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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休息的伤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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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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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东天



三十九年前的三月份,作为父亲西东贤悟母亲西东真实的长子,在两个姐姐之后,于京都市内的医院出生。父亲是高都大学人类生物学教授兼开业医生,母亲是音乐家。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在他十岁那年去世。



幼年时代,由于贤悟及其家人的英才教育,西东天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高都大学的研究室里度过。身为不用读书就能在脑里形成一套完整理论的神童,西东天不是很出名。后来,由于近年来在学术界风头正茂的西东贤悟的研究成果的大半——不、基本全部都是靠儿子得来的这一事实被人告发,他才变得广为人知。



六岁那年的四月,正式升入高都大学人类生物学科。同年七月毕业——然后同年九月进入高都大学研究生院,于第二年三月毕业。



七岁那年辗转于高都大学各学院以及各研究生院之间。



八岁时,开始作为助手而隶属于父亲贤悟的研究室。当时贤悟正在进行“迈向终结的集团生命”的课题研究。对于该主题的研究,难以置信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事情,也没有什么该特别关注的地方,只是普通地进行着。



普通。



过于普通。



事后回想,那个普通



——正显露着异常。



然后——到了十岁。



十岁那年的七月,两个姐姐行踪不明。



当时二十岁的她们都是高都大学的大学生,不过不像弟弟那样参与父亲的研究。由于当时西东家的长子在媒体上过于活跃,警方认为是绑架勒索案件。不过犯人一直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随后,两个姐姐变成“失踪者名单”中的两行。至此,西东家的孩子只剩一人。



十一岁升为副教授。



十三岁——父母死亡。



大致同一时间,向高都大学提交辞职书。



之后前往美国得克萨斯州,加入大统合全一学研究所的ER2系统(现ER3系统)作研究员。在被称为世界最高峰的头脑,那个休莱特副教授的指导下从事学术研究。



不过——ER时代这本应大书特书的经历却是一片空白。



一直向外扩张的ER系统本身相当的封闭,几乎不发表研究的成果。全部都是机密,全部都是未知。对潜心研究的学者而言,是最好的环境。对西东天而言,同样如此。



大家都这么认为。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十八岁那年的一月——单身回国。



自十九岁那年的三月起,作为人类生物学教授复职于高都大学,之后成为开业医生。



完全延续了父亲贤悟的足迹。



在表面上



然后,和当时是高中生的木贺峰约以及圆朽叶一起从事非正式地生命的研究——据推测,近来才开始进行“不死的研究”。



二年后——



二十一岁那年的四月再次前往美国。不是回ER2系统,而是和两个合作者一起创建独立的组织。



而那两个合作者的名字——



一个是架城明乐(秋之所在)。



另外一个是蓝川纯哉(纯粹之蓝)。



五年后,该组织被ER2系统吸收合并。名称也由他和两个合作者姓名的首字母组合,改为MS-2这一号码般的名字。



由再次进入ER2系统内部的他之后的动向又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他在ER2系统内的地位。不过,和原本就很异常的十几岁时的情况相比,他现在地位想必提升了不少。



这时候的他是已经结束学习了。



这时候的他是已经结束研究了。



应该在实践。



应该在实验。



不久——空白期结束。



三年后——二十九岁夏天。



再次返回日本。



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和合作者架城明乐和蓝川纯哉、一个佣人及一个女儿一起回国。



突然的回国的目的不明——不过,那个目的明显没有实现。



因为同年冬天,在日本的全体成员全部死亡了。



架城明乐。



蓝川纯哉。



佣人。



女儿。



他。



全部死亡。



谋杀。



明显是谋杀。



却找不到犯人——



然后,到现在。



西东天——享年二十九岁。



那是从现在算起约十年前的话题。



“为了今天的早上好和明天的晚安,暗口崩子至今为止第七次来探望戏言哥哥了。”



说出如此酷的问候的,是我所在公寓的居民,十三岁的离家少女,暗口崩子——她拿着水果篮来到病房。当天的康复治疗已经做完,而由护士形梨负责的讨厌的地狱诊察也结束了。所以,因为无聊,我正热衷于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所以——对崩子没有事先联系的唐突来访有点儿高兴。



崩子身穿纯白的连衣裙,踩着木拖鞋,戴着用麦秆编成的帽子。脱下帽子以后,就露出朴素的的黑色短发。



崩子把水果篮放到柜子上。不愧是累计七次来访,对我的病房了如指掌。只见她从储物柜那拉来钢管椅,坐在床边。



“刚才在一楼的传达室附近遇见形梨小姐了。听说哥哥好像不久就要出院了,恭喜恭喜。”



“那样啊,遇到不得了的事呢。”



因为形梨是相当神经质的护士,而且非常地喜欢崩子。所以崩子一旦被她捉住,就会很麻烦。



可是崩子说:“没事,我马上就逃了”。



嗯……



前不久才见过面。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几天不见样子就变了……



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人偶般的容貌,白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



虽说我不像铃无音音那样迷恋少女,不过对崩子可以例外。



“哎呀,二十号出院。



看来我的伤势好得相当快呀。不到2个月的治疗就能让我可以活蹦乱跳了。不过还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吧。”



“那样就好。”



“我一向恢复的快。”



“这样啊。……难怪刚刚才剪的头发已经长得和从前一样了。”



“我的发型原本就是如此……”我一边摆弄着确实变长了的刘海,一边回答崩子。“以前没说过吗?过去还要更长的。象崩子那么大时还编过辫子呢。”



“难以想象。”



崩子耸耸肩。



“想要剪头发的时候,请务必通知我。”



“好。”



“小姬姐姐她——已经去世了。”



“……是啊。”



紫木一姬死亡——至今一个月。



自她被杀以来,一个月过去了。



无论人死,也无论谁死,时间依然自动自律地象平时那样流逝。当然,这一个月和前一个月也是丝毫没有变化的吧。时间又不会根据我个人的想法而延长缩短——



总之一个月过去了。



我为了疗伤而住在京都市内的医院里。小姬在上个月木贺峰副教授的事件中被杀——我也因此而负伤。



不过,我早就习惯受伤了(恢复快就是拜此所赐)。所以,很小时候就已经习惯这无聊住院生活了。因为是单间,所以除了偶尔来探望的客人或护士以外就没有可以交谈的人——要说无聊倒也确实无聊。



百无聊赖之际,查了一些事。



上月遇见的——那个男人。



“………………”



名为西东天的男子。



当然,这不是他的自称。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不过,虽然那样,在上次的事件中知道木贺副教授是他的弟子,便将此作为线索,进行了一系列的个人调查——我全力调查的结果显示,他没有活着。



也就是说,他死了。



相当失望。



如果委托玖渚或她的朋友绫南豹的话,应该能得到更加详细的资料……只是,我不想过于深入。



基本上——这不是有意义的行为。



毕竟,只是因为无聊



毕竟,只是打发时间。



他——



那个狐面男子,曾答应与我再度见面。因此,应该能够再会。不过,我们不是连连络地址之类的都不知道吗?



无论怎么期盼——



没有缘份就不能重逢。



“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哥哥?”



“要你做的事?”



“因为是特意来探望哥哥的,想帮点忙。”



“哼,值得称赞啊。那么,就像之前一样帮我擦身体吧。老实说,刚才睡觉时流的虚汗相当多。”



“明白。毛巾还在柜子里吧?”



“嗯。拜托了。擦上半身就行。”



我脱掉病服,褪去衬衣。崩子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在一旁的水龙头上蘸水,然后给我擦背。



“不过……”



崩子一边用拧干的毛巾给我擦背,一边说。从崩子那孩子般的声音里很难读出感情。不明白她打算说什么,我等着崩子的下面话。



“认真看的话,哥哥的身体布满伤痕。到处都是新旧混杂的伤痕。”



“那样啊。看起来怎样?”



“我的话,并不是那样。”



“还好脸上的伤痕完美的消失了,不怎么明显。我无法理解在脸上刺青的家伙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呢,那样的事情。”



崩子略微更改了自己的发言。



“不过萌太的身体上有相似的东西——或许,那很平常吧。”



萌太是年长崩子二岁的哥哥。全名是石凪萌太。



“就我的情况而言,因为身体差,所以便容易受伤。'



“不是那样的。”



崩子没有放过我。



“就算这样,哥哥”



“什么?“



“只有哥哥的身体才能做为哥哥的身体——没有代用品,所以请更加自爱。”



“………………”



没有代用品的东西吗。



由此,我联想到。



代替可能。



任何东西都有替代,一件事情某人不做,自然有别人去做——不可替代的东西这一概念,不存在。



还有,时间收敛。



即使目前没有出现任何征兆,



即使是没有任何现象产生,应该发生的事情会无法逃避地、



不知不觉地发生。



如果说没有的话,就是在遥远的过去早已完结了——能够避免这一概念,不存在。



“代替可能”与“时间收敛”。



描绘上个月事件的两个概念。



那是,命运的肯定——故事的肯定。



然后



个人的否定。



个人世界的否定。



“就我而言——我必须受伤。否则迟早会有其他人受伤。所以,崩子,我受伤还是有好处的。”



“没有那样残酷的想法吧。”崩子说,“哥哥真卑鄙。”



“卑鄙?”



“故息”



“姑息……”



“应该说是狡猾吧。”



“狡猾……”



等等,用不着说的那么明白吧。



“想想看,哥哥一直都是那样哟。



或许是有点多管闲事,不过我想,哥哥最好多注意一下周围人们的心情。”



“于这无关吧。”



“如果是自己痛苦的话,可以忍受。



但是因为不能感到别人的痛苦——所以没有忍受的办法。



就是这样,戏言哥哥。明白吗?”崩子说。“就是请为他人着想多保重自己的意思。”



“……让你担心了,崩子'”



“就是很担心。”



崩子有点吃惊的叹了一口气。



不像少女的作法。



更不象美少女的做法。



“不想看见。就是像从下面抬头看没有平衡杆没有安全网的走钢丝的人一样的心情啊。



确实,踩错绳子是可能是哥哥——不过,看见破烂尸体的实际上是我。”



“真是讨厌的比喻。”



“啊,对了,戏言哥哥。”



“什么?”



“听说哥哥向美伊子姐姐告白了。”



“…………”



等等。



怎么知道的?



“嗯……说告白不恰当吧。只是在上个月说了一直以来承蒙关照之类的话。”



美衣子——浅野美衣子。



与崩子一样,同为我公寓的房客。二十二岁,无固定职业者。把堪平作为便服,绑着像武士般的马尾辫,给人一种凛然的感觉的剑术家。最受公寓全体成员爱慕的人。唯一例外的是隼荒唐丸,每天都愉快的与美衣子争吵着。有点羡慕。



美衣子……



美衣子吗?



好久不见了。



到现在为止一次也没有来探望,近一个月没见面是理所当然。



…………。



那个告白——没有意义。



只是,有那方面的含义。



说不定就是因此而不来探望——



绝望。



消沉。



确实,不否定我多少有点安心。不过这种什么反应也没有的无反应令我相当失望。



“那样的话,好像还没有收到答复吧,戏言哥哥。”



“别说了……”



“想不到哥哥居然有喜欢别人的神经。”



“是吗?我可是相当爱慕她哟。”



“不会在炫耀吧。”



“……放过我吧。”



“可是,如果能变得喜欢别人──明白吧”



“明白什么?”



“请欢呼万岁。”



“好好。”



说完,我举起双手。崩子在洗脸盆里重新拧毛巾之后,开始擦侧腹附近了。崩子细小的手让我感觉有点痒。



“小姬姐姐死的时候……”



“嗯?”



“哥哥很伤心吧?”



“……身体向后弯,对,就是那样。”



紫木一姬。



和她在一起二个月了。



她不在所产生的空白——



还没有填上。



也不打算填上。



“如果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请不要赎罪、后悔或自我牺牲——别做让周围人伤心的事。”



“…………”



“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让我喜欢的人伤心。不用担心喜欢的人。”



崩子,这个少女少有的用满怀强烈决心的语调——说道。



“如果有因我受伤而悲伤的人的话,心如钢铁的我是不会因此而受伤的。喜欢的人受伤的话——我,绝不会因此而受伤。”



“…………”



“真是如此就好了,哥哥。”



开始给我擦另一侧的身体了。我放下双手,松了一口气。回味着崩子的话。



那样——正是如此。



只是言辞过于辛辣。



这少女——毫无宽恕可言。



“……可以了。我自己擦前面吧。”



“当然了。想让我擦到什么时候?”



“毛巾给我。”



“好的。”



崩子虽然口头答应了,却没有把毛巾交给我。还没来的急回头察看,就感到



有什么东西压在后背上。



“……崩子?”



“暂时”



用柔软的双手抱着我的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背上,崩子万分悲痛的小声说道。



“暂时就这样吧。”



“……崩子?”



“再过五秒就好。”



“…………”



听到心跳的声音。



我心跳的声音和——崩子心跳的声音。



仿佛被连续猛敲的钟一样地声音。



无话可说。



张不开嘴。



也无法回头。



就那样,任凭时间流逝。



一秒。



二秒。



三秒。



四秒。



然后五秒——



“……打扰了。”



美衣子推开门进来了。



心跳瞬间停止。



象死了一样。



死了倒好。



“………………”



状况说明。



单间。



床上。



上半身裸露的十九岁少年。



抱着少年的十三岁美少女。



紧贴的两人的身体。



美衣子冷冷的视线。



…………。



我们之间,不需要词语。



就算没有那样的东西,也能心意相通。



“……那么”



放开抱着我的头的双手,崩子下床穿上拖鞋。



“戏言哥哥,刚想起来,我一会必须去图书馆。所以我先走了,美衣子姐姐。”



“……好的。”



“…………”



从美衣子身边走过,打算离开病房的崩子看见我求救的眼神,便把食指放到脸颊上,摆出一副与她那酷酷的风格不相符的可爱表情。



“戏言哥哥”



然后,崩子说。



“我妒嫉你。”



“…………”



“那么,和平友爱的再见了。”



和告别的话一起,门关上了。



留在病房里的两人。



我和美衣子。



一个月不见的美衣子。



病房飘荡着寒冷的空气。



毫无感觉似的,美衣子看着柜子上的水果。



一脸无趣的表情。不过这个人一直都是如此。那种让人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的木纳表情。有和崩子勾结那样的意思。



我赶紧穿上衣服。



“伊字诀”



“……什么”



“对十三岁的少女下手不好吧。”



“咦……不是的……”我竭尽全力否认,“刚刚在……给我擦汗……”



“喔。那就好。反正和我没关系。”



“…………”



很生气的样子。



很少看到真性情的美衣子如此生气。



难以应对。



“啊……和崩子一起来的?”



“嗯。不过在传达室被奇怪的护士缠住了。崩子留下我先跑了。”



美衣子说。



这样啊……



我说怎么这么巧。



确定犯人是崩子。是七七见教唆的吗?不,要是那个魔女的话,一定会想出更为狠毒的招数。看来是崩子自己的意思了。



嫉妒心。



嫉妒……



妒,且嫉。



哎呀,因为美衣子是公寓里最受欢迎的人,而崩子又恰好和美衣子很亲密。因我的告白而红眼也不是不可能。



“真受欢迎呢,伊字诀。”



“…………”



“刚才的护士也是很喜欢你的样子。和蓝发的女孩关系密切。还曾经把同班同学带进房间呢。”



“…………”



讽刺开始。



只能逆来顺受。



“打工也是做女高中生的家庭教师。”



“那个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住院一个月,当然如此。



而且,小姬死后,她大部分的学费都被返还。我早已恢复了宽裕的生活。



“还经常和红头发的怪女人出去玩。”



除此以外的讽刺攻击接连不断地袭来。看来完全没有觉察刚才崩子耍的把戏吧。美衣子在这方面向来很迟钝。明明对别人的事总能发挥出非常敏锐的第六感,对自己的事却意外的迟钝。难以理解。



“听说和女刑警有频繁地联络。上个月还和一个痴女同居,那个痴女又捡回来一个女孩。”



“痴女……”



春日井春日?



原来是那样看她的……。



“那个——打扰一下……”



“不行,话还没说完……”



“那个,关于我的告白”



“…………”



“你还没有答复。”



看着美衣子的脸。



——什么都看不出。



如往日一样的面无表情。



“……如你所见,正在住院中。”



“嗯。”



“不过四天后就要出院了——”



“嗯。听刚才的护士说了。”美衣子点点头。“没大碍就好。”



“原本是很危险的……”



真的——很危险。



生死一线间。



不是比喻。



就是字面的意思。



那个——



上月发生的异常事件。



“不过,美衣子。我早就恢复意识了——抽空来探望一下也可以吧?我一直心里没底。”



“不好意思。”美衣子意外坦率的低下头。“因为我心有迷惑,所以……”



“迷惑?”



“该怎么回应你?”



“………………”



告白——吗。



崩子也是这么说——不清楚那个是否算是告白。不是象往常那样用戏言来逃避现实,而是我真的不清楚。



在那个状况下。



在那个位置上。



在那个时间里。



我说什么了?



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当初得特殊情况。



如果回归日常的话——。



还是,畏缩。



那样的话还是会逃跑。



害怕解答。



讨厌结果。



永远就那样。



一如往常的我。



小姬死之前——



毫无变化的我。



“请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确实是说了。



在考虑什么?



不想受伤吗?



只有这些已经满是伤的身体。



只有这些已经满是伤的精神。



满是伤的心。



真是戏言。



因我受伤而——



悲伤的人,怎么会有?



“伊字诀——我”



美衣子说。



“是相当不行的家伙”



“……?”不大明白美衣子的意思,我侧着头。“什么?什么意思?”



“只善于挥剑。”



“那些话——以前听过了。”



“我对恋爱非常不行。”



“…………”



“非常迟钝。”



“我知道……”



“先听我说完——因为是不想隐瞒的事。”美衣子面无表情的继续,“至今为止与我交往的有四人。”



“喔。”



预料之中。



毕竟是年长三年的女性。



对此早有觉悟。



“其中三个是女的。”



……出乎预料。



啊,那么……



“最后的一个是男性吧?”



“是最初的一个”美衣子说。“小学时认识的。与其说是男性,倒不如说是男孩子。”



“…………”



小学时候的事……。



真认真。



“那个男孩子,是个受欺负的家伙。”



“…………”



“接着中学的时候有一个,高中的时候有两个。都是受欺负的女孩子。”



“…………”



“我喜欢受欺负的家伙哟。不,不是那样,是喜欢软弱的家伙。”



“讨厌的分析……”



“不,这是我的真心话。”美衣子说,“总之我是喜欢帮人的家伙……吧。是看见有人哭泣就见义勇为,不会说漂亮话安慰人的人。”



“呵……”



“高中时因为我过火的行为而中途退学的事,以前听过吗?”



“……刚刚听到。就是因为——保护受欺负的孩子吗?是谁姑且不论。”



“两个都是。”



“两个?”



“因为有二个”



“…………”



不行。



不行不行。



这个人——对恋爱,真的不行。



应该叫做恋爱白痴……



“如果仅仅那样的话,还好。”



“不,一点也不好。”



“因为我的缘故,那四个人停止了成长——越来越弱。”



“的确。”



“越来越弱。”



“重复强调……”



……哎呀,被欺负的孩子受宠的话,基本都会那样。遗憾的是,那的确是事实。因为我自己就是如此,所以,那是非常明白浅显的话题。



我自己?



是吗?……



是的。这是对我的谈话。与美衣子的谈话的同时,对我的谈话。



“也就是说,我”美衣子说,“非常善于让弱者更弱。”



“讨厌的专长。”



“所以,我很迷惘。”



“……”



“所以,和我交往的话,不要紧吗?”



“不要紧……”



“真的?”



快速直球的质问。



像窥视进我眼睛一样的美衣子。



不该让崩子回去……我与美衣子之间的气氛紧张到有一点火花就会爆炸的地步。



“……美衣子小姐”



“我知道自己很软弱,也曾被铃无音音狠狠地教训过。但是——嗯,我大概是稻草人吧。受照顾的话——会烧起来。虽然如果弃之不顾,一个人的话可能会好转,却总想伸出手。”



“…………”



“难看吧,我的软弱。”



“但是,美衣子——”



“我一直和人保持距离”美衣子无视我的话,强行说道。“不近不远。”



美伊子的距离感恰到好处。



不做徒劳的干涉。



不抱徒劳的关心。



不是毫不干涉。



不是毫不关心。



那就是,在那个怪人成堆的公寓里,美衣子最受爱慕的理由。总是毫无厌倦的自然而然的,独特距离的保持者。



简单地说。



美衣子的性格很好。



“——如果开始交往的话,那个距离就会改变,变得不好控制。”



“…………”



“我一定会拼命地宠你哟。从头开始把你的工作一点一点的全部夺走哟。老实说,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受欺负的人间失格?”



“嗯。”



她点点头。



身体向后弯曲着,美伊子说道。



“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吗?”



“…………”



“尽管没有自觉。”美伊子抱着胳膊,好像在组织语言。她原本就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与其说是寡言,倒不如说是嘴笨。“上月,稍微碰到挫折,不过──很好地努力着。”



“虽说是努力,结果却如此可怜。不知道是不是崩子说的,感觉最近医院就像是我的家一样。”



“……不要转移话题。”



不理会我的玩笑话,美衣子沉默着。



没在继续说下去。



话好象说完了。



不想打扰——。完结。



我有点困扰。



“那么……”



“嗯?”



“只说结论,如何?”



“嗯。”



美衣子点点头。



然后说出结论。



“你和我不能交往。”



“………………”



哇。



被清楚的拒绝了。



从正面



没法避开、



正正堂堂毫无炫耀的——



被拒绝了。



那打击让我头晕目眩。



……是什么、上月呀……



“虽然有点犹豫,我们不能交往。”



“不行吗……”



“对双方都不行。”



那种理由……



过分。



“我不想白费。而且我也不想把你弄坏。因此,双重否定。”



“…………”



“因为我的溺爱。大概,会包容你的全部吧。那样不好。刚才崩子抱着你的背大概是开玩笑吧,不过以及超出可被饶恕的界限了。如果是我的话,不行。如果是我的话,你不行。”



“我——”



稍微,吃惊。



不肯罢休的自己。



轻易不死心的自己。



悲哀遗憾对不起的,被拒绝了,还不死心。对打算纠缠不休的自己,稍微,感到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