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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2)



「广山老师!」亚理在车站前看见广山副教授,朝她挥了挥手。



两名国中生站在她面前,穿着打扮邋遢颓废,不像她会来往的人。他们从广山副教授手中接过一些钞票。



国中生瞥亚理一眼,往地上吐一口唾沫,旋即离开。



「太感谢你了。」广山副教授跑向亚理,彷佛松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



两人走向大学。



「他们缠上我,突然威胁『想要保命就交出钱』。」



「您给他们钱了吗?」



「我不想受伤,也不想被杀啊。毕竟我没力量反击,连呼救都不行。」



「他们看到我就跑掉。」



「大概目的已达成。现今恐吓抢钱都这么直接吗?」



「一般会说『借我一些钱』之类的吧?」亚理思索片刻,「我有点在意『想要保命』这句话。」



「什么意思?」



「我联想到连环命案。」



「怎么可能,纯粹是碰巧吧。况且,现实世界只发生一起命案。」



「不能保证他们和真凶无关,这可能是警告。」



「你会不会想太多?如果是来自凶手的威胁,不至于拿我的钱吧。」



「搞不好是障眼法。」



「一产生疑心,就会没完没了。总之,我会去报案,等他们落网──或者该说接受辅导,或许能得知一些线索。」



「会吗?若是未成年犯,警方不会向受害者透露他们的资料。」亚理语气焦躁。「对了,田畑助教的反应如何?」



「田畑?发生什么事?」



「我们直接去问他。」



「问田畑?」



「是度度鸟,爱丽丝问的。」



「指认他说『你就是凶手』?」



「哪可能,只是问他对筱崎教授的想法。 」



「他怎么回答?」



「什么都没说。」



「这是当然的啊。直接问这种像在暗示杀人动机的问题,对方自然会觉得你们怀疑他是凶手。」



「由于办案需要,爱丽丝才会鲁莽地问他。」



「你们对度度鸟也这么说?」



「对,好好解释过了。」



「可是,度度鸟不肯回答。」



「您怎么知道?」



「嗯,这不是一般人会有的反应吗?」



「伤脑筋,为了套出证词,我是不是该道歉?」



「现在讲什么都是反效果,度度鸟只会更顽固。」



「是吗?总之,我先去找井森君商量。」



「咦?」广山副教授小声惊呼。



「怎么?」



「你还没听说井森君的事吗?」



忽然涌现讨厌的预感。要是能够,亚理想当作没听见刚刚那句话。



可是,不听又不行。



「对,我完全没听说。井森君发生什么事?」



「必须先确认比尔遇上什么事,但至少在现实世界,警方当成意外处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亚理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晓得井森君出了意外。」



「您从哪里听来的?」



「田畑那里。」



「他怎会知道?」



「我们告诉他的。」抵达校门时,亚理身后传来熟悉的话声。



亚理回头望去,原来是谷丸警部和西中岛巡查。



「井森君受重伤吗?」



「对,非常严重的伤。」



「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吧。」



「这种消息你从何处得知?」



「没人告诉我,我只是这么觉得。」



「根据呢?」



「没有根据,我只是这么觉得。」



「是吗?」西中岛搔搔头。「警部,你要问她什么吗?」



「在我们提问前,应该先回答她的问题。」



「的确,这倒是。」西中岛看着亚理准备开口,又突然闭上嘴。



「西中岛,怎么啦?」



「不行。」西中岛泫然欲泣,「我办不到。」



「换我来吧。」谷丸警部露出觉悟的表情。「在这之前,能不能请教一件事?」



「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你们到底要问我几个问题?」



「基本上,只剩一个问题。如果有其他疑问,也可能追加,但现在请先回答这个问题。你是井森君的未婚妻、女友,或类似的关系吗?」



亚理思索片刻,摇摇头。「不,我不是。」



「所以,你们是普通朋友喽。」



「算是熟人以上,朋友未满。」



「换句话说,不管他有何遭遇,你都不会在意吧。」



「朋友或熟人碰到不好的遭遇,自然会担心不是吗?从刚才开始,你们到底在扯什么?」亚理渐渐不耐烦。



「直接给她看那个,可能有点勉强。」警部自言自语。



「唔,是啊。」西中岛表示同意。「给她看照片如何?」



谷丸警部默默点头。



西中岛从口袋掏出照片。「找到他的时候,大概是这种情况。」



起初,亚理看得一头雾水。



那是套着人类衣服的不明红色物体。



仔细一瞧,上头有些细微的凹洞和凸起。如同在看灵异照片,发现三个洞就觉得像人脸,亚理也觉得那个物体与人脸有几分相似。



不,更接近骷髅。这排参差不齐的东西像牙齿,那团稀疏的灰尘挺像头发的残骸。



不过,要看出整体轮廓得发挥想像力,光凭一眼,只觉得彷佛孩童用红色黏土捏失败的怪兽。



「这是什么?」



「果然不说明不行吗?」西中岛语带遗憾。



「突然看到这种景象,猜得出是什么的估计没几人。」谷丸警邰应道。「西中岛,你和她解释一下。」



「唔……」西中岛的目光飘向远方。「这张照片里的衣服,你有印象吗?」



亚理看着衣服,不记得见过如此鲜红的衣服。



「我没有这么红的衣服。」



「这不是你的衣服,这衣服也不是红色。」



「那究竟是什么?」



「这是井森先生的蓝衣服啊。」



「我不懂你的意思。」



「嗳,是非常简单的一句话。『这是、井森、先生、的、蓝、衣服、啊』,就七个字词,语尾助词的『啊』没有实质意义。」



「我不是指这个句子困难。」



「不然是哪里困难?」



「要理解这张照片和你的话之间的关系很困难。照片里的衣服明明是红色。」



「对,是红色。」



「那就是一件红衣服。」



「唔,在这个时候算红衣服吧。不过,原本是蓝色。」



「是被染红吗?」



「是的,没错!确实是被染红。」



「那个红色到底是……」亚理猛然领会,「那是血吗?」



「就是血。」



「是谁的血?……啊,不,你可以不说……」



「是井森先生的血。」



「啊啊啊啊。」亚理不由得发出沮丧的哀号。



看来,他的伤势果然很严重。



「井森君的状况如何?」



西中岛有些困窘,以食指搔搔鼻头,轻轻点两下照片上的红色物体。



「这块红色黏土哪里不对劲?」



「不,这不是黏土。」



「那到底是什么?从刚才开始,你们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快告诉我真正的情况。」



「是脸。」



「咦?」



「这是脸。」



「你们用红色黏土捏成一张脸?」



「这不是红色黏土。」



「不然呢?」



「主要是撕烂的肌肉,及脂肪的残渣……这部分是软骨,这是牙齿,这里大概是一部分的脑浆。」



「你们用红色黏土捏成一张脸?」



「这不是红色黏土。」



不然呢?



不,你不必说出来。



「这就是井森先生。正确地说,是井森先生的脸。」



「脸……?」



「不过,皮肤、脂肪、眼球和肌肉都不见一半,不能算是脸了吧。毕竟缺少眼睛和鼻子,也做不出表情。」



「是在……开玩笑吧。」



「我们才不会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不要啊啊啊啊啊!



亚理想尖叫,却喊不出声,只能哈呼哈呼地吐出空气。她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唉,他尸体的状态实在凄惨。」



「尸体?」亚理反覆思考这个词的意思。



谁的尸体?



「对。幸运的是,他已成为尸体。」



「幸运?」



谁的幸运?



「嗯。这种状态下,与其活着,变成尸体还比较幸运。」



亚理从西中岛手里抢过照片。



红色黏土在她眼中渐渐成形,慢慢变成一张恐怖的人脸。



皮肤剥除,肌肉撕得稀巴烂。眼球消失无踪,鼻腔外露,连深处副鼻腔口都看得见。眼窝和鼻腔之间的骨头,莫名开一个大洞,露出软绵绵的身体组织。



呜呕!



亚理听见不悦耳的黏稠液体滴溅声。



「哎呀,请小心一点。」



「咦?」



「请小心别弄脏照片。」



哦,原来我在呕吐。



为什么会吐?我生病了吗?



「抱歉。」亚理捂住嘴巴。



有东西沿着她的指缝挤流出来。



「警部,怎么办?她吐得这么惨。」



「嗯,对她果然太刺激。我以为她胆子挺大,但那画面仍过于残酷。」



残酷?哦,我是看到井森君的尸体才觉得不舒服,不是生病。可是,我怎么没发现自己吐了呢?



约莫是事实太过恐怖,潜意识拒绝接受。一旦潜意识有所理解,身体会做出相符的反应。



该怎么办?继续拒绝接受事实?不,不行。我弄清楚了。



「我不要紧……呜呕!」



「不,你不像没事的样子。你又吐啦。」西中岛颇儍眼。



「反正胃里的东西迟早会……吐光。」



「也对,现下你吐出来的都是胃液。」



「到底发生……什么事?他遭到杀害吗?」



「不,是意外。至少在这边的世界是意外。」



「那边……是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明天早上起床就会知道。」



「到底发生……怎样的事故?」



「哦,你真的吐不出东西,只剩反胃的感觉。」



「请告诉……我。」



「他似乎是喝醉。」西中岛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拭照片。「他醉得十分厉害,倒在路边睡着。」



「有目击者吗?」



「没有,这是依情况证据做出的推测。然后,他在睡梦中呕吐……如同现在的你。」



「所以他是窒息身亡?可是,窒息不至于会……变成那种状态吧?」



「没错,那不是窒息造成。井森先生虽然醉倒,并未窒息。」



「那他怎会变成那样?」



「因为野狗。」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