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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 「记忆Ⅰ」(1 / 2)



1



范子一路奔跑。



在连廊上从空目眼前跑掉的范子,放纵心中喷涌的感情,冲出了校庭。



范子一路奔跑。



她眼眶中浮出泪花,但盯着前方的眼神却十分凄厉。



范子一路奔跑。



被纠葛在一起的强烈感情驱使着,跑出校舍,冲过中庭。



范子一路奔跑。



她的样子酷似厉鬼,一看就像宇治桥姬(※注1)。



范子一个劲地狂奔。



喷发出来的感情驱策着范子。



愤怒使她身体燃烧,悲伤使她喘不过气,憎恨使她抛开一切。



是空目那伙人杀了八纯。范子怀着这份确信,奔跑、憎恨、奔跑、憎恨,无限循环。



——想都用不着想,凶手显然就是他们。是他们利用那个穿成胭脂色的幽灵少女杀害了学长。一定是因为我打算拯救学长,他们慌张起来就杀死了学长。



————为什么八纯学长要遭此毒手!



为什么那么美妙的画再也看不到了!



——不,学长一定是因为那美妙的画才遭到毒手的。他们盯上了学长的才能,为了让学长去画不属于这个世界“画”而利用了学长。



范子想起来,八纯以前说过这样的话。



『————所谓画呢,就是终极的“想象力”』



『————画这种东西是将人心之中的“怪物”以最正确的形式取出来的手段』



范子记得,以前八纯在讲画时曾这么说道。



而当时没能明白的那句话中的真正含义,范子现在明白了。



当时,八纯是说



『————所谓画呢,就是终极的“想象力”』



然后范子反问



『……是那样么?』



『嗯。也有种认为画是“观察力”的观点。我自然觉得那也说得没错,但我认为那不过适用于基础阶段。能够通过“观察”来将眼前的物体正确地描绘出来后,接着就更应该朝着“想象”进发。



……之所以这么说,那便是因为,画这种东西是将人心之中的“怪物”以最正确的形式提取出来的手段。我认为绘画技巧就是实现它的工具。境界越是高超,就能以越纯粹的形式将自己心中之物提取出来。即便闭上眼睛,身处黑暗之中,要画的物体也会在脑中的画布之上呈现出来』



『……是想象么?』



『没错。比方说,我有个喜欢的画家叫做奥迪隆·雷东。他与法国印象派在同一时期活动,不过现在称他的风格为象征主义。这位画家曾这样说过



“不需要用眼睛来画画,我会闭上眼睛写生。这一点更为重要”



“在黑暗中才有我想画的东西”



他的作品如同印证他那番话一般,在将近四十岁之前都是一片漆黑。他一门心思地只用木炭描绘出全黑的世界,而且主题也非常疯狂。他让笔直朝上的眼珠变成了气球,长满毛的猴子脑袋长出了蜘蛛的腿,让生长在沼泽地里的植物上盛开出男人的头,让黑暗中浮现出奇形怪状的软体动物。他在闭上眼的黑暗中,“看着”那种噩梦般的世界。他在闭上眼的黑暗中,在寻常的黑暗里看到了不寻常的想象世界』



『…………』



『他从小被父母抛弃,寄养在别人家长大。他似乎是从孤苦伶仃的童年时代中发觉到心中的黑暗的。他在黑暗中看到的东西,与别人眼中的东西截然不同。他将心中的黑暗作为想象的源泉来作画。



……而且啊,我觉得我所看到的世界跟他所看到的是一样的。比方说,你觉得我们两个眼中的这片景色,彼此是相同的么?人就算和其他的人看着同一幅景色,看的方式也截然不同。视力或视线高度存在差异,还有色盲等视觉异常的差异。说不定颜色也是那样。这是蓝色,那是红色……我们之时用这些共通的语言去认识他们,实际上各人看到的颜色说不定完全不一样。颜色是大脑对光学识别进行的处理,我认为眼球这个感受器不同,看到的颜色也会不同,意识上的颜色应该也不同。所谓颜色,是光的特定光谱反射出来的东西。所以,将光视作温度去感知,说不定才是在客观上更正确的认知。只要稍加妄想,这样的可能性便源源不绝。



有可能每个人看到的景色都截然不同。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人有“心”,人会以自身内心的投影去看待周围。痛苦的时候,悲伤的时候,快乐的时候……这些时候去看周围的景色是不是会不一样?看的虽然是相同的东西,但印象却截然不同。将那种印象最直观地表现出来的东西,莫过于“画”了』



『感觉……好像能够明白』



『嗯。人描绘的景色,是绘者内心投影出来的景色。他最终极的形式,便是描绘心中的景色。绘画是一种能将除自己外谁也看不到的“心”原原本本地呈现出来与他人共享的手段。正因如此,我认为绘画必须要有“想象力”。



心中的景色,心中的怪物……用“想象力”将他们提取出来,展现给别人。如果看得人心中也有相同的“怪物”,那一定就是共鸣了。我觉得,那不正是绘者与鉴赏者之间真正的共鸣么————』



…………………………



范子响起了与八纯之间的对话,想起了把纯说的话。



八纯一定是那个“提取心中怪物”的稀有能力被利用了。八纯画是“真正的绘者”,而且凭借那份“灵能”能够看到学校的『黑暗』,所以他们让八纯画出了“幽灵”,让八纯画出来那面“镜子”,并且那些“画”进一步召唤出离奇现象,使一切发生。



赤名学姐消失了,奈奈美学姐消失了。



然后八纯学长死了,消失的两人回来了。可是,范子没有被骗。两人回来的时候,范子注意到了。



那两人是冒牌货。



真正的,肯定已经死掉了。



她们两个也已经是幽灵了。已经就像那个胭脂色的幽灵少女一样,成为了文艺社那个黑衣人的走卒。



一看到那个样子就能明白。



美术社已经完蛋了。



八纯学长心爱的美术社,他心目中的圣域,已经被『他们』侵蚀带进了。离奇现象恐怕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会利用八纯学长的“画”。



利用范子心爱的那幅“画”。



必须设法阻止他们。



杀害学长,竟然还要利用学长的话画,这是彻头彻尾的亵渎,绝对不能容忍。



————该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



范子自身没有八纯那样的灵能,也没有知识。可是她不能坐视不理。



该怎么办。



至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灵能”……



只用现在这一会儿就好,在阻止他们之前,需要足够的“力量”。



范子一路奔跑。她拼命地一边思考,一边奔跑。她穿过中庭,闯进专用教室楼,朝着美术室冲上台阶。



她一边奔跑一边思考。



在心中向八纯求助。



————八纯学长,请给我力量!



请给我守护你的力量!



范子怀着强烈的意念冲进美术室。



然后,她在空无一人的美术室里打开柜子,打开抽屉,开始拼命地寻找什么。



………………



…………………………



※注1:宇治桥是在日本大化2年(公元646年)于宇治川(今淀川)所建的桥。相传有一名女子因不满丈夫与其他女子出轨,便于宇治川做了三十七天的修练,并咒杀了那名偷腥女子,但陷入疯狂的她终究化为鬼女,并开始对无辜的路人和村人掠杀,村人因不堪其扰,最后立了祠堂将她供奉为桥姬。相传日本的“丑时参拜”的雏型就是宇治桥姬(头上绑蜡烛,在凌晨时用五寸钉扎稻草人)。



2



第三、四节课结束,开始进入午休。



日下部棱子和武巳一块,跟着美术社的人一起来到食堂。



这个以白色为基调的宽敞大厅内,现在人满为患。棱子他们六个在一张白色的长桌旁坐了下来。



大厅内热热闹闹,人山人海。



要说平时,棱子在第四节课的时候就已经吃完午饭了,所以已经好久都没在这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了。



跟美术社的人碰头之后,就变成这种样子了。



不过,这并不是棱子想要的情况。



棱子被要求另外行动,当时基本是被大伙赶出活动室的。



关于那么决定的理由,棱子并没有得到解释。



跟芳贺谈完,棱子带着武巳回到活动室,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大伙在里面散发着异样的氛围。当时所有人沉默不语,菖蒲神情不安地眼神在大伙之间游移。



「……」



棱子突然想到,是在第一节课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



棱子这样问道,但大伙只是片刻间交换了下眼神,没有明确作答。



这基本就是答案了。但棱子继续询问之后,亚纪就很烦闷似的让棱子和武巳单独行动。



「……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暂时离开一下?」



亚纪摆出心烦而严肃的表情这样说道。



果然出了什么事。



于是,棱子现在就来到了这里。



她是陪着武巳,比平时要晚一些来这里跟美术社的人一起吃饭的。



「………………」



这群人周围的气氛很沉重。



大家一声不吭地吃着东西,感觉就好像————不,实际上就让人联想到在守灵。



忽然,这一幕跟棱子最近的经历重合自阿勒一起。



可是灵子刚去想究竟是为谁守灵,突然就回忆不起来了。



「……奇怪」



又来了。



究竟是为谁守过灵呢?



感觉不是姐姐死的时候,除了姐姐之外,不记得最近办过其他葬礼。但是,姐姐死的时具体是什么情形,本身就想不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关于姐姐的记忆都非常模糊,不知为何,只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如今能够鲜明地回忆起来的,就是姐姐五六岁时的身影。



在那之后的十年来应该一直生活在一起,可就是想不起姐姐最近的情况。自己感觉也很奇怪,平时总会无意识地不去回忆姐姐的事……明明姐姐以前的样子记得那么清楚。



棱子最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姐姐的死造成的打击引发了记忆障碍。



那段记忆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可是就像被彻底粉碎了一样,回忆不起来。



回忆不起来时,是一种有货倒不出的感觉。



棱子甚至没办法为姐姐的死感到悲伤。



她对这样的自己讨厌得不得了。



不论怎样也想不起来。



不论怎样也联系不起来。



「…………」



大伙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



餐具碰撞的声音和谈笑声响彻整个大厅,可唯独这个桌位就像被隔离开来一般,死气沉沉。



棱子感觉自己也被这个气氛给影响了。在一行人中,冲本最为失落,其他人都受到他的影响。



一年级的学妹一直垂着视线。



裕子那张老实的表情上,不时掺入几分困惑。



奈奈美坐在冲本身旁,一直摆着一副困扰的表情。她心里很想鼓励冲本,但人死毕竟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不敢贸然开口。



奈奈美瞥一眼冲本的侧脸,然后又把目光放回去,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种心情,棱子十分明白。棱子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



棱子看了眼身边的武巳。



被交代要单独行动时候,他按自己的意愿去找了美术社的人。



可是武巳跟美术社的大伙一样默不作声,什么也不说。本来过来的目的就不是谈话,没准这样也好。



但是,武巳大概是担心冲本才来的。



武巳的表情之上,明显笼罩着一层不安的阴影。于是,棱子对武巳这个样子感到非常不安。



在棱子看来,武巳显然在隐瞒什么。



大伙的目光都被最近发生的重大事件吸引过去,没有去看武巳。他们可能是觉得武巳的变化还用不着去在意,所以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这让棱子十分不安。



棱子猜想武巳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对此感到十分不安。



可是,棱子不敢去问。



她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就算问武巳也不会轻易开口,而且万一要是向自己坦白,到时候也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冷静接受。



棱子没有信心。



棱子……失去了信心。



武巳的态度变化,大伙最近表现出排斥棱子的倾向……这些都是一点点地夺走棱子对周围人的信心。棱子知道大家没有恶意,但棱子会觉得无力的自己对大伙是多余的,这让棱子十分难受。



大伙不想让棱子牵扯进来。



棱子出于大伙的保护之下。



而且以前也属于排挤对象的武巳,现在也藏起了某种“秘密”。武巳隐藏的秘密,说不定跟大伙瞒着棱子的是同一件事,所以棱子不禁觉得还是不问为好,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这样的处境剥夺了棱子的信心。



棱子在那一点上,被大家孤立了。



这种孤立,让棱子开始胆小。棱子对周围的异常以及自身的异常,唯有困惑,唯有恐惧。



「…………」



棱子跟大伙一样沉默下来。



在这个状况下,她满脑子都是讨厌的事情。



身处无数学生制造的喧嚣之中,周围却笼罩着凝重的寂静。就像周围存在一道无形的障壁,这块区域对于周围形同于无,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这道沉默之壁将这桌人被隔绝开来。



在这样的沉默之中,奈奈美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话



「…………小范她,不要紧吧……」



奈奈美一直思考着如何开口,可到头来还是者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可是,她的这句话至少打破了沉默的围堰。



「……很……让人好担心啊」



裕子对奈奈美的话点点头。光是这样,笼罩在着周围的紧张感便减弱了几分,让棱子松了口气。



「呃……听说水内同学今天在宿舍?」



棱子抓住这个机会,开始跟她们交谈。



回答棱子的,是奈奈美。



「啊,嗯」



两人基本是第一次当面坐在一起,奈奈美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迫不得已,奈奈美现在的表情就像在说总算找到说话对象了。



「好像是的,不过具体怎样就不清楚了啊。从昨天就没看到她……」



「啊,是这样啊」



「你想…………我们没有昨天之前的记忆呢」



奈奈美向这样说道的裕子露出苦笑,裕子回应她,耸了耸肩。



「啊……对不起」



棱子把这事给忘了。



在这群人中,棱子跟奈奈美的心情是最为接近的,所以把奈奈美失踪过的事情彻底抛在了脑后。



「对不起,我……」



「没关系啦」



棱子慌了起来,奈奈美向棱子摆手示意没事。



「虽然失踪过,但完全没有感觉呢…………是吧,小裕?」



「嗯」



奈奈美也向裕子示意,裕子点点头,说



「奈奈美是一天,我是三天吧?虽然记忆确实是缺掉了,但也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古怪」



「嗯」



「不安确实是有,不过想不起来也没有实感」



说完,裕子一副『到了现在还是想不通』样子,有些纳闷地说道



「所以,小范的事我也一点都说不上来」



裕子叹了口气。



「八纯学长的事情也是这样。就是觉得很吃惊,但我们也没看过现场,所以基本没有实感」



「…………」



「只是突然对我们说『学长死了』『你失踪了』『水内同学卧床不起了』,然后怎么说呢……我脑子是明白了,但感受却跟不上的样子。这是很实在的反应对吧?就是好像很冷血似的」



裕子的这番话也是奈奈美的情况,两人就像都在硬是装作平静一样,能够感觉到那样的心理活动。



那样的行为可能是出于精神上自我保护的意识,或许是无意为之的心理活动。



但可想而知,这对冲本来说一定是非常复杂的状况。



奈奈美回来他固然开心,但她们并不能分担他对八纯的伤心。就像是



印证这样的想象一般,冲本基本没有跟她们好好说话。



「……不过,这样也好」



这时,裕子开口了



「今天落下的课该怎么办呢」



突然说出这句话的裕子,那表情没有在开任何玩笑,极度认真。



棱子几乎没有想到,说到



「咦……课?」



可裕子就像理所当然一样,反倒非常不解地对棱子说道



「是啊,课」



「可是……」



「不是谈那种事的时候,是么?反了啦,反了。就算这种时候,课还是要上的。去拿讲义,借笔记来抄等等,这些事不做不行啊」



裕子一边这么说,脑子里似乎已经想好借谁的笔记去抄了。



她说的很对,这确实是种精神强韧的表现。但在这种状况还去在意上课的事,棱子可做不到。



奈奈美的表情多了几分苦笑的味道。



「……哎,又开始了」



「什么啊」



裕子责问了一声就噘起嘴来,这时奈奈美对棱子说道



「她就是这种性格」



「……什么?我说的话就那么怪么?把要做的事情做好不是更好么?」



裕子开始反驳



「那岂不是很不爽么?讲义跟笔记中间缺一块,岂不是让人很不自在?」



棱子也不是不明白那种感觉,但还是觉得要看情况。



「……」



可是这个时候,棱子忽然想到。要说中间却一块,裕子的记忆也是同样的情况。



「……可是……」



「什么?」



裕子转过头来问道。



「……不,什么也没有」



但棱子摇了摇头,随后裕子露出有些不满的表情。



应该是棱子本要反驳却中途作罢,让裕子不开心了吧。但是棱子觉得,如果她本人没有意识到记忆的矛盾,说不定会更好。



让她意识到是自找麻烦,裕子开始烦恼也令人伤脑筋。而且棱子自己的情况都还没有解决。说不定本人心底里其实已经意识到了。



「……嗯?」



「真的什么都没有啦」



「我应该没说错话吧?」



裕子说道



「说这话可能有点不分场合……大家都吃完了不是还一直坐在这种地方么」



裕子说的确实不错,大伙碗盘早就空了。



「消沉要比什么都不做更糟啊。对心更糟」



「……」



「有事情做就得去做。那不仅仅是认真,做些什么也能分担注意。好了,大伙走吧?烦恼下去也只是让自己消沉,所以先做点什么吧」



裕子就像催促大家一样站了起来,端起了放着惨剧的托盘。



「好啦,快走吧」



奈奈美也跟着裕子站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冲本。



棱子也跟武巳小声说道



「……走吧,武巳君」



「嗯……」



武巳点点头也站了起来,但武巳放心不下依旧默不作声的冲本。



「走吧,冲本」



武巳把脸凑近冲本,小声说道



「去找愿意给我们抄笔记的人吧」



「……」



「没了笔记,我也会发愁的呢……」



冲本沉默不语,但在武巳的催促之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见状,大伙的心情都轻松了一些。



「……」



棱子放心地稍稍叹了口气。



「那么,回活动室吧」



裕子一声号令,众人站了起来,以略显缓慢的动作带着餐具转向回收处。



但一行人回到美术室,真的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了。



棱子看到的,是美术室前面走廊的画廊上,挂着八纯那七张失踪的“系列”。



…………………………



3



「那么,不知道是谁把“系列”带过来的是么?」



「……嗯」



「然后,那时候是今天第一天去美术室,不知道那个“系列”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嗯」



「另外,在这个画廊上挂画,不需要获得批准?」



「嗯」



「可是之前展示的画,都按照惯例被收进了美术室的仓库里头?」



「……嗯」



「………………」



「………………」



棱子和武巳闯进了俊也他们所在的文艺社活动室,将这个消息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