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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娇俏第12节(1 / 2)





  “清岚山上寺庙、庵堂假借佛名行污秽之事,早已蔚然成风。若非皇城司警醒,出其不意把匪首拿下,再顺藤摸瓜找到背后出资获利的溧阳伯府,贼喊捉贼的城门都尉路大人,尚且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受害,叫民间怨声载道,又有多少勋贵子弟助纣为虐。”

  皇帝被他一席话气到发笑,喉头一哽,连声咳嗽,胸腔跟风箱似的上下起伏,像一株垂垂老矣的参天巨树,只须一阵微风拂过,就会落下一地枯叶。

  “行,这事你没错,顶多占一个越俎代庖的罪名。那揍了郑国公儿子一事,又想如何狡辩?”

  雁凌霄笑了下,缄口不言。

  皇帝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这下无话可说了?”

  “不是。”雁凌霄道,“侄儿在想该怎么说,陛下才不会生气。”

  皇帝吹胡子瞪眼:“照实说!”

  “我看他不顺眼。”雁凌霄理直气壮,直到此刻,在他身上才显出几分天潢贵胄生而有之的霸道和恣意。

  “……”

  大太监敢怒不敢言,偷摸瞪雁凌霄一眼,一边为气得直喘粗气的皇帝拍胸脯顺气。

  “陛下如果没什么事,臣就先回王府了。”

  “等等。”皇帝屈起指节,揉按太阳穴,“话没说完就急着走,谁教你的规矩?假如你母妃还在……”

  倘若旁人在侧,想必会被皇帝的宽容忍让惊掉下巴,更会惊叹于沂王世子所受的圣宠之深。

  雁凌霄停住脚步,静默侍立在侧,他身形颀长,人又俊美无俦,宛如一棵挺拔的白杨,又或是一柄直插在白玉砖上不世出的宝剑。

  皇帝捡起一本奏折,提起朱笔,却总是无从下笔。

  他已经老了。老得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培养一位合格的储君。

  “大皇子早逝,二皇子反叛,三皇子……”皇帝缓缓道,“行事荒唐无道,四皇子庸懦无能。霄儿,依你的意思,朕的天下该交给谁?”

  咚。大太监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然而,文德殿内这对天家叔侄都面不改色,不像在讨论东宫归属,倒像在安排艮岳的太湖石。

  雁凌霄淡淡道:“陛下,兹事体大,您还是请几位朝中重臣来为您参详吧。”

  见他不咸不淡的,像是全然没有兴趣,皇帝眉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

  “重臣?朕遍寻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担得起这份称号。南边那位黄毛小儿,身后可是有当今头一号智谋超群的幕僚。思及此,朕每日煎心熬肝,夜不能寐。霄儿,你想想,朕如何能放心?”

  方今南北两朝划江而治,各自宣称为前朝正溯。雁凌霄所在的大绍虎踞中原,绍,继也,是为前朝末代皇帝一脉。而在江南,十年前,另有一支前朝废太子的嫡系血脉自立为帝,国号为梁。

  可任谁都知道,那毛都没长齐的小皇帝没有那份胆子,背后的人不作他想,定是号称有经天纬地、决胜千里之能,自封太傅实为摄政王的裴鹤。

  大绍北有辽人虎视眈眈,南有梁国裴鹤伺机而动,朝臣蠢钝各怀心思,龙子凤孙后继无人,一如横在湍流之上的栈桥,顷刻之间就有可能覆灭。

  皇帝的问话焦急而恳切,他黄浊的眼睛紧盯在雁凌霄如工笔勾勒出的面容上,但仍旧等来对方的无动于衷。

  雁凌霄无意识地摩挲银白的手甲,嘲讽似的勾一勾嘴角。

  “陛下殚精竭虑,是天下百姓之幸。”

  皇帝胸腔几度起伏,终究还是疲惫不堪地阖上眼皮:“下去吧。”

  *

  夜深,月笼轻纱,琉璃岛灯烛辉煌,屹立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宛如一颗金红色的宝石。

  雁凌霄走下画舫,挥退前来恭迎的侍女,独自往寝殿走去。

  红药手持宫灯,看到他来了吃了一惊,刚想福礼问安,就见雁凌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了然一笑,躬身推开移门,又冲雁凌霄摇头,示意连夫人尚未就寝。

  雁凌霄自幼习武,何况踩在寝殿如云朵一般软和厚实的地毯上,屏住呼吸就能落地无声。

  琉璃岛是皇帝于他十岁时给的赏赐,一应宫殿、楼台皆依照皇家制式。三层楼的高大殿宇,自进门起就布下地龙,以确保每层楼的每一块砖在冬日都温暖如春,可谓豪奢至极。

  转过雕花木门所制的月门,拨开层叠的珠帘、帷幔,雁凌霄便看到那位横陈在宽大的拔步床间,如一块软玉,一只美人枕桃夭柳媚的女人。

  地龙烧得烘热,连翘翘怕冷更怕热,在初冬森寒的夜里,仅仅穿着一身绫罗长裙,上身裹着近乎透明的月白蚕丝褙子,趴伏在高高的迎枕上,腰臀撅起,双足有一下没一下于半空晃荡,脚踝莹润如脂。

  喉头微动,雁凌霄不自知地加快几分脚步,坐到床边,垂眸想瞧一瞧连翘翘如此认真,是在看什么书。

  左不过是话本、游记……

  修长的手指拎起铺在床头的册子,耳畔传来一声惊呼,雁凌霄轻哼一声,定睛一看——《春闺颂情图》。

  他咬牙切齿,差点笑出声:“小夫人,好雅兴啊。”

  第14章 致用

  “世子爷。”

  连翘翘面上发烫,手忙脚乱跪坐起身,却被层叠的罗裙绊住,左膝压在褙子的宽袖上,绉纱随之而落。

  她双臂环住香肩,扁着嘴道:“世子爷,你听我狡辩……解释!”

  “狡辩什么?说来听听。”雁凌霄一手上下抛动那本薄薄的册子,一手掣住连翘翘的手腕,叫温香软玉入怀,浸了寒气的手甲一节节抚过玉筋花枝似的脊骨。

  鞭痕早已恢复如初,雁凌霄拨开她的发丝,显出半段雪背。

  连翘翘打个冷颤,团进雁凌霄怀里,他身上犹有外头凌冽的寒意,像在捂化一块冰。

  “妾身无意间翻到的,好奇,就随便看看……”她抬眼看雁凌霄,只看到冷硬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