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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咬(2 / 2)


  他心脏骤然狂跳起来。

  裴白舟这次是真正地醒了。会动、会说话、有意识,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身边。

  还紧紧地抱住自己。

  裴白舟没有回应,而是低低地轻笑一声。

  他说出的声音很好听,低哑、清晰、不愧是那个时代闻名的读书人。

  你很好看。

  他想象过无数次这名将自己带回来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季糖之时。

  发现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好看多了。

  每一个地方都很好看。

  第一次有人这样夸季糖,季糖脸颊一红,不知所措。但接下来对方说了更让他害羞的话。

  谢谢你把我带回家。你说的话,我都记得。裴白舟沉默半晌,笑道:也谢谢你帮我洗澡和换衣服。

  给对方洗澡和换衣服,是季糖不想提的羞愧事。

  季糖:

  他耳根泛红,为了不让裴白舟继续说下去,他回头瞪一眼对方。

  青年长得很英俊,带有股文雅的书卷气。但上挑的眼角和薄唇,给人一种很不好欺负的邪气。

  从屋子内飘来的香薰烟雾,朦朦胧胧地萦绕住青年的面庞。

  他轻轻一笑,雾白色的烟雾随之从他那边向季糖袭来。

  季糖拨开香薰烟雾,后退几步,小声道:裴先生,我都知道。不用谢

  他眨眨眼睛,视线透过烟雾,似乎看见青年的耳根也有点泛红。

  季糖:?

  与此同时,裴白舟身后传来几名老人的声音。

  其中一名老人见到季糖,乐呵呵地对裴白舟道:这名小伙子是你的朋友吗?

  季糖:

  他怕裴先生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思索片刻,连忙对老人道:爷爷,他是我哥。我是他弟弟。

  裴白舟:

  老人对季糖笑了:你哥真的不错,年纪轻轻写出的诗和毛笔字,能让我们区里的老人都敬佩不及。而且象棋也没人赢得了他,听说还会拉二胡

  季糖听见那句年纪轻轻,沉默片刻。

  裴先生都可以做季糖的爷爷了。

  甚至可以做这群老人的爸爸。

  季糖扯起嘴角,附和地轻笑:是呀,我哥很年轻就这么厉害了,我也很敬佩。

  只可惜裴先生不会再变老了。

  老人和季糖聊几句后,见季糖可能没什么时间,便不再去打扰对方。

  季糖见老人走后,便悄悄扯起裴白舟的衣角,拉到一边悄咪咪道:裴先生,您以后出去,要记得和我说一声。而且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现形,万一有人认出您就不好了。

  收容所里的所有厉鬼,都可以选择是否让自己的形态隐藏起来。

  但季糖觉得他们还是将自己的形态隐藏起来比较好。

  裴白舟俯身瞅了季糖一眼,轻笑:我一大早醒来,本想给你去准备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他摊开手心。

  里面躺着一只很罕见的四叶草。

  四叶草的花语是幸运。

  青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在死后遇见少年。

  季糖愣住,小心翼翼地接过四叶草:谢谢。

  裴白舟:不过我在回来的路上,有人认出我了,我便去光顾他们的老年活动中心。

  已经有人认出裴先生了?!

  季糖心一紧。

  裴白舟举起手,指了指老年活动中心里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里静静地坐着一名老人。

  那名老人是坐在轮椅上的,头发花白,衣着破旧。在黑暗的角落里像落了灰一样孤独。

  裴白舟:其实也不算认出我我路过这里时,他正好在门口,他拉着我衣角,觉得我很像某一个人。便想让我进去坐坐。

  像谁?

  裴白舟被季糖的疑问逗笑了:就是像裴白舟。

  季糖忍不住道:我可以进去和他聊聊吗?

  当然可以。

  季糖快步走进老年活动中心。

  所谓的老年活动中心,无非是一间小平房,里面摆有几件活动设施。

  裴白舟所说的那名老人,正坐在角落里闭目眼神。

  季糖莫名地想和这名老人聊一聊。

  在这个时代中,除了书籍外,可能真的很少有人会关注裴白舟那样的人。

  毕竟他们的时代都已过去很久,大多都人们被遗忘了。

  季糖刚一接近,老人便睁开眼睛。季糖向他轻轻鞠躬,轻笑道:爷爷好。

  老人愣住,笑眯眯道:你好。

  季糖:我刚刚听人说,您最近是在了解五四时代的事?那您知道一名叫裴白舟的作家吗?

  知道,当然知道。我很喜欢他。老人使劲点头,厚厚的鱼尾纹随之展开。

  季糖:巧了,我也喜欢裴先生。那您为什么喜欢他?

  他想和老人再聊多点。或许可以知道更多关于裴先生的事。

  太久没人和老人说话了,使他像打开话匣子一般:也没有什么原因,我喜欢他的文字、喜欢他的精神,喜欢他对那个时代做过的一切。

  他费力地抬起身子,从旁边的柜子取出一沓纸。

  其实,我也不是最近才关注起五四时代。

  我关注那个时代一辈子了。

  季糖心一沉。

  老人捧起那叠厚厚的纸:这些全都是我写的东西,关于那个时代的故事。

  老人没有电脑,这些纸全都是他一笔一划手写的。

  纸并不是雪白色的崭新A4纸,而是皱巴巴的泛黄纸,有些字迹已经在上面晕开,变成黑乎乎一片,还有一点被虫蛀的痕迹。但从各种修修补补的痕迹看得出,老人很爱惜这份稿件。

  季糖心一颤,很惊讶:您这太厉害了。

  老人摇摇头,满头白发也跟着摇起来。

  这份稿件差不多有一百万字,我写得很认真,每一个事迹,我都去各地的图书馆查证,查不到的,就实地考察。我无儿无女,花了一辈子的心血在上面。

  老人紧紧捧住这份厚厚的纸,轻叹口气:只可惜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它。我用它向无数个出版社投稿,没有一个愿意收,都退回来了。有些还将我的稿件弄丢,那时候复印件没有普及,我得一笔一画地重写,一百万字啊。

  现在我老了,没有儿女,这份稿件仍是没人愿意收。

  是不是因为我没读过书?还是觉得我年纪大,写得东西不准确?

  季糖瞥一眼老人手中的纸。

  这些纸很破,读起上面的字也很费力。

  的确,出版社编辑更愿意选择年轻学者所写的电子专业稿。

  他望着老人失落的神情,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他内心也很惊讶,很难想象有人一辈子这么热衷于一份事业。

  老人低喃道:你肯定很纳闷我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我的父母是那个时代的英雄,他们是大学教授,刚生下我没多久,便被拉上刑场去批判,砍头而死。我太想知道他们的故事,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老人说得太多,一时有点喘不过气,费力地咳嗽几声后才能继续说。

  今年是五四时代一百周年。可今年发生太多让我心寒的事。比如港独,他们竟将国旗丢进海里五四时代的英雄们,豁出性命想要国家领土完整,可他们却拼命地想让国家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