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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小当家第20节(1 / 2)





  “薛公子当真带着那乐伎走了?”何婉儿开始和皎然咬耳朵。

  难道剧本还能是她写的不成,皎然点点头。

  “那些乐伎真不检点,皎然姐姐你可知方才……”何婉儿压低声音,生怕被车夫听到似的,“我和彩絮儿姐姐走过林子,差点就撞见。”何婉儿显然是形容不下去了,“好在黑灯瞎火的,羞也羞死了。”

  皎然听着却不觉稀奇,只是何婉儿把罪过都算在乐伎身上,可就真是猪油蒙了心了,遂又补充一句,“厅内的乐伎、舞姬,都是薛能养在园中的姬妾,只怕别的庄园别院,也少不了。”苦口婆心几斗米,也不知何婉儿能倒几颗进耳朵。

  何婉儿暗自鄙夷,只觉得那些女子真狐媚,为了爬床拿赏什么都做得出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薛能家世好、人高大、生得俊,也无怪乎那些人守不住。当初准备进宫时,沈氏给何婉儿请了宫中嬷嬷私人教学,看过春、图,学过技巧,和图中人比对,何婉儿想起薛能那魁梧的身材,脸愈发地红了。

  其实何婉儿也不蠢,皎然的弦外之音怎么听不出来,不就是风流了些,浪荡了些,可这缺口,或许正是她的入口,要说家世好,生得俊,那凌昱可不比薛能更好,但何婉儿也是看得明白,凌昱可没正眼扫过她。

  皎然心中也在叹息,若按照何婉儿的逻辑,今夜在厅内陪酒的都不检点,那皎然差点和凌昱脸贴脸,是不是该自卸臂膀,往后也不用挑郎婿嫁人了哩。

  这何婉儿这么自信,说到底还是当初选秀打下的底气,她只知道沈氏让皎然在画像中做手脚,皎然教的舞,走的都是技巧,何婉儿也看不出门道,而沈氏拿银子打通关节,想来也是瞒着何婉儿。一层层闯关胜利,何婉儿把必然当巧然,才膨胀了野心。

  皎然阻止自己发散性的思维,何婉儿这性子,不自己吃点亏,只怕说再多都多此一举,她不耐烦当菩萨普渡众生,也没有何婉儿嫁入豪门的雄心壮志,只想多挣点钱傍身,城内买个院子,城外买个庄子,带着白师太和两位阿娘,树下纳凉,田中摘菜,想想就美。

  如果能寻个如意郎君,自是再好不过,也不求多富贵显赫,夫妻双双把家还才再好不过。可因着曾诚那事儿,皎然已经许久未动凡心,每日心里想的都是,酒熟了没有,酒点上齐了没,新酒卖得如何……诸如此类,满满的铜臭味。

  这日,皎然借着去梅兰山庄送新酒的机会,约着陶芝芝出了外城。酒馆最近生意火爆,这桂花酒清甜甘冽,在井中湃过一阵,配以各式糕点,暑日饮用再爽口不过,再因市面上此时并无桂酒,酒馆里可不就像长着摇钱树一般嘛。

  说来还要感谢凌财神爷满山的四季桂,所以尽管酒馆每日桂酒消耗量极大,皎然还是提了好几小坛来给山庄管家尝尝鲜,小坛精致,管家自用可,送人亦可,当然皎然内心还是希望他识趣点,留一两坛去孝敬他主子。

  皎然也想过应该自动送一些到国公府的,但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没那么大的脸,要是回头凌昱以为她对那晚意犹未尽,想“再续前缘”,可就真解释不清了,以酒传情可还行。

  酒馆生意红火,彩絮儿自然走不开,是以就只能拽着陶芝芝出来了。大小姐起初还两眼放光,来山庄的路上,到了郊外硬是要皎然下驴走路,说是“如斯美景,岂能走马观花”,两人就牵着驴,驴驮着酒,踢踏踢踏往山庄去。

  但回程这趟,大小姐可就不干了,说是“大好河山,需用心欣赏,走路要顾脚下,又要牵驴,哪看得尽兴?”

  皎然漠然,两脚一蹬上了驴。

  驴走得慢,让人不细细观景也得缓缓观景,可皎然却没走出大诗人孟浩然雪中骑驴吟诗作对的风花雪月,约莫是差了一场雪吧。

  回城之路要经过城外一处驿站,这一片满列茶肆酒铺和客栈,往来泰半是行旅人,有那出城送行的,总要在此小喝一碗,大喝一场,毕竟这时代,一别便可能是永别。

  皎然和陶芝芝的驴晃晃悠悠行过一处酒铺时,突然“啪”的一声,一个酒坛子摔出路面,吓得皎然戴着头花的小驴驴差点花容失色,翘起了小短腿,若非皎然腿力好夹得紧,保不齐要滚下来问候一下大地母亲。

  陶芝芝当即就想弃驴入铺,问候一下酒铺掌柜,皎然忙拉住她,只见铺前跪着一个布衣女子,只不过那布衣却掩盖不住里头的好身材,生得清秀婉约,看着相当年轻,眼眶通红,正抽泣着,“我真的没有,没有……”

  女子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子,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半弯着腰,看着倒像是年轻女子的父母,除此之外,四周还站着三四个老婆子,看上去不像良善之辈。

  “呵呵,我看你从酒楼出来,好心收留你,我呸,真是良心喂了狗吃,你倒好,勾引起我家郎君来了,看我不把你卖到暗巷窑、子去。”那坐着的女子骂骂咧咧,又恶狠狠地朝跪着的女子吐了口水。

  哦。皎然心中呵呵,原来不是母女。

  中年男子垂首站着一动不动,年轻女子一想到要被卖到窑子里,撑着地就开始磕头,“大娘,我真的没有,你收留我的恩情,玲珑怎能忘记,玲珑怎么敢,是郎君趁你进城,是郎君骗我到屋里,把我拖到床上去。”

  中年男子一下子就火大,“啪”地一声甩了女子一巴掌,“贱、人,要不是你使了狐媚伎俩,我会中招?楼里出来的姐儿就是下、贱,看见男人就痒痒。”

  又“啪”地一声,那中年女子也上前甩了玲珑一巴掌,咆哮道,“若不是你平时使媚,郎君能被你勾了去?我呸,以前算姑奶奶我看走眼,找你来卖酒,差点家都给你挖了去,看我不打死你。”

  不管那年轻女子是不是清白,这种时候,原配总是站在自家人一边。

  酒家女支女不仅陪酒,本朝还兼顾卖酒。酒家为了卖酒,常在酒肆中设女支女,浓妆艳抹,或立于廊下,或站于街上,巧笑争妍勾人来买酒,有的酒客为了更深层次的交流,往往会买君一笑,城中不少酒馆皆是如此,皎然早已见怪不怪。

  皎然示意陶芝芝上驴,并不想掺和别人家的闹剧,陶芝芝收到皎然的眼色,利落上了驴。

  正准备离去,身后传来闷闷一声“嘭”,皎然回过头,那女子已经倒在木柱子旁,额间一片红,这方向正好对上她还未闭上的眼睛,那女子嘴中还喃喃着,“我没有,我不要去暗窑子……”

  第31章 第三十一回

  玲珑虽看似寻死,但一脸求告求生之态还是掩不住。

  当然那掌柜娘子也没想让她死,蹲到玲珑身边揪着她的青丝就往回拖,“小贱、人,还有脸寻死?等姑奶奶好生卖个价钱,看窑子里那些爷们怎么玩儿死你。”

  中年男子这时也一脸愤慨地转过身来,生得矮墩墩,五短身材,两只眼睛跟老鼠似的,又小又精。皎然和陶芝芝对了个眼色,心有灵犀地为玲珑感到悲哀。

  顺着男子的脸边看去,掌柜娘子拉回玲珑,已经不再咬牙切齿,而是笑得皱纹能夹死苍蝇,对周围站着的老婆子说道:“诸位看看,看这贱、货值几个价钱,别看她瘦瘦弱弱,该长肉的地儿都没落下,这脸也不用我多说,大伙都看得见,就说说大家瞧不着的,她能掌勺能卖酒,小嘴可甜了,对对对,之前是从庵酒店出来的,还会弹琴唱曲儿呢,各位妈妈可瞧瞧,能卖几个钱?”

  皎然耳朵一动,缰绳一扯,小驴驴就放下蹄子,陶芝芝也跟着停下来。

  这庵酒店皎然是知道的,本朝不比前朝,酒肆只着重卖酒,如今的酒肆花式繁多,酒品高质量,服务多样化,单是酒肆种类就能分为专卖店、包子酒店、花园酒店、宅子酒店等等不下十类。1

  而庵酒店便是“多样化服务”的一种,这类店里往往备有女昌女支,阁中暗藏床具卧具,酒客除了饮酒,还能撒欢。皎然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看着柔弱,性子如此烈。

  本该骑驴而去,可这会儿却停住脚步,皎然自然不是对着庵酒店感兴趣,而是被那句“能弹琴唱曲儿”留了下来,这不正是她在找的人吗。

  来客酒馆酒卖得好,但顶天只算一个市井别致小店,皎然本着不进则退的态度,总是想把规模做得更大,再大一些。

  在皎然的设想里,正缺玲珑这样一位能在场献艺,又不见钱眼开,容易失分寸的人,不然万一哪位大爷勾勾手指头,酒馆的业务走着走着便要偏了,皎然可不想当老、鸨。

  皎然脑海里不过一瞬便定了主意,而那中年男子听完自家娘子说的话,又补充道:“几位妈妈,我和小贱、人刚才没成事儿呢,听说这狐、狸精还没破瓜,你们看,能否再多加几个钱吧?”

  几位妈妈老脸一皱,挑大白菜一样,一个个开始对玲珑上下其手,捏捏这捏捏那,看着很满意,嘴里却满是嫌弃,薄唇一张一合道:“十六贯,就这样定了,不能再多。”

  十六贯其实不算低了,不过谁会介意钱多点,“天爷啊,妈妈看在她成色不错,又还没破瓜的份上,凑个整吧,二十!二十!”掌柜娘子争执道。

  婆子连忙摆手,“你当是买去朱门大户当姬妾啊,看她这手,都被你们折腾得生茧子了,爷们可都爱白嫩嫩、滑溜溜的小手,二十贯,呵,哪里值这个价。”

  掌柜娘子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我说妈妈啊,等去了窑子,你看看她那几两肉,不馋死那些爷们吗,到时候大家的马儿大家骑,保准不出一个月就给你回本。”

  那婆子这才折中道:“那行吧,亏便亏些,十八贯,再不应了,我们可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