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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刃奇谭 -HakujinKitan-(2 / 2)




可是,我在手臂之上刻上线条的时候,心就如同正在雕刻的艺术家一样平静。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干事,而妈妈对我很担心的样子。



我一次遍又一遍地割腕,而且每天我房间里都会产生大量纸屑垃圾。但是爸爸对这种情况很不开心,不去理会我的行为,妈妈也只是穷担心,什么也不做。



霸凌日复一日地持续着,他们找到我家来威胁我,我没办法一直不去上学。老师也什么都不做,班上的同学们也只顾着看热闹。



没有任何人站在我这边。



我的同伴只有美工刀。



只有美工刀能够给我带来满足。我对这薄刃越来越痴迷。



有一天,我整晚都在折断刀片。



我啪铿、啪铿,不停地折断刀片,将那一片片在桌上铺开,紧紧地盯着锋利的刀锋。



我清脆地折断刀片,好像指甲盖一样的一片刀片掉在桌上。



桌子上忽然堆成了一座绽放着哑光的小山。



我望着那座小山,紧紧握住这座刀刃小山,名为疼爱的冲动在全身扩散。我能肯定我很痛,但我也能肯定,这份痛楚能让我的心情冷静下来。



——啪铿、



啪铿、



啪铿、



啪铿……



紧闭的房间里,只有刀片折断的声音一直久久地回荡着。



刀片是非常美妙的东西。



她很实用,而且很有思想。



美工刀的刀刃非常薄也非常脆。拿来和其他的刀刃一比,只能用脆弱来形容,她的强度本来就如此不足,只要稍稍用力就会轻易折断。



但是她的锋利同样源自于她的脆弱。



美工刀的刀片就好比碎玻璃,薄极致锋利的保证。于是每次把她折断,就会冒出新的刀尖。



虽然她的脆弱导致她会被折断,但锋利的刀尖总是沉睡在她的里头。折断次数越多,刀片就会变得越锋利。



我也由衷地想要这种生存方式。



如果我的脆弱的身体中沉睡着一片越是手上就越锋利的刀片,那就将是何等美妙的事情啊。



我幻想我身体里的刀锋。但可惜的是,这种事在现实中并不存在。



我的心日渐无法忍耐,自残行为的频率也越来越大。而我沉浸在体内薄刃的幻想中,一边伤害自己。



有一次我把折断的刀片摁进自己的指甲缝里。



指甲变白发浊,刀片塞进了指甲跟指头之间的缝里。



指甲之下附着的柔软肉被切开,肉从指甲里剥离出来,同时刀尖楔入指甲盖背侧。割腕的疼痛跟着完全没得比,剧痛挖开神经,豆大的乌红积血从指甲上冒出来。



「………………!」



剧疼从指间喷发,让我恨不得放声大喊。刀刃从指甲下面显现出来。



「…………噫噫……!」



然而满头油汗的我,却在笑。



这就像长出了铁指甲一样,让我心情好转了一些。然后我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用铁指甲取割放在桌上的纸。



「…………呀啊!」



刀没有把纸割破,反而撕开了我指甲内侧。难忍的剧痛令我放声惨叫,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唔唔……」



我捂着被剥得之声一层肉的指甲哭了起来。



最开始时疼痛,没过多久我又对一切感到后悔,哭了起来。



我已经忍不下去了。



还差一点点,我就真的要为寻死去割腕了。



临界点一下子就来了。



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为了寻死而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于是————我遇到了『他』。



『他』露出仿佛嘲笑一切的昏暗笑容,俯视着静静躺在血海中的我。『他』身着一袭风衣,那颜色是比夜晚还要黑暗却非彻底漆黑的夜色,那朦胧的轮廓消融在于我眼前降临的死之黑暗之中。



面带笑容笑容的『他』对我说



「你真正的『愿望』是什么?」



体温和力量从全身散去,已经动弹不得的我,这时隐隐约约地响起了一个传言。



传言中说,有个黑衣人能够实现人的愿望。



“魔人”



“能够实现愿望的人”



当心愿超过所有人的时候就会出现的,都市传说中的神秘人物。



我是在哪儿听说这件事的呢?然而我现在的脑子一团乱麻,根本想不起来。



「………………愿……望……?」



喃喃的话语就如同空气从嘴里漏出来一般,已然无法构成言语。



而『他』就像理所当然一样听取了这句话,点点头。我的意识好像没有通过语言,直接就传达给了他。



「……没错,就是愿望」



『他』眯起眼睛,接着说道



「你释放于死之黑暗中的意志,真的就是你的“死”么?」



那对漆黑的眼睛凝视着我。



那双眼睛充满着深深地黑暗,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仿佛能将我心中的一切全部吸出来。



————我的…………愿望……



我茫然地思考起来。



我想要什么?我不知道。



我应该没什么想要的,我已经放弃了一切,所以我才会选择死亡。我这个样子,还会想要什么?



我对不堪受虐的自己还有什么指望?



是渴望变强么?



不,感觉都不对。我果然没有任何愿望。



「既然如此,那也无妨」



『他』对一语未发的我说道



「但是,你要是没有发觉自己真正的『愿望』,那你最好得快点……」



『他』这么说着,笑容背后的意味愈发深邃。



「因为,你的生命如今即将耗尽」



「…………!」



「如果你拥有货真价实的,发自灵魂『愿望』,那你最好在死之前发觉它。死是一切的终结,这对你是一种拯救,因为真正的死亡便是存在于愿望尽头的东西」



『他』说的话,让我总算在真正意义上看到了眼前的“死亡”。



那是将我的一切全部吞噬的“死亡”。当我被眼前展开的这片黑暗吞噬之时,我在这个世界中便会丧失实现任何欲望的资格。



我真的什么愿望都没有么?



在丧失一切愿望之前,我真的没有应该发觉的愿望么?



「直至解决都未能发现自身愿望的人,是不幸的」



我感到十分焦虑。死亡的黑暗在我眼中越来越深。



「……没时间了,说出来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高声催促我。



我泡在血海之中,意识逐渐丧失。最后,在渐渐消失的视野中,我一边将那把刀刃上沾满我的血的美工刀收起来,一边向没有光明的黑暗幽深之处沉沦。







我一声不吭地站在他们面前,把买来的杯装可乐跟咖啡交给了他们四个。



「……干嘛,还不快滚」



他们赶我走,于是我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回去之后,一直盯着他们。



到头来,本来得救的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狱中。



这里是欺负我,对我漠不关心的教室。我回到了名为日常生活的地狱中。尽管我割完之后什么改变都没发生,但现在的我已经跟原来不同了。



我此刻,已经将确确实实的圣痕带到了这里。包覆在我左手之上的绷带,就是我的圣痕。



那帮家伙正在一无所知地笑。



他们根本没有发觉我得到圣痕的事,笑得开开心心。



我,已经完成了。



而且那帮家伙根本没有发现。



「…………」



我直直地盯着那帮愚昧无知的家伙。



这是,死胖子河本正一边说着没营养的话,一边将可乐一口啖下。



看到这里,我的嘴不禁弯成了一个大大的笑的形状。随后,河本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声。



「呕!」



「!这、喂……!」



「呕……呕!呕唔!」



在吃惊的三人面前,河本将为里面的东西吐到了地上。



教室里有人惨叫起来。河本漾出来的水一样呕吐物种,混着一眼便能分辨的乌红色。



「……啊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河本拼命抓挠胸口,痛苦挣扎,从嘴里流着混了血的唾液,蹲了下去。



他想抓住桌子,却没有抓稳,把上面的杯子挥落在地,杯子里的可乐撒到了地上。



在地上铺开的可乐中,混入了一些异物。那些小小异物正反射着光。



那是美工刀的刀片。



教室里一片哗然。



而我笑得抽了起来。



3



河本被送进了医院。



在那之后,我立刻被城山他们三个拖出了教室。



我被带到了空无一人的校舍背后。城山一言不发地将我往墙上一摔,赤木把手撑在墙上,用威胁的态度俯视我。



「…………喂,你什么意思」



赤木就像低吼一样,对我压低声音说道。那是以前一直往我怕得发抖的,恶犬一般的吠叫。



以前我究竟像这个样子被他打过多少次呢……这所校舍背后曾经用来堆放仓库拆除后的废料,我的腿和屁股不知道被他们用带角的材料打过多少次。



而尾久这次照旧捡起了一块细长的废料。



尾久被我的反抗举措气疯了,嘴弯成了威吓的形状,狠狠地瞪着我向我靠近。



但我在笑。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我在那时已经死了,而现在就像重生了一样,变成了不同的东西。夹在我和这个世界之间的雾霭消失了,我有种十分明了的感觉,就好像我成为了这个世界本身。



我能看到世界不一样了。



所以,我笑着面对尾久。



「你笑什么!」



只闻嗙的一声巨响,尾久挥出废料打中了我的大腿。



深入骨骼的痛令我一下没有站稳,跪在了地上。



这一下让细长的废料折断了,而尾久有用折断的废料狠狠地向我挥过来,歇斯底里地朝我背上打了第二下、第三下……



「……喂,别打头」



见状,城山苦笑。



「弄死了我可不管」



城山尽管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在笑。



我和城山对上了眼。



顷刻间,城山敛去笑容,变成冷酷的扑克脸。



「让他站起来」



赤木听到城山这样说,抓着我的领口,强行把我拽了起来。



随后,城山一拳重重地打在我的肚子上,我又蹲了下去。可是,我衣领被赤木拽着,又被提了起来。



「你再敢反抗试试?」



城市拽起我的胸口,又朝我肚子上来了几下。



「喂」



「唔……」



我无法呼吸了,想要抓住拽着我胸口的那只手,喉咙正在喘息。



「太逗了。这叫自作自受」



城山俯视着我的脸。随后,我条件反射地揪住城山抓住我胸口的手。



「痛…………!」



城山的脸微微颦蹙。



然后,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注意到手臂上插着金属片,看来他明白自己被做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



「……你这小子……」



城山呻吟起来,甩掉了插在自己手腕上的小刀片。在他愤怒的脸上,有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由些许的恐惧所造成的苍白。



于是我笑了。



「混账!」



赤木攥紧拳头,狠狠地揍了我的脸,然而惨叫起来的不是我,而是赤木。许多只刀片扎在了他的拳头上。



「可恶……痛啊!」



赤木大声叫喊,用颤抖的手将深深刺入肉中的小碎片一个个拔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三个人终于发觉情况不正常。城山和尾久一副僵硬的表情看着我。



「…………」



被揍的我捂着脸跪在地上,变得鲜红的唾液从嘴里流出来,铁的味道在口腔内弥漫。



牙齿被打断了。



既然这样,有铁的味道也很正常。



牙齿既然断了,那么下面的刀刃应该已经出来了。



我从充满铁的味道的嘴里,连同沾满血的牙齿一起,将闪耀着模糊逛逛的刀刃一口吐了出来。



三个人看着我,表情抽搐了。



我缓缓站起来,把捂着脸的手放了下去。



「…………!」



三个人张大双眼。



我的脸上长着刀刃。



插在赤木手上的就是那些。就像把无数只美工刀刀片插在粘土上一样,我的脸上密密麻麻长着铁制刀刃。



被打之后,大量刀片贯穿了我的脸。



我将残留在口中的“那东西”吐了出来,笑了。



我在那个死亡的深渊中发觉了自己的愿望,并化为了那个愿望。



我,成为了“薄刃”。



「……唔哇啊啊!」



尾久发出恐惧的惨叫。他挥起废料,不顾一切地朝我头上砸下来。



我条件反射地护住脑袋。废料重重地打在我扬起的右臂之上,随着一阵冲击,同时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传来恶心的触感。



令我双眼发白的剧痛放射开来,右臂应声折断。



被折断了!



正当我想到这里,新的刀刃有从我脑袋里滋啦一下冒了出来。



折断的手臂成为了新的刀刃。刺破皮肤的刀刃飞撒出来,其中一片没入了尾久的右眼。



「呀啊——————!」



尾久惨叫起来。



他扔掉废料,一道鲜红的血从捂脸的手的指头缝里流下来。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混着血的美工刀刀片从脸上、手臂上哗啦哗啦地掉到地上。



城山和赤木的脸上缀上了恐惧。



我静静地俯视被折断的右臂。



手臂无力地耷拉着,炙热的疼痛将手臂彻底麻痹,连指尖都动不起来。衬衣袖子被染成乌红色,已然残破不堪,窟窿中可以看到就像被挖出来的,霍然张开的伤口,里头红色的东西隐约可见。



而且那些不只是红色的血肉,还有别的东西。



血肉之中满满地埋着美工刀刀片。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那些刀片就像牙齿一样一股脑地向外溢出。



她们是我的肉。



不留缝隙塞满伤口的美工刀刀片,就像肌肉组织。



「…………嘻嘻嘻…………」



我的嘴里漏出粗涩的哄笑。



没错,这才是我想要的姿态。



「哇啊!」



城山吓得转身就跑,但我可不准备放他逃跑。



我被城山痛揍的肚子里涌出就像喉管被刺穿一样的疼痛。我将铁的触感搭在舌头上,将“那东西”朝企图逃走的城山吹了出去。



只闻卟滋一声,美工刀片贯穿了牛仔裤,扎进了城山的大腿。



「……呀!」



城山失去平衡,在空中翻滚半圈摔在了废料堆上。我边笑边走近他,而我左手包的绷带正渐渐从内侧破裂。



绷带,掉了。



从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还是美工刀的刀片。



铁的指甲从被剥下的指甲缝里伸出来。从指甲缝的肉里长出来美工刀刀片就像真正的美工刀一样,刀片从指间一点一点地伸出来。



血从指尖,再顺着刀刃,一滴一滴,啪嗒啪嗒地落下。



手腕上的自残伤痕上冒出无数血珠,刀片纷纷冒出来。



我半张脸被刀片埋没,血和刀片从体内掉出来。与此同时,我俯视着城山,一点点地向他靠近。



「……噫噫噫噫噫…………」



我站在成山面前,扬头看城山的脸,那张脸已经害怕得不成样子。



我不由自主地露出夸张的笑容。将半张脸完全覆盖的密集刀片随着表情的变化轧轧作响,肉被刀片切碎,从脸上零零落落。



「噫————」



城山吓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



我蹲了下去,用左手长出来的贴指甲靠近城山的脸。



成山的脸在无以复加的强烈恐惧之下扭曲变形。这一刻,我的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冲击。



血从嘴巴里喷了出来,吐了城山一头。城山的脸被染成混红色。



那大量的血中,也混着大量的刀片。血从城山的头发上滴下来,打湿的刀片也一同掉落。



我转过身去,只见赤木像门神一样站在那里。他手里握着一块粗大的废料,带血的废料被他再一次高高举起。哐,废料朝我头上挥了下来。我头骨被打碎,脑袋凹陷下去,血和刀片从我头上脸上喷洒而出。



我右眼看不到了。



刀片一片界一片地从眼窝里溢出,将眼珠顶了出去,塞满眼窝。



「怪物————!」



赤木第三次将废料挥了起来,但这次使我更快。我朝赤木扑过去,左手抓住赤木的脸,用手指中长出来的贴指甲奋力地插进赤木的脸。



「呀啊!」



赤木惨叫。



锐利的指甲轻易地割开了赤木脸上的肉,把他的眼皮、眼珠、鼻子、脸颊割得稀碎。我的手就像独立的生物一样蠕动起来,一边割破自己手指上的肉,一边用指甲反复切割赤木的脸。



刀片削掉脸上的肉,挖掉眼珠,捅进嘴里。赤木在抵抗,抓住了我长满刀片的脸,但我毫不在意,把指甲插进了他的肚子里。



「啊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赤木的惨叫已经变成了血沫。



指甲钻进赤木的肚子里,将里头的东西切碎、乱搅。



我和赤木的血撒了一地,地上的砂子染成了黑色。没过多久,赤木的惨叫声被血沫淹没,手从我脸上拿了下来,掉在血海中一动不动了。



赤木纹丝不动之后,我又折磨了他许久。



折磨够了之后,我这才把脸抬起来。



随后,废料从我眼前闪过,砸碎了迟暮的头。



「……!」



我转向城山,只见城山正用有棱角的废料朝我挥下去。但是他挥空了,打中了赤木。



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不禁笑了起来。



随后,哐的一下,这回我被身后的人打了。



只见尾久手里也握着废料。他半张脸全是血,从眼睛里流出的血染红了上半身。



「哇啊!」



尾久把废料挥了下去。我的脑袋猛烈一晃,血和刀片再次飞撒出去。



两人一边惨叫,一边一次又一次地拿废料往我身上挥。我用左手护住脑袋,但“指甲”抵抗不住废料挥下的力量,被这段打飞,我的手指、手腕被打折。



被打折的末端又冒出新的刀片。



陷入恐慌状态的两人发了疯一样不停地对我扑打。我脑袋凹陷,下巴碎裂,血和刀片从嘴巴里,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来。



然后,又有新的刀片冒出来。



被打了,颈骨被折断了。



新的刀刃又冒了出来。



肩膀骨头被打碎了。



新的刀刃露出来。



肋骨被打折了。



新刀刃冒出。



新刀刃冒出。



新刀刃。



刀刃。



刀刃。



刀刃。



刀刃…………



………………



…………………………







少年的墓位于一片新建的小型墓地的角落。



在那座崭新的坟墓之下,那位少年————井江田孝沉睡着。



十叶咏子正站在那座墓前。她并不是来扫墓的,只是在散步途中顺便来到目的,就过来看看。



班上没有任何人到他的墓前看他。



所有人都想忘记那桩残酷的事件。



少年的去世影响非常恶劣。霸凌集团将毫无抵抗的少年,然后不知是何缘由也将同集团的一名学生在校舍背后,用角材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殴打致死。



少年————井江田孝遭受残忍殴打,面部形状彻底变形,无法辨认。



然后还有霸凌集团中的赤木真司,疑似与其他同伙反目,头部被角材扑打过一次,在同一地点毙命。



凶手成山充、尾久鹰人现被送往少年教养院。



可是被捕的两人直到最后也没有承认自己的罪行。



两人主张杀死赤木真司的人是井江田孝,并且还主张,是因为井江田孝反抗激烈,惶恐之下才错手杀死井江田孝的。



但是,他们的主张自然不会得到承认。



两人毫发无损,身上连一处擦伤都没有,他们所提到的刀片根本就不存在。



赤木身上的也只有一处头部遭受角材击打所造成的伤。井江田孝没有握过角材的痕迹,而且从城山所持的角材中检验出了赤木的血液。



两人无法开脱罪行,被送至少年教养院。



但是,有个奇怪的传闻在校内不胫而走。



据说,被送到少年教养院的两个人正被井江田孝的诅咒所折磨。



————城山在案发后觉得脑袋有异物感,把手伸进了头发里。



然后,他的手被割破,从头发里冒出一只美工刀的刀片。在那之后,他一直被身边的刀片折磨着。他头发里、衣服里、饭菜里、被窝里,到处都混着刀片,伤害城山的身体。



城山变得无法安心生活,连饭也不吃了。



他无法判断刀片究竟来自哪里,因此在少年教养院中陷入神经衰弱的状态。



————尾久有时右眼会感到剧痛。



他怀疑是眼睛进了沙子,于是照了照镜子,却发现眼皮内侧与眼白之间露出了刀片的锋口,然后他尖叫起来。



他惊恐万状,连忙找医生诊断,但并未在眼睛里发现刀片。可是,原因不明的眼痛仍在持续,医生也束手无策。



据说那个刀片任何人都看不见,只有在尾久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从他眼睛里出现。还据说,刀尖已经滑落到他眼前,他眼睛一直充血,几乎快要失明。



同时,动眼睛时他会感到眼睛里面有刀片的触感,他被这个感觉所困扰,患上了失眠症,最后也跟城山一样在少年教养院中陷入神经衰弱的状态。



————河本幸男曾是霸凌集团的一员,但与事件没有关系,并未被学校开除。



但是,他现在正因病休学。



在事件发生当日,河本突然因腹痛被送往医院。可是当时原因不明,腹痛不药而愈,没有任何问题。



但在事件发生的几天后,发生了异常情况。



河本相同的腹痛再次发作,被送到医院。



在医院中他接受了X光检查,于是发现了惊人的情况。河本的胃里竟然有几十片碎刀片。



河本进行了紧急手术,保住了性命。但在那之后,相同的腹痛又屡屡发作,每次都会在胃里检查出几十只碎刀片。



于是河本因病休学。



从胃里出现刀片的事情终归也只是传闻。



但是咏子看到了。虽然谁都没有发现,但当时那杯可乐里,放了一枚美工刀的刀片。



咏子在第二次看的时候,刀片已经消失了,但咏子不认为那是错觉。



咏子这么想并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根据,她就是认为这是真实的。



不是『现实』,而是『真实』。对于自来说,这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在那崭新的墓石上,咏子发现了一闪一闪发着光的小东西。



那个小东西插在墓碑光洁的表面上,作为异物反射着光。



————那是什么?



咏子凝视着那个小东西,随后那些小东西在咏子眼前脱落,发出清脆的声音,掉落在石头台座上。



那是小小的金属片。



那是一片闪耀着暗淡光辉的美工刀片。



刀片不知是何原因插在墓碑上,就像从长出来的一样,从上面脱落了。



「………………」



咏子茫然地望着那个光辉。



这时,呼地……一阵狂风扫过墓地。



墓地周围的树木在风的扰动之下沙沙作响。咏子感觉自己的耳朵确确实实地听到了,在这阵风和这阵声音中微弱地混入了另一种声音。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那是把美工刀的刀片推出来的声音。



狂风之中,那声音微弱却又嘹亮,如同哄笑一般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墓地中。



风停了,墓地再度回复安静。



咏子放回目光,刚才还在那里的美工刀片,如今犹如消融在风中一般,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