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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前后失据(上)(1 / 2)


挞懒令人瞠目结舌的渡河北走,让原本处于某种哀意的赵玖迅速振奋起来,因为哪怕再缺乏军事素养他也明白过来,这位金军右副元帅如此干脆的北走,已经让整个河南的局势彻底翻转。

这件事情的问题不在于完颜挞懒手上还有多少兵,也不在于他还有没有战意,能不能作战,问题恰恰就在于他离开河南本身。

要知道,挞懒是东路军十二万主力名义上的主帅,是河南地区金军三大集团之中心集团的实际领导者。

他在,只要他在河南撑住,不管他有多少兵,那么所有河南的金军主力就都还是一个有机的联合体,无论是隔着一个五河地区的兀术集团,还是所谓最东线滑州集团与南京集团,就都能有一个共同的呼应点。

但他一走,东线尚有大名府的粘罕遥控且不提,完颜兀术的集团却是被彻底孤立!

碍于金军强大的战斗力和机动性,此时宋军尚不敢说机会来了,但最起码反过来握住了主动权!

事实上,韩世忠随后三日内,根据军情讯息的变化,连番遣使上书,不停朝东京城的赵官家讲述自己的看法之余,也在不停修正自己的方案。

事实上,到了正月二十这一日,随着新的消息……也就是完颜兀术麾下、原本应该在围攻方城的乌林答泰欲,亲率数千骑兵大队出现在了岳飞负责的五河防区这个事情……被岳飞快马送达到郑州、开封这里。韩世忠的方案却是即刻调整为层层迟滞、诱敌深入,然后尽全力在郑州、颍昌府、开封市三地交界地区设伏,狠狠咬上完颜兀术一口。

这个方案,有很明显的私人报复情绪在里面,因为它根本就是当日完颜兀术设伏朱家曲镇、击破韩世忠的翻版,只是猎物和猎人完全翻转而已。

那么,赵官家当然是立即传旨表示同意了……原因很简单,首先,方案确系可行;其次,岳飞是传递消息到此,事情本身,也就是乌林答泰欲出现在五河地区的消息根本就是一日半前了,时间仓促,有应敌方案就不错了!

那么暂且不说韩世忠和赵玖胆量越来越足,只说另一边,在乌林答泰欲出现在五河地区后,完颜兀术却是真的选择了全线撤兵,往五河地区而来了。

他不来也不行。

或者说,他不信也不行。

且说,一开始的时候,完颜兀术听说长社那里败了、韩世忠脱困了,虽然愤怒和震惊,却是没有太多的疑惑与犹豫的……因为胜败乃兵家常事,韩世忠这种‘奇迹常伴吾身’的宋国首席大将,外加东京留守司那么多兵力在对面摆着,败了就败了,想想也是挺合理的。

实际上,当第一波溃兵、信使抵达南阳城下的时候,这位金国四太子仅仅是和韩常、拔离速二人商议了片刻,就咬牙定下了回兵救援、尝试重夺五河之地,不成就绕行汝州,自西京北归的策略。

毕竟嘛,那个时候,兀术已经陷入到了要不要分兵去襄阳的疑难抉择中,说句不好听的,挞懒那一败,反而让他不用选了。

但是,当后续更多溃兵抵达彼处,完颜兀术反而疑惧和慌乱了起来,因为他坚决不相信这些人口中所说的赵宋官家亲自出现在了战场上,并事实上催动了这一战。

这太荒唐了!

因为就在几日前,所有人、包括兀术自己的军事常识,都在告诉这位四太子,赵玖在那一日以宋军一万甲士为诱饵,成功戏耍了包括金军、宋军在内的所有人,然后逃到了有汉水阻隔的坚城襄阳……这已经很让他愤恨了,好不好?

可现在,所有溃逃过来的人却又都告诉他,赵玖没去襄阳,那个宋国官家耍了他这个金国四太子两次……双层的!

所以,这种事情能相信吗?

于是乎,正月初十日凌晨,因为局势陷入绝境,南阳城南爆发那场诱敌-阻击之战,金军大胜,赵玖逃出南阳;

正月十二,赵玖直入鄢陵,杀了杜充夺得兵权;

正月十三,鄢陵-长社之战爆发,短短一个时辰内,大意轻敌的金军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正月十五,上元节,赵玖赶到了东京城,从宗泽手中和平收取了东京留守司,而当夜,宗泽去世。但就在同一日下午,完颜兀术也见到了乌林答泰欲快马护送到南阳城下的挞懒部溃军。

事实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挞懒也很可能是同一日逃过了黄河。

正月十六,韩世忠的追击部队在郑州境内遭遇到了措手不及的耶律马五部,大胜。

正月十八,终于接到命令的乌林答泰欲部方才出现在了五河地区,并在当夜入驻舞阳,与扔下襄城、郾城、西平汇集在此处的金军残兵合流,算是彻底确定了之前的所有消息。

不过,考虑到乌林答泰欲之前一直在方城这个南阳与五河地区的中心点上,距离舞阳不过百里,那么完颜兀术很可能迟疑了一日半的功夫,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才做出了决断,下达了军令。

而更有意思的是,乌林答泰欲出现在五河地区不过三日,完颜兀术和他的三万金军骑兵主力,便气势汹汹赶到了舞阳,和乌林答泰欲合兵一处了。

换言之,在之前长社的所有消息被彻底确定无误后,完颜兀术一个兵都没留在南阳,直接全军极速往五河而来……然后他就一头扎入到了岳飞紧急布置的防线之内。

话说,兵力差距很大,战力差距更大,再加上宋军有城要守,所以岳飞根本不可能对完颜兀术造成什么实质性杀伤……但战争并不仅仅是野战和守城的。

“啥子叫渡不了河?”

正月二十二,上午,澧河畔,枯坐马上许久的兀术终于等来了消息,却又忍不住冷冷盯住了身前这个猛安。

“四太子,俺们查探的清楚,就在乌林答将军来到舞阳的当夜,澧河上的桥便在一夜之内被对岸宋军尽数拆了、烧了,不只是眼前这一处……”这刚刚辛苦奔驰回来的猛安同样在马上,也是一脸为难。“而且冰化水涨,几处浅滩也都艰难,勉强可以浮马渡河,却极难渡后续辎重。”

兀术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发作出来。

“大军行军,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就在这时,一旁的完颜拔离速忽然冷冷相对。“没有浮桥便寻一处水势平稳的地方搭起浮桥……这是淮水还是汉江,不能做吗?”

那猛安心下一惊,即刻领命而去,却是让人去临时伐木,准备在旧日浮桥遗址前搭建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