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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四节 越境者


从地图上看,洞县只是华夏东南的一个小黑点。虽是沿海地区,周围却没有深水港,大片的沙滩地形也不适合修建码头。前些年的时候政斧打算招商引资,把这里打造成旅游景点,偏偏遇上台风,把景观最好的椰树林摧毁,旅游开发也就没了下文。

夜晚的海面风平浪静。没有光,无论朝哪个方向望去,都是死沉沉的黑暗。

橡皮艇与浓密的夜色完美融为一体。化学合剂喷射只能为小艇提供短距离动能,从距离陆地数百米的位置开始,凭借对方向的精准默认感,船桨划动着水面,小艇很快抵达了岸边,带着被海浪推动的力量,橡胶船底冲上沙滩,牢牢固定。

萨曼斯从船上下来的时候,特意打开电子地图的遮光板,对照坐标,很快找到了通往目的地的方向。

霍利用力拧开橡皮艇侧面的阀门,微光射灯照出一股从艇身侧面黑色匣子里释放的透明液体。它的喷溅流动角度显然经过设计者精确计算,很快布满了橡皮艇表面,散发出一股类似海鱼咸腥的气味。不到五分钟,整艘橡皮艇已经被腐蚀得无影无踪,只在原来的停靠位置留下一滩半透明的粘液。

萨曼斯走到沙滩上略高的位置,闭上双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湿润海风。他神情悠闲,仿佛正在度假,享受着夜晚的美妙海景。

霍利是个体型魁梧的壮汉,与身形瘦高的萨曼斯形成鲜明对比。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过来,望着满面轻松的萨曼斯,带着尊敬的口气,颇为怀疑地问:“大人,您确定我们是安全的吗?”

迎面而来的海风很清爽,比起之前在海面上另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妙处。萨曼斯脸上浮起一丝冷傲:“合众国的潜艇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兵器。华夏人的对海监控网络没有发现潜艇,就意味着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霍利的警惕心理显然要比萨曼斯深重得多:“你确定?”

萨曼斯觉得这问题很愚蠢,他微微皱起眉头,然后松开:“霍利,你想得太多了。这只是一次很轻松的旅行。”

霍利对这种话不是很相信,他脸上充满了忧虑:“我们还没有见到那个华夏人。如果他临时变卦,或者交接方面出了问题……总之我的感觉不是很好,我只想快点儿结束这次任务。”

“叛国者”这种生物从人类文明有记载的时候就开始出现。按照掌握的秘密多少,这种肮脏的东西分为不同级别。萨曼斯与霍利这次过来接运的目标,就是一名最高等级的叛国者。

萨曼斯的笑容在黑暗中难以察觉:“我也不喜欢这个任务。但既然是主教大人安排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执行。放心吧!这里距离指定区域不远,我们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

霍利目光阴沉着点点头,抖了抖身上的沙土,朝着远处的黑暗迈开脚步。

刚走上沙滩斜坡顶端,萨曼斯突然停下脚步,微笑凝固在他的脸上。望着正前方的黑暗深处,他薄薄的嘴唇中间吐出咒骂。

“该死,这是一个圈套。”

六道黑影慢慢浮现。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继续隐藏下去,他们纷纷打开了佩在肩膀上的便携式射灯。雪白的灯光刺眼,萨曼斯抬起左手挡在眉梢,避开直射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强光。他看到站在对面的六个人都很年轻,有男人,也有女人,每个人身上的装束各不相同。他们手里握着不同款式的兵器,也有人双手空空,却带给萨曼斯越发沉重的压迫感。

霍利什么也没有说。灯光照亮了他的黑色苦修士制服。那是经过特殊裁剪的长袍,袖口裤管被收紧,便于活动。

“看来我们这次有伴了。”萨曼斯用锐利的目光在对面六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低沉的说话声只有站在旁边的霍利才能听见:“来的时候,主教大人就告诫我要小心东方的修士。没想到我们运气真不错,设下这个圈套的居然不是军队,而是修士。”

霍利乱蓬蓬的长发看起来就像雄狮鬃毛,他反手抽出背在身后的链枷,嗜血双眼死死盯住对面六个人当中体格最强壮的鲁志涛:“那个大块头是我的。”

平静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萨曼斯脸上,他的视线在袁媛和丁辉身上移动着:“按照你的想法做吧。我得先把最弱的家伙干掉。他们的数量越少,对我们越有利。”

现实不容许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制订临时作战计划。无论萨曼斯还是霍利,都没有想到最先冲过来的竟然是个女人。白琳的身材虽然粗壮,却可以通过身体特征看出她的性别。她的冲速威猛,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凭借速度与地势,从高高跃起,握成拳头朝着萨曼斯头顶猛砸下去的时候,谢浩然看到她拳头上下都有闪亮的金属光泽。

那是峨眉刺,轻巧类的兵刃。

霍利的链枷几乎是同时挥出,带有锐利尖角的金属锤体在空中划出死亡弧线,朝着鲁志涛头顶落下。

无论峨眉刺还是链枷都没有命中目标。萨曼斯的观察与应对能力都很敏锐。白琳刚从地面跃起,他就抓住机会,迎着她袭来的方向,俯低身子骤然加速,仿佛一头在黑暗中终于等到最好时机的狼,朝着不远处的袁媛猛扑。

他是一个很有耐心,也不会轻易改变目标的人。

刘振山与丁辉分别选定了目标。他们从黑色木盒里拿出来的兵器长度将近两米,是一种握柄部分与朴刀相等,刀刃长度却极为可怕的物件。看得出来,他们走得都是刚猛路子,沉重的兵器分量加上力道,足以对任何目标构成威胁。灵能源源不断转化为体能,他们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持续战斗。优势与弱点同样明显:他们最威猛的战士,几乎不会疲劳。但他们不会施展神通。所谓“修炼”,更像是对个人武力的一种帮辅。

看着笔直冲向自己的萨曼斯,袁媛不慌不忙抬起左手,以掌心为基础,半空中迅速凝结出一片半透明的物质。像冰,但绝对不是冰。那显然是一堵以神通构筑而成的法力屏障。袁媛反手从后背抽出一把巨大的刀,没有任何花巧,双手握住刀柄,朝着迎面而来的萨曼斯狠劈过去。

刀很大,无论厚度还是长度都很惊人。外形与古代作战专用的“斩马”相似,背部有些弯曲,呈流线型。这把长刀与袁媛瘦小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如果让旁观者裁判,显然是身高体壮的鲁志涛更适合使用。

萨曼斯沉稳冷静的脸上显出一丝惊讶。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对手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袁媛的实力显然比表面上看起来强大得多。尤其是她手里那把分量惊人的巨刀,恐怕连自己都难以使用。

这样也好,至少现在知道了这个年轻少女不是凑数的东方修士。带着感慨与惊叹,萨曼斯在即将冲上那堵半透明法力屏障的瞬间,突然朝着左边改变了行动方向,仿佛一道在天空中笔直下坠,却砰然被某种物体挡住,形成尖锐的折角,狠狠撞上了站在侧面的刘振山。

巨大的长柄兵器在这种时候无法发挥作用,刘振山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列车迎头撞上,“嘭”的一声弹出十几米远。剧烈疼痛感与死亡感觉在身体里弥漫,再也握不住沉重的长刀,“哐啷”掉在地面上。他“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右手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虚弱的双腿却怎么也运不起力气。

低下头看着传来剧痛的前胸,他发现那里有一道可怕的伤口。从左胸到侧腹都被切开,露出被割断的森白肋骨,还能看到从腹部伤口滚涌流出的肠子。肝脏被一切两半,在自己肩部灯光照射下颤巍巍抖动着。

所有人都看到萨曼斯手里多了一把短剑。长度大约三十厘米,握柄处有精美的花纹,剑刃在纷乱灯光映照下反射出冷冷的银光。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定袁媛为目标。无论冲击还是进攻,都只是掩饰。真正的目标有两个,刘振山与谢浩然,只是后者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所有攻击都落到了刘振山身上。

“师兄!”

发出声嘶力竭尖叫声的丁辉仿佛一个疯子。他拼命挥舞着手上的巨刀,显然失去了应有的章法。萨曼斯嘴角掠过一丝轻笑,迈着灵活敏捷的步伐,轻轻松松避开攻击,手中短剑仿佛盯住猎物的蛇,朝着双眼通红的丁辉后背探出了剑尖。

突然,萨曼斯“咦”了一声。

短剑的分量突然加重,就像一大块无形的钢铁牢牢捆住自己的手腕。他不得不将剑身放平,然后朝下倾斜,将这种突然出现的重量卸掉,被迫后退了几步。虽然及时调整步伐,重新摆正了平衡动作,却离开了最适合短剑攻击的近距离范围,进入了丁辉手中巨刀的有效攻击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