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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小当家第95节(1 / 2)





  第160章 第一六零回

  “什么?”凌昱边拿石块将那字迹抹去边问道。

  皎然叹息了声,其实她只能算一知半解,南静王写的是什么皎然明白,但她对朝中官员、禁宫内侍所知不多,看懂“白龙马”三个字也没法对上号。

  是以皎然便将她闲来无事给南静王说书,还有西游记的故事简略地和凌昱说了一遍,凌昱若有所思,不过也没有立时下定论。皎然只希望她的助攻能有效果,毕竟她也希望南静王能死得明明白白,所以哪怕真相来得晚一些也无妨。

  直到临近南静王七七四十九天的出殡日,一切仍未水落石出,那三个字就像溪流汇入海一般,无声无息,凌昱也时常不见踪影,去四季园的次数比以前少了许多,皎然心有疑虑,但也没去过问。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全城缟素这段日子城中不闻声乐,玲珑和一众唱曲儿的姑娘歇了个长假,四季园没有往常曲乐和鸣的热闹,却依旧忙碌。

  不知是工钱给得足,还是凌昱的人好用,丁宅的土木工匠勤勤恳恳敲敲打打,宅子已经变成园子,且园内景致日渐不同,在建的大酒楼也初具雏形。

  皎然估摸着花园酒店中秋前便能落成,实则按照现在的速度,七月就能换上班地点,但因着南静王薨逝,上半年京城酒业的“开新”开不成,点检所将其顺延至中秋,是以皎然才想就着酒状元的势头,留至中秋前夕开业,为新酒店冲人气。

  皎然作为当家掌柜,虽不用动手去做土木营造,但一点不悠闲,土木工匠做的是这小半年的活儿,而皎然从决定要建新酒店起,就注定了不会清闲,先是园子的规划建设,再来是开业后的运营结构,一桩桩都是繁琐事。

  花园酒店不像四季园这般的宅子酒店,新酒店临街的一面,会建成四层高的大酒楼,穿过酒楼是一座大花园,绕过园中花木扶疏,山石水景,可见更精致的两层酒阁。

  前头临街的大酒楼密集嘈杂,谁都能用,人人可入内,登到楼上还能望见园景及对岸街景,后头的酒阁清幽,视野更开阔,赚的则是豪富勋贵的银子。

  所以四季园如今闲散的结构不再适用,需要更加严密规范的运作,皎然将新酒店分为外、中、内三个部门。1

  外,是在厅院门床马道处处可见,专司待客事宜的茶酒博士,对菜式酒水茶点要滚瓜烂熟,头脑要灵活手脚要稳,熟练的送菜员,几片木板一搭,一次能送十几二十个碗盏,不过目前皎然还没有这么高的要求。

  中,是掌勺的局内,新酒店的菜式要比四季园的推陈出新,数量自然翻倍,酒楼、花园、酒阁都能容客,人流量会是四季园的几倍,姚姐和几位小徒弟应付不了这么多,皎然拿笔在纸上记下,还要再请几位经验丰富的铛头,而菜式的创新也需要时日。

  内,则是酒楼各有特色的酝酒了,四季园和来客酒馆能做起来,少不了的原因便是酒水比别处强,这点皎然是很有信心的。

  酝酒事宜全归李叔管,皎然心道总归是没愧对当初对李叔的许诺,酒楼需求量大,当初皎然还和凌昱商量过,要放酒给街头小贩走街串巷地叫卖,不仅如此,往后只怕还要分销,所以单靠李叔一人酝酒怕是人单力薄,也要多请几个酒匠来协助李叔。

  而想到凌昱,皎然点了点下巴,临近南静王出殡这段时日,几乎就没见过他的身影,却没想到南静王出殡这日,会在送行队伍前头看见他。

  四十九天眨眼便至,五月的天早有初夏的暑意,但浩浩荡荡几里的送殡队伍像冬日踏雪路般,莫名带来一丝肃穆和寒意。

  鸣锣张伞,和音奏乐,南静王因未娶妻生子,无人摔丧驾灵,沿街白茫茫一片只听丧乐,哭声渺渺,略显萧条,但毕竟是皇家的人,排场仍旧十分热闹,官客的车、马、轿接连一行绵延几里,沿路还有簪缨权贵之家搭棚设路祭,送南静王最后一程,实则也是不得不给帝王家做脸面。

  皎然从旁人嘴里听来,是越国公世子领了官家旨意,代行兄礼,所以才身着素服骑马行在前头,这便是要一路陪送棺木至皇陵的意思。

  “姐姐,那是……”凌昱叔叔。

  不过皓哥儿话还没说完,就被皎然捂住了嘴。

  皓哥儿其实不懂什么是送灵什么是出殡,皎然原也准备瞒着他,只是这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南静王薨逝,抱着皎然流了好些眼泪,又不知怎的,居然知道南静王今日出殡,硬要跑出来看,皎然这才抱着他过来。

  此时街上已经围了几层人,皓哥儿被皎然抱在手上,脑袋往前直直伸着,看得比她还清楚,原本还懵懵懂懂,可看到那个黑沉沉的棺木时,想到以后南静王再也出不来,金豆子哗啦啦就掉下来了。

  皓哥儿把手圈在皎然的脖子上,呜呜呜地呜咽,但刚才被皎然捂住嘴,皓哥儿可能也觉出点什么,只呜呜地流泪,不敢像寻常一样嚎啕大哭。

  皎然确实不想皓哥儿出声,街上看热闹的不少,却少有落泪的,哭出声来实在引人注目,且皎然也有点私心,她不想被人注意到,更不想被凌昱看到,如此遥望坐在马背上的凌昱,明明只隔着半条街,但距离却好似比天还远,街上一路送殡的人,和道旁观礼的百姓近在咫尺,实则身份地位悬殊,就像隔了银河那么远。

  这种距离感让皎然有些望而却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皎然突然有些头疼,假设有一天真和凌昱分道扬镳,该怎么去适应这般相见如不见的情况?但其实后路皎然已经想好了,也有所准备,皎然能预估自己的未来,也自觉只要一段时日便能适应,如若不行,再也不见便是了。

  能做到这般确实潇洒,不过皎然大概是忘了当初自己想的是若分手,便努力和凌昱当兄妹的雄心壮志了。

  南静王的棺木送至皇陵,从此成了简安王,京城也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或许是昨日受到刺激,想多积攒些私房钱,皎然干起活来比以往还要利索,几日不到就把新酒店的新员工全部凑齐,开始了在四季园的实践教学,这样到了新酒店才能直接上手。

  六月里艳阳高照,火炉天一大早就热死个人,晌午的地板砖更烫得能煎鸡蛋,不过这般炎热,依然丝毫不减汴京市民饮酒寻乐的脚步,酒客只想找个清凉地静静地坐着,哪里都不想动,除了嘴皮子。

  四季园林木众多,比城中其他酒肆凉快,便成了酒客小酌谈笑的好去处,每日最早坐满人的,都是在树旁池畔的阴凉地。

  送完南静王后,凌昱愈加神出鬼没,半个月不见人影,来四季园也只是小坐一会儿就走,话都说不上几句,实则也有皎然不想鸟他,因而故意找事做假装没空理他的成分。皎然想着应当是大事要成了,或许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功成身退,而实则她早就偏离了起初设定的“解语花”的角色。

  从花园出来路过夏荷院时,皎然望见缸中的莲花生得正好,便顺手摘下一株白莲,近日暑热难耐,皓哥儿成日系着个肚兜光着屁股到处跑却不喊肚子饿,正好泡莲花水给他消食消暑。

  水缸后前是三个竹木搭成的花篱笆架,有一个半人高,皎然刚要迈开脚回前院,却被后头酒客话中的“楼若”引得收回脚步,透过花架的竹枝看去,只见酒客身上一片衣角,不见其脸,不过这不重要。

  其中一人正愤愤道:“原以为楼若姑娘是什么高岭之花,怎么居然被他家兄弟摘了去,她以前眼中哪瞧得上这种莽夫。”

  是不是莽夫皎然不知,但这话显然是带着满满的个人情绪的,皎然虚扶着花架贴了贴耳朵,又听另一人道,“别人是娥皇女英花开并蒂,她这该叫何是好。”那人顿了顿,笑道,“是不是该叫双龙转了,哪知楼若姑娘还有这等喜好。”似乎对自己的说法很满意,又笑了几声。

  但另一位显然没有这种好心情,“什么高岭之花,看来不过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婊丨子,那秦侍郎就罢了,你说她何时勾搭上秦将军的?还能叫人家兄弟俩为她这般。”

  秦双兄弟?这般又是哪般?皎然一颗好奇心都快跳出来了,里头的人却戛然而止不说了,许是喝多,又许是天气燥热,那人只一口一个婊丨子、狐媚子地啐骂楼若,再没挤出半句有营养的话来。

  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皎然很想转过去为楼若说两句,人家一个青丨楼女子,愿意请谁入幕端看她高兴,关别人什么事儿,但到底还是没迈出去,多说无益,还会将自己列为和楼若同类的人。

  和凌昱出双入对时是楼若最为风光的时候,这些人捧她为掌中宝,不过过去多久光景,想来是不管多久光景,总有人人前得不到垂帘,便在背后辱骂,皎然不由以人度己,若是自己和凌昱的关系见光,在旁人眼里,她是不是连姐儿都不如,至少楼若的曲乐舞技皆是一骑绝尘的,不然纵使凌昱多一手遮天也捧不出来,要折服这群才子士人,只能用真才实学。

  不过,不可能见光的,皎然安慰自己道。

  在酒客这里听不完全的事情,去问凌昱也是一样的。

  但想见时便别样难,皎然等了三日才等来凌昱到四季园“饮茶”,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皎然等了两日心里早就半凉了,所以这一夜也只是碰运气。

  凌昱走近水榭时,皎然正斜躺在美人榻上摇扇纳凉,面窗背门,只留一个窈窕倩影,榻边有熏香袅袅升起,从外看去,花园里只有水榭燃着烛灯,朦胧暖香而让人向往。

  里间门窗上都用薄透如光的轻容纱围上,水榭外放着一盏长腰绰灯,飞蚊进不去水榭,只能绕着那盏灯嗡嗡地转。说来还要感谢凌昱的大手笔,这样一匹百两用来做叠纱裙的布料,就这样拿来给皎然防蚊虫。

  脚步声传来,皎然将团扇搭在腰间扭头往后望去,就见凌昱已经走到榻边,嘴角带着笑意正在看她,凌昱越一脸惬意,皎然就越不乐意,这个时辰,皓哥儿都睡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