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碟精美的港式点心送上桌来，狗獾开始它的美食之旅。宋小橙看到袁青竹好像在想什么，关切地询问：“青竹你怎么啦,他们剧组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快吃东西吧不然全给狗獾包圆了。”

  袁青竹摇摇头,忽然看着她温柔地笑起来：“说实话，你想不想做明星,说实话。”

  宋小橙嘴角抽了抽：“呃……你问这干什么，虽然我是有过明星梦没错啦,但是以我的资质和条件，那是不可能的啊。”袁青竹意味深长地说：“我说有可能就是有可能。”她也不吃东西了，起身去收银台找捞仔谈话，宋小橙被搞得莫名其妙。埋头在美食堆里的狗獾探出脑袋来,抹抹嘴上的香油：“袁姑娘不会害你的,放心吧以我的预感，你总有一天能够胜过慧玉。”

  过了一会儿,袁青竹和捞仔好像商定了什么协议,她回来再问：“你说救人得来的赏赐也有我的一份，是不是？”宋小橙点点头，当然啦,她是主要功臣嘛。“那就好。”袁青竹伸出手来，问她要那张银行/卡，宋小橙这才回过味来：“你真的想投资剧组吗，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袁青竹笑起来,尔后的事情她来负责。她很适应现代世界的生活，很快和捞仔一起把投资的事情办好，说得到了两个角色，捞仔扮演日/本军官身边的狗腿子，她也获得一个女四号，女主角的堂妹。这件好事自然落到宋小橙的头上，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横店的拍摄基地。

  宋小橙因为有钱做后台，剧组的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她打听下来因为高山春美莫名其妙失踪，她之前的戏份只能放弃，重新让另一个女演员来扮演日/本女军官，有点类似川岛芳子的感觉。宋小橙要演的是一个台词并不多的小配角，不需要特别有经验的演员，大多数时候跟在女主角身后，做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衬托出女主角的大气和美丽。

  有了钱之后剧组继续运转。这天宋小橙化好妆，扎起两个高马尾，穿上一身阴丹士林布料的蓝衣黑裙女学生装，看上去还真有三十年代的文艺感觉。捞仔在太阳穴上贴了一块狗皮膏药，弄了一撇小胡子，穿着一身屎黄/色军装，活脱脱一个狗腿子模样，老实说这对他而言最合适，简直就是本色演出。剧组有指导老师，用了几天时间给他们突击训练，宋小橙还是挺有表演天赋的，虽然大戏肯定演不成，但演个四号女配角，基本上没有问题。

  这天他们来到休息室，副导要安排金主们配戏。本来剧组资金短缺，慧玉也就准备接其他新戏，现在又能运转了，她被助手再请回来，毕竟她的外表再出色，现在演戏也只是起步阶段，这个谍战剧的前景肯定好，她不会放弃。

  至于另一个女角色失踪，她只是以为把宋小橙的消息透露出去，高山春美肯定找她麻烦去了。至于到底成不成功，这个她暂时不想多掺和。她被助手请回剧组，说是有金主接下了已经撤离的投资，代价是往这个剧里塞两个小角色，这种事也很常见，慧玉根本见怪不怪。

  宋小橙坐在休息室里，心里七上八下地看剧本，下午她就要演人生中的第一场戏了。戏份非常轻松，连走位都不需要，女主角到舅舅家里，然后和舅舅、舅妈、表妹一起吃饭。女主角的舅舅范老板很不待见她的拍电影事业，觉得她是戏子有辱家门，反而是舅妈帮着她说话，这时候在一边默默吃东西的宋小橙就要说一句台词：“拍电影有什么不好？妈，我以后也想像表姐一样做电影明星。”然后被范老板拍桌子痛骂她不学好，头一低趴在桌上装作哭泣的样子就行了。

  就这么一句台词加上低头哭泣，宋小橙在家里练习了好多遍，还叫她们帮着配戏。狗獾扮演舅舅气得吹胡子拍桌子，袁青竹扮演舅妈心疼女儿说好话，在家里演得她们都快烦死了，演得连袁青竹都要哀求：“小橙橙，你别再念这句话了，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是你妈，那感觉怪异得吓人。”狗獾也烦得直嚷嚷：“啊你每念一次我都要拍桌子，我的爪子都拍疼啦，宋姑娘我们不如来算算，拍一次你请我吃一顿饭如何，这样我才愿意从早拍到晚。”

  就这么折腾了几天，宋小橙是把这句话背得滚瓜烂熟，脑子跟上了弦似的，只盼着到银光灯下不会出错。现在总算面临要表演，她坐在休息室里心里默念，现在是背熟了，万一到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错话，那么那些有经验的演员会不会看扁自己啊，本来就是金主的身份进组，真心不想丢脸呀。

  正当她心里忐忑又激动的时候，副导来休息室叫他们：“来来来你们二位，跟我去见见女主角，见到的时候机灵点啊，对你们没坏处。”

  捞仔兴奋地跳起来，终于能见到慧玉大美人啦。宋小橙的小心脏一下子又悬得老高，她不知道慧玉见了自己会是怎么一副表情，不过谁叫她出卖自己的呢，哼明明在剧里扮演一个忧国忧民的女特工，在剧外就做一个告密小人，宋小橙安慰自己：该心虚的应该是她。

  副导带他们到慧玉的单人休息室，助手来开门，也知道是有背景的小角色来了，请他们进去。慧玉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开剧本，手上的摩尔烟氤氲袅袅，她很无意地一抬眼，和宋小橙目光撞了个正着。

  宋小橙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脸色变得这么快，慧玉起先是震惊，但一秒钟之后就有种要隐忍克制的意思，再过一秒钟即刻恢复到进屋时候的模样，还是那么慵懒，好像只是看到陌生人而已。

  副导很殷勤地给她介绍，这就是新加盟剧组的宋小橙和捞仔，慧玉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和她们打招呼，一脸公事公办的客气。捞仔看到心目中的美人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当即要求合影签名发到网上等等，助手觉得这人真是傻帽，但谁让他属于赞助商之一呢，慧玉出乎意料地和他谈笑起来，把宋小橙晾在了一边。

  副导用胳膊肘捅捅她，意思是聪明点和女主角搭讪。“那个……”宋小橙见缝插针地想和慧玉说话，“下午那一场戏是我们在一起演，我第一次演戏什么都不懂，还请你多多包涵啊。”慧玉瞥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些复杂的味道，但当着副导和助手的面还是很客气：“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别紧张就好。”

  下午开拍之前袁青竹也来了，她当然没有去找慧玉，直接来找宋小橙。宋小橙一个人躲在休息室里，面前放着冷掉的半份盒饭，她越到临头就越是紧张，尤其是在见到了慧玉之后，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演，争取一次过关。袁青竹坐到她身边亲昵地问：“你穿着这蓝色学生装还真是清纯可爱，准备得怎么样了，未来的影后？”

  宋小橙红起脸：“讨厌啦，我人生中第一场戏还没演呢，什么影后不影后的，我现在觉得拍戏是很难的呀，看看别人都还好，可是一想到自己要上场，这心里的感觉就很微妙了，还有点害怕。”不怕不怕，袁青竹抱一抱她：“你在家里这句台词都练习几百次了，没什么可怕的，今天见到女主角了是吗，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你说慧玉啊，她对我还是挺客气的，估计她还闹不清为什么高山春美失踪了而我跑来演戏，嘻嘻下午我和她的一场戏就要开始了，虽然没有对话吧……青竹你到时候也来看啊，你可是背后的金主，要给我加油哦。”两人还没说上几句亲热的话，工作人员叫宋小橙去布景地开始准备。

  两人一起到了那儿，灯光摄像机位等等都安排好了，室内戏并不复杂，主角还是慧玉，她表面上是小明星，但背地里的身份是女特/工，这场戏主要说明她和舅舅争论，不肯答应和他介绍的富家公子去相亲。宋小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手里捏的a4纸也皱皱巴巴的，总算被副导送上了场，她上场前多少心里还是紧张，回头看了袁青竹一眼，后者向她抱以信任的目光。

  这是一张三十年代大户人家的长方桌子，范老板坐在桌头，宋小橙在剧中的名字叫做小雪儿，她和饰演妈妈的演员并排坐在右首，女特工若莹也就是她的表姐，坐在左首。场记一打板，摄影机开始转动，开始了。

  第76章你这点小伎俩玩去

  “莹莹,最近怎么样啊，好些天没回来，你舅舅和妹妹都挂念你。”范太太和气地说。

  “挺好的,劳烦家里人挂心，”若莹说着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叠票子,“这是参加百货公司剪彩的礼券，我平时忙也没时间去逛,那里的舶来品都挺好的，舅妈有空可以带妹妹去看看。”

  范太太接过礼券是眉开眼笑,她说怎么好意思，一个劲儿说自己沾光了，家里出了个明星有福气等等。范老板就是一个严父的模样，并不为这种小恩小惠所动,说：“上次也跟你提过,副市长的二公子很看中你，你找天大家出去见个面。”

  若莹好像早就料到舅舅会提到这个,摇摇头：“还请去回了他们吧,我这阵子实在是太忙，无暇考虑这些。”

  范老板哼了一声：“你也学会跟我打太极了？”若莹低语：“侄女不敢。”尔后范老板说起她现在出了一点小名，但毕竟还是一个戏子,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现在正好有富家公子喜欢，还不抓紧机会等等。听到他说拍电影不上台面，若莹的脸色有点不悦,但毕竟面对长辈，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承受。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总算轮到小雪儿（宋小橙）发话了，她紧张兮兮地笑起来说一句：“拍电影有什么不好？妈，我以后也想像表姐一样做电影明星。”范老板刚举起手要拍桌子，慧玉突然发话：“等一等！”

  导演喊停，问她干什么。慧玉说：“两位老戏骨能让人入戏，可这个妹妹她一说话我就出戏了，明显地表情紧张，我之前不是说了让你放开演吗，这么紧张一点都不像家人坐着吃饭聊天的样子，唉。”她说得也没错，宋小橙的表情是比较僵硬，她自己心里也知道。导演说就从小雪儿说台词开始，然后摄影机开始转动，慧玉认真注视着宋小橙，眼里满含期望，口型在说：加油啊。

  宋小橙调整心态，又把这句台词说了一遍，这回是扮演范太太的女演员不满意了：“你是在喊妈应该朝着我看，你看着她干什么？”这回又出错，那么再来第三遍，宋小橙本来只是有一点点小紧张，这么一来弄得压力越来越大，慧玉和善地说：“别心急，慢慢演你可以的。”

  第三遍开始，宋小橙调整好表情和心态，冲着范太太念台词，这回总不会出错了吧。可是慧玉还是摇头：“副导演有没有培训过你，比如在镜头前怎么笑和说话。”宋小橙点点头，这些剧组都有人教过啊，慧玉瞥了扮演范老板的演员一眼：“您觉得怎么样？”那演员也是多年历练的人精，哪里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疙瘩，很是为难地说：“小品的水平，你笑的时候太夸张又太僵硬，要不再让导演说说戏？”

  导演早就不乐意了，就为这么一句破台词她还要折腾半天，要不是背后有金主早就换人了。他示意宋小橙再来一遍，这回好好演。宋小橙在众目睽睽之下觉得好丢脸，她心里暗暗抱不平：“我哪里不好好演啦，你们给第一次上镜的新人一点自信心行不行？”

  但没办法再来第四遍，慧玉明显看出了宋小橙的心理状态，又柔声叫她加油。宋小橙压低眉毛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虽然看上去很温柔，但有不可掩饰的幸灾乐祸。摄影机转动，宋小橙硬是张口说出那句练习了几百遍的台词，开始的半句还好好的，说到后来一不小心说成了：“我以后也想像慧玉一样做电影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