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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小当家第109节(1 / 2)





  皎然一路沉默着思考,究竟是哪里叫凌凝察觉出端倪,可实在没什么不妥,昨夜吃鱼的木签子都不见踪影了,再没什么破绽留下。

  思来想去,又不见凌凝另有暗示,皎然索性作罢不想,也不知凌昱是何时离开的,那人的耳朵比狗还灵,应当是远远听到风声,就先一步闪开了。

  只是又为何不先唤醒她,可叫她被吓得好生措手不及,差点没露馅,真是可恶。皎然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怎么睡得这么沉,若是被山猪给抬走了都不知道哩。

  昨夜皎然本是只想闭目养神,一来是不适合睡觉,二来是怕没被褥盖身夜里着凉,可睡时不仅不觉手脚凉意,醒来时身上还热乎乎的,皎然不由就又想到凌昱那火炉一样的身子了。

  马儿走回庄子时,太阳已经挂上枝头,兴奋过后,人就容易疲惫,凌涵精神亢奋了一夜,坐在马上一路随着马儿的步子一摇一晃,早就昏昏欲睡,眼见就快能回到屋里补觉,连忙翻身跳下。

  结果可好,脚下不稳,落地时一扭,整个人扑通地就往旁边倒去,吓得接人的丫鬟惊呼一声。

  “疼疼疼,二姐姐,二姐姐。”凌涵疼得直落金豆子,“我的脚断了。”

  凌凝也随后下马,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凌涵的脚踝,淡淡地道,“只是扭伤,死不了。”

  可凌涵哪听得了这话,身体的感受是最真实的,眼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凌凝也不去安慰,只唤人将凌涵抬回屋里,又遣人去请正骨大夫。

  皎然先一步下马,就站在凌涵边上,她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方才是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不知从哪里飞来弹上凌涵的脚,才叫她扭了这一脚。

  第183章 第一八三回

  正骨大夫来的很快,凌涵大概从小少受这种外伤折腾,金枝玉叶的骤然破皮扭骨,活生生疼出要升天的架势,脚上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白布,直接包成了粽子。

  凌凝送走大夫后,丫鬟那边也煮好药捧了进来,凌涵捧着胸口囔囔道,“二姐姐,这可如何是好,明日御驾就要开拔了,没了我可怎么办呀?”一看自己的脚,又开始哭唧唧了。

  皎然就远远站在床尾,听得凌涵这话,又看她那滑稽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小姑娘的世界就是小而可爱,心底只有这么一件事,却看得比天还大,且大夫原是说无需裹那么多的,还是凌涵自己不放心,一而再询问,才叫大夫又无奈裹多了几层。

  瞧着这会儿,凌涵又开始滴答滴答掉金豆子哭出声来了,真就是梨花带雨,可凌凝显然却不怜惜,她接过丫鬟的药碗,一边喂凌涵一边道,“不过是皮外伤,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伤筋动骨的又不是下不了地,这都是小伤,要随扈也非不可,只要悠着点不再伤到,叫邪气由底进便可,于此行无碍。”

  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凌涵依旧捂着胸口,好似西子捧心一般脆弱,以凌涵的脸蛋做这动作自然不能算东施效颦,只是看在皎然眼里却莫名好笑,笑意升腾起来,却又涌出一丝羡慕,上有兄长姊妹护着,作甚么都有人兜底,才能养得如此娇娇惹人爱啊,果然人比人会气死人的。

  此时的凌涵压根不会知道别人的羡慕,听了凌凝的开解,原本就嘟着的嘴噘得更高了,抽着鼻子道,“姐姐有武艺在身,当然不觉有甚大不了,阿涵这样,要是邪气入体发了热,或是再扭坏了腿,新伤旧疾,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阿涵了。”凌涵越说越伤心,“要是成了瘸子,阿涵还怎么讨夫君,我才不要找个麻子脸郎君。”

  凌凝拧了一把凌涵的脸蛋,“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害不害臊,竟给你想这么远去了。”

  凌涵鼓着腮帮子道,“我这是未雨绸缪,要是瘸了腿,便是公主的女儿也没人要了。”

  这话说得凌凝都笑开了,皎然跟跟着捂嘴。

  其实照正骨大夫的说法,凌涵的伤并无大碍,没伤筋不断骨,卧床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好,只是看来这姑娘年纪虽小却实在惜命,所以当即就打消了随扈南下的念头。

  不知是不是心思太多胡思乱想,凌凝的话听在皎然耳朵里,似乎有刻意而为之的成分,不怪皎然瞎想,只是一切都太巧了,且又叫皎然看到那颗石头。

  凌涵一心想去秋猎,若直接不让她去,这姑娘可能会心有不甘,但凌凝这招声东击西,明着大事化小撺掇凌涵前去,暗里却清楚她这妹妹的本性,悄声无息就叫凌涵偃旗息鼓,干干脆脆地留在京城养病,一点也不哭不闹,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小姑娘拿捏住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而那块小石头来得那么巧,石子哪会自己跳起来砸到凌涵的脚,又如此恰到好处不叫她察觉痛意,是不是巧合显然不言而喻,不知为何,皎然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凌昱那张脸,昨日陪在凌昱身边的只有凌凝,观凌涵的语气,也是不知凌昱在山庄里,不然那群小表妹早该找凌昱去讨教骑射之术去了。

  如此鬼鬼祟祟,又对自家妹妹下此狠手,和凌凝打配合不让凌涵南下秋猎,皎然手指在腿边轻点着,隐隐猜到只怕秋猎此行南下会有险情,凌涵过于欢脱单纯,像小鹿子一样上蹿下跳,这是怕被误伤了?想来凌昱和凌凝都知晓内情,才如此设计不叫自家妹妹随行。

  做得如此隐秘,也真是煞费苦心,皎然突然又有点羡慕凌涵这姑娘了。

  九月初一这日,皎然站在长庆楼面街的“临云”号包间里,此处站高望远,视野极佳,皎然眺望着皇城的金黄琉璃瓦,又被那金灿灿的光线闪回眼神,以手搭凉蓬放在额前,目光落到御街上浩浩荡荡的开拔队伍上。

  御街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上京市民,帝王的銮驾已经出了宫门,可等领头扬旗鸣乐的宫人走到长庆楼下,人人翘首以待,只不过皇帝的龙身却还没出皇城。

  凌昱端坐马背上,随在禁卫军的队伍里,一身黑锦衣袍,悠闲自在,好似真是要去打猎一般惬意,只是如此信步闲游般晃荡在御驾左右,在一众宫装戎装加身的宫人禁军里就显得格外显眼了,不止皎然一眼捉住他的身影。

  “姑娘,难道你还……”忘不了凌公子?彩絮儿也是一眼就看到凌昱,心中纳闷着自家姑娘早早来此用早膳,原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幕?

  不过彩絮儿的话还没说完,皎然就抢先一步截断道,“别瞎想,我就是不想白费了苦心。”那个护身符,可是起了大作用的,四舍五入来看,凌昱身上也有皎然的一股心血,皎然如是想到。

  彩絮儿努努嘴不再说话,什么苦心她不知,但跟着皎然撇开十二间楼的事不理,一大早到长庆楼来,傻子也会以为皎然这是余情未了,这可不能怪她多想,只不过看着脚下那位,彩絮儿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此事何时能了。

  后面的日子过得平顺而安宁,皎然每日都在十二间楼里忙活晃荡,两点一线,就没踏出这条线过,日子过得且算平淡不乏味,但本着心怀天下的意念,皎然每日心里还是痒痒的,京城里越平静,就代表南边没动静,越发搅弄得皎然心中不上不下。

  一直到御驾回京,浩浩荡荡的队伍穿城而过,皎然才得以心安。这日皎然正在四季花园拾弄她的花花草草,一听见远处有人高呼“圣驾回京”,皎然惊得手中的小花锄险些都没拿稳,差点砸到腿上。

  酒客存粹是惊喜,圣颜难见,都是赶着去看热闹的,而皎然则是惊多于喜,皇帝这番突然回城,京中可没先传来半点风声,原定的回京日是在后日,官府的人只怕还没步道呢,而除了皇帝回城的风声,皎然这些时日最关心的事情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所以,皎然赶紧将拨了一半的土填好,连地上的小工具都来不及收拾,立时便拔腿跟着人群去凑热闹。

  可惜皇帝果然是骤然回京的,队伍短小简朴,皎然探直了脑袋,也只看见个尾巴,心里关心的事情更加没见到了。

  不过既然去时凌昱和凌凝有那般动作,自然也是不虚此行,秋猎带回的不会只是各色野物,可是个中细节皎然打听不得,又心痒痒地睡了一个晚上。

  但这消息并非不来,只是来得迟了些,次日一早,大将军秦双和胞弟秦单在南苑被活捉的消息就跟自己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京城。

  上京市民先是诧异万分,护国将军被抓,这就跟菩萨突然跌落神坛一般叫人咋舌,久久不能平复那被颠覆的心,想春节前夕,秦双将军回城时,谁人见了不高呼一声“将军威武”,当初西北边境可是靠着秦大将军守着的。

  至于风流儒雅的秦侍郎,那就更加叫人意料不到了,居然是最让京城老少姑娘闻风丧胆的黑市背后的靠山,殊不知多少姑娘家的一辈子,都凋零在这些暗地的阴霾里了,一想到这里,百姓越说简直越咬牙切齿。

  又次日,大队伍回城,从南薰门到朱雀门再到宣德门,整条御街两旁被挤得水泄不通,都等着用唾沫星子淹死这通敌叛国的大将军。

  皎然这两日忙得很,先是在酒楼穿梭,想听点耳风,但这种事情传到百姓耳朵里,就是一人一个版本,编得皎然直叫好,却不知能不能信。

  有说秦将军是英雄膝盖跪倒在敌人的美人计里,自古英雄总要败在美人的石榴裙下,似乎这样才能满足口舌里那点谈资,也有说秦将军是异国之子,从小就被养在本朝,这才成功里应外合,蒙蔽了帝王的龙眼。

  不管能不能信,但皎然总要先眼见为实,当看到随扈队伍的最后,秦双和秦单被关押在囚车时,一颗心才落了地,一朝沦为阶下囚,再英勇的英雄也堪比垂垂老朽,胡子拉碴,鬓发散乱,没有半点光环。

  但这也没取得百姓半点同情,百姓识字不多,却是最勤勤恳恳照着礼法过活的人,他们或许不够聪明,不够勇猛,不够阔绰,但心中的正义邪恶拎得比谁都正。

  一个通外,一个攘内,还享用京城百姓的爱戴这么多年,若非不舍得家里那点存货,都是想朝着囚车砸鸡蛋的。至此,秦家在京城里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秦府满门关押,等候皇帝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