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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幸福的步幅(1 / 2)



眼前那位是身穿绿色大衣的──女子吧。虽然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女的,但是害怕得不敢开口询问,再说语言根本不通,本来就无从问起。不过,大概是女的没错,毕竟胸部满那个的。满明显的?应该说,根本就满大的。个子高高的,是名身高不输男生的高个头女子。但是啊……那张脸啊……实在很难说她是位美女。毕竟她的肤色是带有绿色的乳白色,又没有鼻子。不对,要说有也算是有,只有鼻孔就是了。另外,她有一张牙齿和牙龈整个外露的嘴巴,眼睛还是红色的。让人觉得很可怕,比半兽人还恐怖。顺带一提,她的名字好像叫做漾婗。



在漾婗的带领下进到山中,走了一段路后,前方可以看见一处类似山中小屋的建筑物。也没有什么类不类似,那就是山中小屋吧。小屋旁堆放了两头切齐的圆木头。话说回来,从刚才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听到「叩、叩」的声响,看来有谁正在附近某处砍伐树木。也就是说,这里不是单纯的山中小屋,而是樵夫小屋了。



漾婗朝圆木头抬了抬下巴。难道她的意思是要自己用那个来做些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会叫我做那种事。」



库萨克做了个模仿扛起某样长形物体的动作后,朝刚刚前来的方向摆了摆头。



「你的意思是叫我搬那些木头?搬到村子?应该是这样吧?」



漾婗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没错」。



库萨克指了指自己。



「我一个人?」



「啊?」漾婗歪过了头。



「那个,该怎么表达才好?这件事?工作?是要我一个人做喔?你想想,那个量还满大的耶。随随便便都有一百根吧?好像还更多。而且,那个木头感觉比普通的还要粗大耶。这个样子你叫我一个人搬?我是有点担心没办法……」



漾婗虽然静静地听库萨克说话,但是当他一说完,却又马上抬了抬下巴,彷佛在催促说「还不赶快开始搬」。库萨克皱起眉头后双手抱头。



「……可恶,毫无交涉的余地啊。在体力消耗到所剩无几的时候,做这种劳力工作会很吃力吧……」



漾婗「咻咻咻──」地从齿缝中呼出气息。那肯定是在恫吓,好恐怖。库萨克缩起脖子,低下了头。



「OK啦,我搬就是了。」



「唔喔啦。」



「……咦?你在说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哇喔呼。」



「等等,我听不懂耶。但是意思应该是在叫我『赶快搬』之类的吧。我会搬,我会乖乖地搬。反正,这种事情队上那些女生做不来,艾巴又只有一条手臂。」



「聂喀。」



「好!我这就要搬了啦!」



库萨克小跑步往堆叠如山的圆木头靠了过去。他原本是打算用冲的,不过肚子却「咕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地传出偌大的声响,脚步因而摇晃不稳。



糟糕,要腿软了。身体瘫软无力。



最后虽然勉强撑住没有跌倒,但实在是站不起来,只能蹲在地上。



「……喔喔,现在是怎样,头好晕。喔喔,真的好晕喔……」



漾婗走到库萨克身旁,开口「噜啊?」一声后,窥探了他的脸。这女的长相真的很吓人,不过还是隐约感觉得到她正表露出像是在担心自己的感觉。



「……我有点,那个……就是所谓的肚子饿,还是要讲肚子空空?意思好像一样,因为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不过这样讲,好像也算不上是什么理由吧……」



漾婗吐了口气后,开始在大衣中大动作地翻找物品。然后以「拿去」的感觉,将一个像是包裹的物品递给了库萨克。



那好像是用厚叶子包著什么东西。库萨克说了句「……啊,谢谢」收下后,顺势将其靠到了鼻子附近──这个是……虽然还不清楚确切答案,但这应该是谷物类的味道。嘴里瞬间浸满了唾液。



「……这、这是食物?」



漾婗感觉有些难为情地把脸撇向一旁,小声地说「唔喔啦」。或许是意乱情迷吧,她这样看起来有点可爱。漾婗的长相虽然恐怖,不过人并不坏……?话说她不是人啊。



打开叶子包裹后,里头出现了稍偏扁平、介于团子和面包之间的褐色物体。共有三个,里面居然有三个。库萨克用手抓起,大口咬下。



「──喔……唔……!」



里头有东西。



这食物里面包有东西。



那是种调味成甜中带咸、肉品类的东西,像是馅料的存在。



食物应该是团子或面包外皮,味道并不浓烈,口感相当弹牙──好赞。



这个东西真是赞。



一言以蔽之就是好吃,好吃到让人无法开口好好说出「好吃」两个字。如果不是在空腹到这种地步时享用,或许就不会觉得好吃到这种程度,但是不管怎么说,当下就是觉得十分美味。好吃到深切体悟出活著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由于实在是太好吃,感觉头顶都要喷出奇怪的液体了。好疵……好疵是什么啦,是好吃好吃。



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是边哭边狼吞虎咽。库萨克当然想对自己说「哭什么哭啊」,但又无法真的这么强烈地责备正在哭泣的自己。



在这种状态下吃光三个这种介于团子和面包之间的食物后,幸福的满足感让他头皮发麻,怎么样就是无法止住眼皮和鼻翼的轻微抽动──话说,好想再多吃一点。这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若是现在,感觉自己能够吃下一百个这种介于团子和面包之间的东西。再想下去会没完没了,而且吃完后觉得勉强能动了。



「漾婗小姐。」



库萨克对漾婗笑了笑。应该要说,是他的脸自动绽放出笑容。



「谢谢你,刚刚那个无敌好吃。吃完后人都活过来了。」



漾婗只在一瞬间和库萨克对到了眼,接著马上撇过了脸。她现在口中正「努嗯」、「哇喀嗯哒喔」地不知正在说些什么,是在生气吗?还是并非这么一回事?真的搞不太清楚,跨种族沟通实在是难事一桩。



库萨克站起了起来。目前他身上没穿铠甲,在来之前已先脱掉收好,当然也没带著剑和盾牌。他瞥了堆叠如山的圆木头一眼。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也就是所谓的给予和回报(Give and Take)。



自称杰西的男子表示,不会杀害库萨克他们,也会给予食物、水,还有睡觉的地方,但是这一切并非免费。那家伙还附加了这种条件──不准离开这座村子,也就是杰西乐园这个地方。



在哈尔希洛被抓去当作人质,所有人又遭限制行动的当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然而老实说,库萨克起初其实还觉得「奇怪,遵守这些事项就好吗」?毕竟先前推想的结果是会演变成更凄惨的事,包含哈尔希洛在内的一行人都会面临直接威胁生命安全的危险。如今有食物可吃,有地方可睡,还保住了性命。库萨克心想,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但是,在被逼迫从事劳务工作,于漾婗声声催促下迈出步伐后,不可离开杰西乐园的这项条件便重压到了身上。即使目前是无可奈何,但是究竟要在这个地方待到什么时候?难道是一直待下去?永远?在死之前都要生活在这座村子里?已经回不去欧鲁达那了……?



库萨克已走到圆木头堆的附近了。他抬起了一根,木头又重又长。话虽如此,也还不到搬不动的地步,因此「唷」了一声,试著扛上了肩头,结果圆木头摇晃摆动,库萨克脚步蹒跚不定。漾婗因此「噗」地笑了一声。



「等等,漾婗小姐,你别笑啦,我只是还没习惯而已,掌握到诀窍后就会是小菜一叠了。我是说真的喔。」



问题应该是出在重心,将圆木头中央一带放上肩膀就好。果然不出所料,圆木头变得不太会摇晃了。



「你看,我说的对吧?」



漾婗「喀哈」地用鼻子哼笑。



「……现在是怎样,才觉得她有点可爱就变成这样。我知道了啦,工作就可以了吧?努力工作就可以了吧?好,我要开始搬了。漾婗小姐,你还要跟著我吗?就算不跟著监视,我不会逃跑也不会偷懒喔。」



「唔喔啦。」



「是、是、是,你讲的那个『唔喔啦』,意思是叫我赶快走,或赶快搬吧。即使像我这么笨的人,也没笨到体会不出意思啦。」



「哇喔呼。」



「是叫我快一点吗?是,收到。」



库萨克扛著超过两公尺长的圆木头,迈出了步伐。



刚刚从村子走到樵夫小屋是花了多少时间啊?好像是三十分钟左右。如果身上还扛著圆木头,应该要花更多的时间吧。真不知道今天会被逼著来回几趟,光想就快昏倒。



漾婗跟在库萨克身后。就是现在,这时挥摆这根圆木头的话──库萨克想著莫名其妙的事。即使打倒漾婗成功逃脱,也没有未来可言。



「……而且漾婗小姐感觉起来不是坏人。」



不仅是漾婗。库萨克认为,杰西乐园的居民们,外表真的是丑──然而,这顶多只是库萨克以身为人类的审美观点两相对照出的结论,不过撇除因为毫无生气而不列入比较对象的不死族(Undead),总觉得即使相较于半兽人、哥布林或地精这些种族,此处居民的外观也难以称得上是美丽。虽然比格林姆迦尔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好上许多,但整体来说外表果然还是令人觉得诡异。至于内在就还要多加观察了。



在田里努力务农的那些家伙,看样子完全没有武装,一副就是「我是农民」的模样。大衣组的所有人虽然全都体格健壮,身上好像也携带著武器,却不会给人粗暴的印象。从他们的身手看来,算是相当不凡,平时应该有在接受某种训练。不过,比起战士,他们的动作较为偏向猎人。听说杰西原本是猎人,因此那个男的有可能传授过什么基础技巧给大衣组。



如果能从漾婗身上打探出各种消息就好了,但是目前还办不到。



「算了,我想再多也没用吧……」



一开始还因为不太确定圆木头的摆放位置而不好走路,不过很快就变得习惯,越搬越顺手了。像这样活动身体,内心就舒坦了。总而言之,相对于动脑思考,自己绝对比较适合劳动身体吧。



观察哈尔希洛和席赫露后,库萨克深切地体认到一件事。



自己的视野太过狭隘了。眼前假如有成群的敌人,要他动脑思考该如何应对是不成问题。虽然不会说这样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不过举个例子吧,他根本无法想像一年后的世界。即使是一个月后的也太过遥远,甚至是十天后的他都难以在脑中具体描绘。他顶多只能应付到明天、几天后这种程度。



他也不擅长留心各种事物。他自认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仔细观察同伴,思考同伴们的事,但觉得特别难理解女生队友的想法。梦儿是天真烂漫到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相当好玩,所以也就算了;席赫露则感觉能看透一切,反而觉得有点恐怖。话说,席赫露小姐,你把你自己摆在哪里?一直都是同伴、同伴、同伴。心里虽然会想「席赫露小姐,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却无法说出口。至于瑟朵拉那个人,应该没把库萨克当人看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