就连长束也这么说,雪哉感到坐立难安,慌忙把被澄尾握住的手抽了回来。



「你们别再说这种话了,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我了。」



更何况满一年之后,雪哉就要回去垂冰了。既然已经知道想要杀害皇太子的凶手,他已经完成了最低限度的约定。



没想到澄尾和长束完全无视雪哉本人的意志,说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话。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你当然要继续留在朝廷当殿下的亲信。」



「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想到奈月彦从此有了参谋,我也就放心了。」



「……啊?」



他们的态度有点奇怪。雪哉感到哪里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地家的次子,即使去了朝廷,最多也只能打杂而已。」



「别开玩笑了!」长束一笑置之,开朗地说道,「你不是北家家主的孙子吗?在山内身份最高的孩子之一,竟然开这种玩笑。」



「皇兄!」皇太子紧张地制止道。



不过,长束不知道是否因为松了一口气,无法收起打开的话匣子,澄尾也无法住嘴。



「等到二十一岁,你就可以靠荫位制加入高官的行列。」



「以你的实力,会比你的表哥喜荣更加出人头地的。」



「如果可以趁这个机会拉拢北家就太好了,只要你直接把皇太子的现状告诉北家族下的宫乌……」



「皇兄!」皇太子再度尖声叫了起来,长束才终于住了嘴。



刚才一直神情愉悦地滔滔不绝的澄尾看着雪哉,也突然露出紧张的表情。



「……雪哉,你怎么了?」



即使澄尾这么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果然是北家的人吧?只要看你的长相,就知道身上流着北家的血。」路近不理会现场的气氛,慢条斯理地问:「你说只有你的母亲和其他兄弟不同,难道是说谎吗?」



皇太子用压抑的声音代替回答:「并没有说谎。在垂冰乡的三兄弟中,只有雪哉的母亲是北家家主的女儿,他的长兄和么弟的母亲都另有其人。」



「这样啊!没想到由侧室生的儿子成为继承人,真是太少见了。」路近说。



「不是侧室,两个母亲全都是正室。」雪哉冷冷地反驳。



「两个都是正室?什么意思?」



皇太子的近侍突然态度大变,澄尾和长束都有点不知所措。



「路近,你可能不知道。因为无论在垂冰或是北领,我的生母是我父亲的第一位正室这件事,都被当作没有发生过,但我的母亲的确是北家家主的次女。」雪哉没有感情地补充道,「因为她天生身体虚弱,所以大家都认为她无法生孩子,也活不久。」



北家家主之前觉得短命的女儿很可怜,希望她至少可以体会普通人的幸福,想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于是她说出了垂冰乡乡长的嫡子,也就是雪哉父亲雪正的名字,母亲似乎对父亲一见钟情。



对雪正来说,这段姻缘也来得正是时候。



当时是垂冰乡乡长的爷爷生了病,希望可以退休,但因为雪正年纪尚轻,所以亲戚中有人认为是否将乡长一职交给其他人。迎娶北家的公主成为正妻,足以让这些声音闭嘴。因此雪正娶了北家的公主之后,就接班成为垂冰乡的乡长。



接下来的几年期间,雪哉的母亲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日子过得很幸福。原本以为可能活不到一年的生命,没想到活了两年、三年。照理说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但随着雪哉母亲的寿命越活越长,发生了一件伤脑筋的事。



北家家主开始担心继承人的问题。



北家家主知道女儿的身体虽然稳定,但并没有恢复到可以生儿育女的程度。原本打算在女儿去世之后,让雪正另外娶妻,但目前的情况延续下去,垂冰乡的乡长会一直无后。



不知道这是不是北家家主,对愿意照顾女儿到死的男人,表达感谢之意。



在北家公主嫁到垂冰的第六年春天。北家家主问自己的女婿,是否愿意娶侧室?虽然不知道雪正是不是无法拒绝,总之雪哉的养母梓成了雪正的侧室。



毕竟是北家家主亲自挑选的人选,梓无论家世还是性格都无可挑剔,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她来自效忠北家多年的中央贵族家庭,北家家主夫妻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梓和雪正生下的长子是雪马,北家家主得知后,就像自己有了孙子般喜不自胜。



但是嫁到垂冰乡的北家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晴天霹雳,她是在雪马出生之后,才得知雪正有了侧室,而且对方竟然是和自己情同姐妹的梓。



原本在病床上过着幸福生活的北家公主怒不可遏,也可能是满腔悲愤,她不顾一切地生下了雪哉,却也断送了性命。其实她在生孩子之前,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雪哉的母亲完全不顾众人强烈的反对,执意要生下孩子,最后甚至来不及拥抱雪哉便香消玉殒。



此后,雪哉失去了母亲,在梓的养育下长大。



「和皇太子殿下很像。」雪哉仍然面无表情地说:「虽然我是次子,但曾经有一段时间,北领认为我会把长兄踢开,成为父亲的继承人。」



雪哉的母亲去世之后,梓立刻成为雪正的正室,但这件事完全没有意义。



那是雪哉五岁那一年。



他曾经比长兄更早学会了难度很高的诗文,北家旗下的宫乌和垂冰的亲戚都向父亲试探,是否要废除长兄的嫡子身份。那些亲戚肆无忌惮地到处谣传,北家公主是被侧室害死的,甚至有人故意大声地明示,死去的北家公主太可怜了。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件事很荒唐,但雪正当时真心为这件事烦恼。



雪正对北家家主察颜观色,不敢光明正大地保护雪马和妻子。梓无法依靠丈夫,亲生儿子的地位又岌岌可危,当时她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当时我就觉得,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



长束看到雪哉彻底轻蔑的态度,悄悄吞着口水。



「原来……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装出废物的样子。」



「否则家里不是会发生家变吗?别看我这样,我很爱我的家人。」雪哉回答时,知道自己的眼神咄咄逼人。「既然父亲无法保护他们,不就只能由我来保护吗?我身为垂冰的次子,必须保护家人。正因为这样,我无法原谅这次的事。」



雪哉说完,突然看向皇太子开口问道:「所以您知道这一切?」



虽然雪哉以为自己的语气很平淡,待说出口后,才发现语气冰冷。



皇太子在雪哉毫无感情,就像看着路旁灰尘的眼神注视下,死心断念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知道。」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在招阳宫见到你时,就已经知道了。」



当时雪哉也自称是「垂冰的雪哉」,不过他认为提起这件事是不智之举。



「因此,您知道我发自内心讨厌被别人视为北家人,而且还是在瞭解这件事的基础上,把我视为北家的人加以利用?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雪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原来您想要利用我拉拢北家!」



在四家中,北家最有可能被拉拢,而且有益无害。



北家家主的孙子,也是在北领中具有最高血统的宫乌后代,若成为皇太子的近侍,会有什么结果?



皇太子等人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让雪哉瞭解皇太子的现状。之前带雪哉去参加御前会议,是为了让他瞭解四家的动向。特地安排他亲眼目睹皇太子遭到袭击的现场,应该也是为了让他告诉北家家主或是喜荣。



『只要你能够瞭解目前的状况就足够了。』



事到如今,雪哉终于瞭解澄尾之前说那句话的意图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花街遭遇袭击时,您是不是已经知道袭击者是藤宫连?」雪哉瞪着澄尾问道。



「不,那是……」澄尾结巴了起来。



「没想到追查之后,竟然发现了北家也牵涉其中的线索。你们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对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



「不能让北家的人去调查北家,所以在得知袭击者和北家有关之后,就立刻把我送去谷间隔离。在得知是北四条家的人擅自行动,袭击皇太子之后,就马上把我叫了回来,然后让我去樱花宫确认。是不是这样?」



雪哉几乎用怒吼的声音确认,澄尾脸色大变,完全陷入了沉默。雪哉看到长束和澄尾面对自己时,犹如孩子般畏缩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



「雪哉,你不要激动,先听我们说。」



看到长束拼命解释的样子,雪哉淡淡地笑了笑。



「我很平静啊!长束亲王,您倒是很着急呢!」



回想起来,当初是长束推荐雪哉成为皇太子的近侍。可是在得知背后竟然有如此肤浅的算计,突然觉得原本一表人才的长束变得十分滑稽。



「请你听我解释!」长束用力挤出这句话后,走到雪哉的面前,说道:「我承认我和澄尾有这种算计,如果因此伤害了你,我感到很抱歉,也坦诚地向你道歉。但是,奈月彦不一样!」



长束指着自己的皇弟主张道:「他并没有听从我和澄尾的建议。我们劝说了好几次,希望可以透过你拉拢北家家主,但他从来都没有同意。」



「否则就不可能在你成为近侍的第一天,就叫你做这么多事,当初我曾经劝阻殿下……」澄尾也一口气解释道:「我说你是北家的公子哥,不要派你做这么多事。但你比任何人更清楚他派了什么工作给你,只有皇太子没有把你当作北家的人来对待。」



「不,他的确把我视为北家的人。」雪哉冷然地开口说。



皇太子沉默不语,闭上眼睛,好像在承受这一切。



雪哉露出锐利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道:「否则不可能把我赶去谷间一个半月。当初不是别人,而是我指出那件事和北家有关。无视我个人的身份是『垂冰的雪哉』,不让我参与调查北家,不正是把我视为『北家的雪哉』吗?」



当初说要带雪哉去谷间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太子。



「所以,你只是利用了我身上流着北家的血。」



遭到指责的皇太子露出有点为难,又有点难过的眼神注视着雪哉。



长束和澄尾看着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了沉默。



「你冷静一点。」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粗暴地拍了拍雪哉的脑袋。



「路近!」雪哉不满地斜眼瞪着他,却发现路近的眼神很真诚。



「你说的这些话都太任性了。你希望别人这样看你、这样对待你,因为无法如愿就大发雷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不是傻瓜,只要稍微冷静一下,应该马上就能瞭解。」路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完全无意袒护皇太子,但身为旁观者听了这些事,就觉得他这次和你保持距离的理由,完全合情合理。无论怎样否认、无论多么不愿意,你身上流着北家的血这件事,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在瞭解这件事的基础上,不让你参与调查北家一事,当然是正确的决定。光是没有掺杂任何私情这一点,就应该加以称赞,根本没有理由指责。」



雪哉用简直好像要杀人般的眼神看着路近。



「但这并不是把北家视为我的一部分加以认同,反而是擅自利用,我怎么可能保持平静!」



「在政治的圈子内,根本没有余裕去斟酌和谋略无关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到处都是利害关系,失去良心是理所当然的事。」路近淡淡地说出了犀利的言词。



「你大吵大闹说你不知道这种事,只能说你太天真了,这是自作自受。」



路近毫不留情面的话,让雪哉忍不住火冒三丈。



「那你不也是被长束亲王利用了吗?」雪哉用力瞪着有点畏缩的长束说道,「你在无法明确瞭解长束亲王是否真心的情况下,为他做了很多肮脏事,结果导致许多人都怕你、恨你。难道这不是被利用吗?」



长束可能有点心虚,闭上了眼睛,默默承受着雪哉的指责。没想到路近的态度和主子相反,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我很高兴自己有利用价值,这正合我意。」路近说完,似乎觉得很好笑,调侃道:「小鬼,你不要搞错了,我很清楚自己很适合压制宫廷那些家伙,而且我是在瞭解这件事的基础上做了这一切。」



路近一脸得意地表示,是他自己对长束说,如果有他的用武之地,请尽管利用他。雪哉难以理解这种事。



「更何况除了利用和被利用之外,彼此之间还存在什么关系?所有人做任何事都是为了私心,这就是宫乌的圆滑和钻营。我也是基于我的私利选择跟随长束亲王,别人没有资格对此说三道四。」



路近似乎对教训雪哉乐在其中,雪哉无语地咬着嘴唇。



「你不也是为了自己才成为皇太子的近臣吗?」路近断言地道



「不是!」雪哉大叫着,「才不是这样!」



路近完全无视雪哉的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