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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衡心说那还真不会。

  当年他妈要离婚的时候,奶奶是劝得最卖力的一个。

  尤其到了这种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心态来面对奶奶感情肯定是很深厚,毕竟自己从小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可说起来,这些年要不是奶奶每次都努力地劝着,或许他妈早早就下定决心离婚了也说不定。

  他也知道奶奶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老人家嘛,尤其到了这个岁数,谁不希望家和万事兴呢?

  贺衡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垂下来的安神符,不知不觉就把心里挺害怕的一件事说了出来:你说,到最后不会他俩还是不离婚吧所有人都不希望让他们离婚,我奶奶不希望,我妈也不想,就我在这儿撺掇着,回头再一起怪我来。

  其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人总是爱给自己开脱的,尤其是遇上了什么过分难过,过分摆脱不了的事,就总得找一个可以怪罪的人,才能减轻心里的负担和痛苦。

  哪怕这个人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摆脱掉这些难过的事,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总不能怪自己啊。

  祁殊这么想一想还真的很担心,又任劳任怨地拿起笔:那我再给你画两张,你随身带着,心情能好点。

  贺衡:

  这是什么用来逃避现实的玄学海/洛/因吗救命。

  贺衡一条腿撑着地,翘起前面两个椅子腿来,只用后面两个椅子腿撑着,晃晃悠悠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似的看着祁殊画符。

  其实有时候想一下,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是不是对的。

  贺衡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又停顿了好一会儿,继续道,说起来,我妈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离不离婚,应该是她和贺广杰两个人商量的事,别人都不该插手的。

  其实,我现在这样逼着她一定要离婚,本质上和以前那些劝她忍一忍不要离婚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祁殊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

  他其实不太擅长和人辩道,更不擅长讲一些能够开导人心的道理,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劝贺衡什么。

  于是贺衡没听到他的回应。

  但是相比起回应,贺衡可能更需要的就是现在这样一个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时间和空间。

  屋里一摞摞的安神符正润物细无声地起着作用,叠加的效果足以让贺衡心神大松。他一边撑着腿前前后后晃悠着椅子,一边低声开口,把自己心里纷杂的思绪一点一点地念叨了出来:我觉得离婚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一个成年人,真的需要别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插手自己的事吗?

  祁殊垂眸,提醒他:现在也不算你插手,是你爸爸那边先要离婚的啊。

  是啊。

  贺衡痛苦地闭上眼,所以我现在是在帮着他,逼我妈离婚我真的应该这样做吗?离了婚之后,万一我妈会觉得更痛苦呢?

  这事谁也说不好。

  往玄学里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姻缘命数都是天定,可又牵一发而动全身。人定不是不能胜天,可胜了之后是喜是悲,那谁也算不出来。

  单从贺衡的妈妈个人来说,她现在很痛苦,可摆脱这种痛苦需要勇气。摆脱之后,也未必不会再有新的痛苦。

  但人总要去争取啊。

  祁殊垂着眸,慢慢地道,别人不能替阿姨做决定,可阿姨心里一定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或许只是其他的事太多太杂,裹挟着她不敢去争取而已。又或者是之前太多次没有希望,已经不敢去努力了但既然有希望,总要去争取,去面对啊,人生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决定组成的吗?

  没有人知道自己做出一个决定之后会面临到什么突发情况,会不会如意,会不会变好,亦或者会不会变得更糟。很多时候,这些是看命盘起卦都都算不出来的。所以到底要做出什么决定来,最终还是要本人选择的。

  贺衡静静地听着,没说话。

  祁殊就放下笔,走到他身边,和昨天夜里一样,把手搭在了他的背上:去和阿姨好好谈一谈吧。先问问阿姨,不考虑其他外在因素的情况下,到底想不想离婚我相信,没有人会对一个出轨多年的人还心存不舍的。问清楚阿姨心里到底在顾虑什么,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咱们砸昏了头,贺衡安静了片刻,乐呵呵地站了起来,顺手揭起床栏上的一张安神符揣进兜里就往外走,又被祁殊追上,塞了手机和另外一沓安神符:多拿几张吧。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好歹能让你们两个人都心平气和地沟通。

  贺衡持怀疑态度:真的吗,那你刚才还捏着笔准备抡起来打我的样子。

  祁殊:

  你还好意思说。

  时势比符强,祁殊谨只好慎地改口:安神符只是辅助。在你好好说话的情况下,你们才能心平气和地沟通。

  第70章 七十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光是问清自己妈妈到底在顾虑什么这一步,贺衡就问了三天。

  按理说,亲戚那边也都知道这对夫妻是什么情况,就算离婚后有闲言碎语也不会怪到刘晓兰头上。就算真有不明事理的,以后不来往就是。当代社会,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本来就是走个过场,有一搭没一搭的事。

  要说是担心经济方面,儿子已经快要成年了,平时靠在俱乐部接比赛在赚够生活费之后还能往家里补贴,刘晓兰自己也一直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离婚后养活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好几年了,贺广杰也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经济上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了。

  他自知婚内出轨理亏,真去打官司胜诉的几率微乎其微,索性也不费劲跟刘晓兰争结婚时那套房子,在离婚协议上就做了财产分割,明确表示自己自己既不要房子的产权也不要孩子抚养权,只遵从老人家的遗愿不希望贺衡去改姓改了也无所谓,贺广杰甚至完全不在意这个儿子,只是碍于老人家,走个过场提了一句。

  贺衡反反复复分析利弊劝了三天,刘晓兰看着都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儿子,终于松了口。

  终于取得了巨大进展,贺衡挺高兴地给祁殊发微信报喜。

  H:我妈现在就是担心我那个俱乐部有问题。

  H:不过我觉得她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毕竟僵持了三天总得有个理由。

  H:我一会儿带我妈去俱乐部看一眼,让她安安心,晚饭前就回去了。

  H:你吃不吃外面那家新疆炒米粉,我给你带一份回去啊?

  祁殊这边回得挺快,估计是课间时间正好看了一眼手机。

  一起睡过觉的小室友:那就好。

  一起睡过觉的小室友:可以啊你吃就帮我也带一份。

  一起睡过觉的小室友:话说你那个俱乐部是干什么的?

  贺衡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都没跟小室友提过自己待的那个俱乐部。

  H:电竞俱乐部,锋辉,听过没有?

  祁殊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电竞这一方面,俱乐部更是不了解。

  贺衡也猜到了他应该是没听过,给他截了一张百度百科过去。

  H:【图片】

  H:一个阳城本土的电竞俱乐部,之前牛逼过。

  H:现在也不赖,主要是省内把把赢,出省就第四。

  祁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