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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1 / 2)





  “现下你晓得为师为何逼着你练这青玄心法了吧?”孚琛柔声道,“你的资质本是平庸,可却极为难得。当年青玄仙子能以这样的资质登凌云绝顶,你也一定可以。”

  曲陵南听得心潮澎湃,重重点头道:“师傅,我晓得了,我再不与你说那等丧气话了。”

  孚琛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随后转身负手远眺,目光悠远。

  “师傅,在我心底,你才是上天下地独一无二的大才。”曲陵南磕磕巴巴地道,“旁人远不及你的,师傅。”

  孚琛摇摇头,但笑不语。

  “真的师傅,就是那个什么太一圣君也赶不上你,你现下还未及百岁,可他都活了多久了?总有一天你定会超过他的,不,总有一天,你定会成为玄武大陆第一个荣登仙界的修士!”

  孚琛轻声道:“我知道,可那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师傅没出来溜,让他溜两下。

  ☆、第 69 章

  六十九

  师傅虽面无悲伤之色,可曲陵南晓得,他仍然对那日左律断剑之事耿耿于怀,以至于生出这等修仙太长,胜负太重之心。曲陵南觉着师傅这么想纯粹是自己没事找事,将原本清清楚楚的几件事搅合成一团,修真不是为了自己个,倒像是为了与旁人一争高下,且还是与当世第一高人较个长短输赢,输了还不干,还要长吁短叹,悲叹不能自拔,完全就是太闲了自寻烦恼。若是旁人如此罗里吧嗦,她自然转身就走,可现下是自己最亲近之人如此拎不清,曲陵南既不能看着他不管,又有些困惑师傅这么聪明的人,为何连她都瞧得清楚明白的道理,他却非但不明白,还嗟叹个没完?

  曲陵南皱眉,上前一把将师傅的袖子扯住往外拉,道:“走走,师傅,带我飞去讲经堂。”

  孚琛不耐道:“自己去,你多大的人了,去个讲经堂还要师傅陪?为师忙着呢。”

  “忙什么啊你,喝茶练功会友你一样没耽误,老瞧着浮罗峰这点地方你不累啊?来来,陪我一道去,谁让你不教我飞,又不给我买飞行法器。”

  孚琛挥袖就要甩开她,曲陵南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师傅,讲经堂长老都吃了咱们这多少好茶,咱们也去吃他一回,莫要亏了本。”

  孚琛本要出言呵斥,可接触到徒弟黑亮澄明的眼眸,想到师徒缘法原也如天地万物稍纵即逝,不觉软了心肠,板着脸道:“别拉拉扯扯,你都十七了,成什么样!”

  “我便是七十,在你跟前也还是你的徒儿。”曲陵南大言不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话我打小就听说。”

  孚琛给她气笑了,问:“你原也晓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

  “那是,我虽没读什么书,记性可是不错。”

  “那怎的我嘱咐你一句话,你倒有三句话等着我?”孚琛指着她的脑袋弹了下去,笑骂,“孽徒。”

  曲陵南喜欢师傅这样待自己,仿佛在他那张惯常的笑脸下,这方才是属于她师徒二人的独有亲昵,只有这样,才令她觉着这是她一个人的师傅,而不是千万个琼华弟子的文始真君。

  孚琛带着她御风而行,少顷便到讲经堂之所在。讲经堂长老却不在,然讲经堂秩序井然,小弟子们三五成群,或于舍间诵读经文,或于比试场上苦练法术。

  这原本是琼华派千百年来日日能见的景象,任谁见着都不觉得稀奇。这些小弟子中亦有曲陵南认得的芳珍、余蘅等人,见着孚琛御风而来,纷纷停下行礼。

  今日管着小弟子们演习功课的讲经堂主事之人匆忙跑来,冲孚琛师徒二人行礼道:“见过文始真君。”

  孚琛点头微笑道:“免礼,今日是你当值?”

  “是。”

  “辛苦了,我只来访友,讲经堂长老既不在,我便改日再来,你且忙你的去吧。”

  主事弟子告罪退下,孚琛瞪了曲陵南一眼道:“你看,扑空了吧?”

  曲陵南笑道:“师傅,咱们四下瞧瞧,哎呀你看,那弟子可真笨,一个降水术使得乱七八糟。”

  孚琛转头看去,果有一少年笨手笨脚使出一招“天降霖雨”,却失了准头,将自己浇了个落汤鸡。

  众少年哈哈大笑,场上热闹起来,孚琛瞧着也不禁莞尔。他当年也曾在此习初级法术,与玉蟾真人、云埔童子等人每日相争,斗来斗去,如今想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师傅,这弟子这么笨,恐怕十二峰选内门弟子没他的份了。”

  “那可未必,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孚琛转头道,“你忘了我与你说过青玄仙子之事?”

  “对哦,”曲陵南点头道,“青玄仙子资质比我还不如,可她却成一代传奇,而今日场上出类拔萃的弟子,日后却也未必能得大道,对吧?”

  孚琛微笑问:“你想说什么?”

  曲陵南一脸认真问道:“敢问师傅,既然资质、天赋、刻苦、机缘,均不是问仙一途中最要紧的那样东西,那咱们修仙,到底最要紧的,是要有什么?”

  孚琛微微一愣,问:“你觉着是要有什么?”

  “我现下没想明白,”曲陵南皱眉道,“我只在想,功力如左律那般睥睨天下,修为如太师傅那般从容淡泊,凌厉如道微真君那般无人可挡,如果他们都是对的,可为何他们都未能成仙?”

  “便是传说中的青玄仙子,无物不能为器,拈花撮叶,俱是宝器,上天下地,已无有不能,可为何她最终亦未能成仙?”

  她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看着孚琛,问:“师傅,你当日为何修仙?”

  孚琛抿紧嘴唇,深深看着她,哑声道:“为,成天地间的大能修士。通天彻地,移山倒海,洞达八方,上招扶摇,通八素之灵,结九元正一之气。”

  “着啊,”曲陵南拍手笑道,“现下师傅你凝婴得成,仙途坦荡,想揍谁就揍谁,虽说不是每揍必胜,可到底十个中能揍赢七八个,这般厉害,你可还有甚不满?”

  孚琛看着她,目光复杂,有震动,亦有波澜,却无一语。

  “我呢,打小就饿怕了,能不愁吃穿,不愁过冬有无粮食,不愁上山打猎能否有所收获,我就万事俱足。小时候下山换粮食,我曾撞见富户家的女孩儿,大冷天穿着红花袄,十根手指头伸出来白嫩嫩一点伤口都没,我当时心下还好生奇怪,为何她的手如此细嫩?她都不用干活的么?师傅你瞧,”曲陵南笑着看孚琛,伸出手给他看,道,“我修了仙,筑基得成,洗髓伐经,早年手上的伤口可曾留下一点半点?”

  她的手宛若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玉石珍品,无瑕洁白,确无一点伤痕。

  “我觉着修仙挺好。”曲陵南笑嘻嘻地道,“师傅,你教我修炼,让我不愁吃穿,我蛮知足,能不能成仙都不要紧,好比买一送二,要买的东西到手了,附送的那些有固然高兴,没有也不算啥。兴许左律也好、太师傅也好,甚至道微真君、青玄仙子,我瞧没准也是这般,修仙给了他们每个人一种活法,大道三千,不拘一格,至于最终能不能成仙,尽人事听天命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