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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法医秦明系列5)第27节(2 / 2)

  “竞赛的可能性大。”我说。

  师父接着说:“通过湖东县的这一起案件,我们掌握了新的证据。一旦抓到犯罪分子,我们有证据认定他。”

  “可是a系列案件好像还没有证据。”林涛插话道,“虽然a系列案件可以通过致伤工具来并案,但是我们并没有掌握可以认定犯罪嫌疑人的证据。只有宝嫂被伤害的现场,有一枚血掌纹,也只能进行排除,却不能进行认定。”

  “证据有很多种,不仅仅是痕迹物证和dna。”师父说,“两者之间的联系方式,也一样是有力证据。但是目前我们遇到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找到这两个凶手中的一个?最好是b系列的凶手,我们可以直接认定。”

  “两者之间的联系方式,我们一直在调查。”龙番市的主办侦查员说,“现在我们可以不用查往返于两地之间的人了,更多的精力应该放在通信和网络上,寻找两人的联系方式。”

  韩亮点了点头,不停地记录。

  “往返记录这条线也不能放。”师父说,“防止他们是见面约定。查联系方式,现在毫无疑问成为本专案组最重要的工作。没有动机的案件最难破,但是我相信,有了这么多线索,离破案也不远了!”

  我皱着眉头,说:“刘翠花的双侧肋骨都是死后骨折,我一直在思考这样损伤的形成机制。”

  师父翻动电脑上的照片,看了看,说:“结合现场情况,我觉得这是在运送尸体时形成的损伤。”

  “运送?”我说,“我们确定有移尸,但是不能确定移尸的方法。”

  “如果是徒步背着尸体,一来很难在山里行进,二来不会形成肋骨死后骨折。”师父说,“虽然在山里,但是几个关键地点之间,都有小路连接。而且b系列案件跨省作案,所以凶手应该有交通工具。”

  “您是说,b系列案件凶手驾驶交通工具跨省作案,在本案中用交通工具运尸吗?”我说。

  师父点了点头。

  我说:“可是,现场地点,车辆肯定是上不去的。”

  “你说的是汽车。”师父说,“如果是摩托车呢?”

  “对啊!”我拍了下脑袋,说,“如果是用摩托车来运尸,尸体俯卧位搭在摩托后座上,肋骨朝下。山路崎岖颠簸,死者的肋骨就会和摩托车的后座发生猛烈的撞击,导致整齐的肋骨骨折!”

  “现在咱们多了一条线索。”师父笑着说,“在案发几个县的县城以及它们之间的县道上寻找监控录像,在特定的时间点,寻找驾驶摩托车的人。”

  散会后,师父摸着陈诗羽的后脑勺说:“怎么样,这个生日过得如何?”

  陈诗羽看了一眼韩亮,低着头说:“找到了重要线索,缩短了办案期限,我觉得是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了。”

  师父满意地点点头,说:“我看得见你的成长,当一个好警察。”

  “大宝和宝嫂那边怎么样了?”我问师父。

  师父皱了皱眉,说:“情况比较复杂。赵梦涵这几天连续出现生命体征不稳定的情况,连续度过了几次危险期。大宝也很憔悴啊,知道我们有新的进展,都没有心思吵着要跟着我来。”

  “唉,祈福吧,希望宝嫂能平安。”陈诗羽说。

  “那……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为了缓解沮丧的气氛,林涛在一旁岔开话题。

  师父说:“技术室等级评定工作还在进行,你们继续评分去吧。”

  “那这个平行大案,我们……”我说。

  “现在都是通信和网安部门的工作了,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师父说。

  “这活儿也太枯燥了。”我沮丧地说,“还不如去办案。”

  “可拜托你了,乌鸦大哥!”林涛朝我作了个揖,“积点儿口德吧!”我的乌鸦嘴再次发挥了无比惊人的威力。

  我们的评分工作进行了两天,就接到师父的电话,要求我们由西向东跨越我省,到最东头的东流县出勘—起非正常死亡的现场。

  一路无话,倒不是因为我的乌鸦嘴频繁显灵,而是因为从电话中获取的信息看,死亡的是几个孩子。

  作为法医,最怕见到的就是无辜的孩子殒命。稚嫩的模样总是能牵动法医内心最为敏感的神经。更何况是数名孩童同时死亡,那会是一个惨不忍睹的现场。

  和我们预测的一样,东流县的这个现场,安静得很。

  安静的原因,除了现场位于较为偏僻的田地以外,勘查现场的同志们几乎也都是一直无话,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是玉米刚刚被收割完的季节,收割后的玉米秆被摞成小山一样,堆在各家各户的田地旁边。

  现场是在一个水塘中,水塘位于两户田地的玉米秆堆中间。这个水塘,是两户人家共同挖掘,用来蓄水用的,面积不小。

  尸体已经被拖上了岸,整齐地排列在水塘边,水淋淋的。因为一次性死亡了四名孩童,个个都是家里的命根子,社会影响极大,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当地公安机关的压力也很大,所以在第一时间邀请了我们。

  “什么情况?”勘查车在一公里以外就开不进来了,停车后我们快步走进了现场,我还有些气喘。

  东流县公安局的朱瑾武大队长和我们简单寒暄后,面色凝重地说:“派出所是昨天晚上6点钟接到报警的,说是四个孩子在村子里玩,然后都找不到了。派出所派出警力和村民—起找了一晚上,今天早晨7点,一个辅警在水塘里看到了疑似尸体,于是下水打捞,很快就把四个孩子打捞上来了。”

  “三个男孩,一个女孩。”我看了看地上的几具尸体说。

  朱大队点点头,说:“家属都被安置在村委会,情绪非常激动,村干部还在做工作。”

  “是案件吗?”我指了指正在工作的陈其法医。

  陈法医蹲在地上,回过头来,说:“四具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口鼻腔附近都布满了蕈状泡沫,符合溺死的征象。我也看了口鼻腔和颈部,没有捂压、掐扼的痕迹。”

  蕈状泡沫是指在尸体口鼻腔周围溢出的白色泡沫,蕈是一种菌类,这种泡沫因为貌似这种菌类而得名。蕈状泡沫的形成机制是空气和气管内的黏液发生搅拌而产生,大量的泡沫会溢出口鼻,即便是擦拭去除,一会儿也会再次形成。蕈状泡沫一般是在溺死案件中出现,也可能会在机械性窒息和电击死中出现。排除了机械性窒息死亡,结合水中现场,那么初步判断四名孩童都是溺死,是比较客观准确的结论。

  “还好,不是案件。”林涛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案件?”我问。

  林涛说:“你说过的啊,溺死多见于意外,少见于自杀,罕见于他杀。一般很少有人会用溺死来杀人的,不保险啊。再说了,这是四个小孩,杀小孩的一般都是精神病人或者和家长有仇,四个小孩,牵涉到四家,哪会是他杀?”

  “你的论断站不住脚。”我说,“不过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依据说是他杀。”

  说完,我在—边田地的玉米秆堆中,抽出一根较长的玉米秆,探了探水深,说:“这水不深啊,就五十厘米?”

  “不不不,怎么可能那么浅呢。”朱大队从一边叫来打捞尸体的辅警,说,“这位同志下水的时候,说岸边有五十厘米,但水塘中心有一米五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