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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眼里流出一行泪,转身往屋里走,半晌将一颗白玉珠拿了出来。

  他魂入躯壳,出来时已看不见猫妖和华夙所在,只好将珠子递给了容离。

  珠子是擦干净了的。

  容离愣了一瞬,才捏起帕子把白玉珠裹了起来。

  华夙伸手要了过去,等我洗净了再给你,这玩意脏。

  容离欲言又止。

  男人迷茫地站着,眼珠子四处转了转。

  猫妖朝他走近,在他耳畔道:我在这,就在你右手边。

  男人神色一松,闷声道:你在就好。

  白猫侧头朝华夙看去,大人拿走就是,也不必命人来照看。

  华夙微微颔首,哪是客气的,对男人道:你之年岁停在二十四,观余寿应还有五十载,五十载后寿终正寝。她还吝啬地施了点了鬼气,好让男人能听得见。

  男人看不见鬼,却听到了这声音,唇无措地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

  白猫轻声道:那我再等你五十载。

  容离被牵着出了宅门,她趔趄了一下,往华夙背上撞。

  华夙回头看她捂着鼻子,好笑地说:何时变得这么冒冒失失的。

  容离讷讷:那猫妖真能等他五十载么?何不把她放进养魂瓶中。

  华夙一嘁,抬手挥出了一缕鬼气,那鬼气慢腾腾穿过了宅门,也不知落到了何处。

  她慢声道:现在可以了,我若把她放进养魂瓶,是不是还得把那凡人也带上?凡人可进不了养魂瓶,算上瓶里瓶外的,都能凑一队蹴鞠了,你也不嫌烦。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32章

  凑是万不会凑的。

  这城里的龙鱼花灯节两日后才结束,置在路上的花灯放在挨家挨户的门口,已无人举着,里边的灯火也熄灭了,不变的是上边写着的祝愿。

  两日后,容离正想问何时去苍冥城,客栈的窗忽被敲响。

  有一下没一下的,恰还是在夜里,街上行人甚少,这客房还是在客栈二层。

  一缕鬼气从窗缝渗了进来,窗外悬着一灯笼,却瞧不见映在窗上的人影。

  容离朝华夙看了一眼,本想走去开窗,刚起身便见华夙一个抬手,施出了一缕鬼气。

  窗嘎吱一声抬起,没想到屋外一鬼正探头往里看。

  来的是上回见过的鬼兵,他还是穿着一身轻甲,饶是他上回已见过华夙,这回来时仍万分激动,脸上写满了振奋。

  进来时,这鬼兵压根没翻窗,直接穿了墙进来。

  容离欲言又止,也不知华夙支这窗有何作用,只是为了让这鬼探个脑袋?

  鬼兵进了屋,对华夙拱手道:大人,孤岑将军似乎被留在苍冥城了。

  华夙眉头一皱,神情登时就变了,何意?

  鬼兵忙不迭道:孤岑将军三日未传讯回来,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华夙思忖了片刻,只她进了苍冥城?

  将军不让我等跟着一齐。鬼兵连忙答。

  华夙冷着脸:当真胡闹,当自己是三首六臂还是怎么的。

  鬼兵低着头没吭声,在提起孤岑的事后,面上的欣喜已经全然消散,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华夙手一翻,笔身墨黑的画祟顿时现于掌上,她两指一捏,将画祟竖起,在半空画出了一鬼王印。

  容离起先还不知华夙画个鬼王印是要召谁,只见鬼王印一现,虚空中扯开了一道墨黑裂缝。

  孤岑跌了出来,身上竟缠着数根鬼气腾腾的银丝黑线,而她浑身全是血,颅顶还如被开瓢一般,正汩汩涌着血。

  容离再一看,那银丝黑线分明是华夙的头发!这想必就是华夙当初在苍冥城中被削断的头发,后来被做成了法阵。

  她陡然明白,既然孤岑和鬼王印有契,那鬼王印一召,孤岑不论身在何处,都能被带过来。

  华夙挥去一道鬼气,缠缚在孤岑身上的发顿时消失成烬。

  孤岑咚一声倒地,倒吸了一口气硬是支起了身,多谢大人。

  你明知填灵渡有纵邪法阵,为何还要去?华夙冷声道。

  孤岑摇头,我并未经过填灵渡,本想上垒骨座一探究竟,没想到,骨座方圆三百尺内已覆上纵邪法阵。

  华夙眸光骤黯,嘴角微微勾着,笑得万分凉薄,他不打算上垒骨座了?

  孤岑抬手朝颅顶拂去,施术止了血,我误入纵邪,受诡丝缠身,诡丝制住了我的躯壳,令我朝自己颅顶拍去一掌,还企图让我将自己的灵相捏碎,大人所召來得及时。

  华夙冷冷嗤了一声,城中防御如何?

  孤岑稳声道:环楼上外三层全是鬼兵傀儡,俱是入了纵邪后受诡丝所胁,最里垒骨座上亦有诡丝,我几乎寻遍全城,仍是不知慎渡身在何处。

  华夙皱眉,你起先是怎么进的城?

  孤岑连忙道:将神魂寄于白骨鸮,入城后召来躯壳,再着画皮,其后才入了外三环楼。

  华夙淡声道:太麻烦了些,若三千鬼兵俱如此进城,也不知要费上几日。

  她沉思了一阵,如此,待我进去破了纵邪,你再领兵入内。

  孤岑应声:是。

  华夙垂眼看她,再过两日,你将伤养好一些,待我破了纵邪,再过填灵渡,明日带我见三千鬼兵。

  闻声,孤岑拱手:但凭大人吩咐,此番夺回垒骨座,我等势在必得。

  华夙分予她一缕鬼气,直接将她面上和头上的血都去干净了。

  孤岑紧绷的筋骨一松,多谢大人。

  华夙摇头,下回莫要轻敌。

  孤岑转身步入虚空裂缝中,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而那前来报讯的鬼兵也跟着离开,走时只字不言,见孤岑应当无事,暗暗松下了一口气。

  半空中敞开的口子好似巨兽大张的嘴,慢腾腾又合上了。

  华夙手中画祟一旋,把那玉珠取了出来,用鬼气托至半空,施了鬼气泡净还不止,还小心翼翼地来回擦拭,就跟入渍一般,不将其里里外外俱洗个干净,便心里不舒坦。

  容离本还昏昏欲睡,听这几个鬼说了一阵,现下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她看华夙一言不发地擦着珠子,讷讷问:明日就要进苍冥城了么?

  华夙漫不经心地擦着珠子,我先进去探探路,你不必跟我。

  容离知晓自己不能当这拖后腿的,可细想又觉不对,你是不是反悔了,珠子都已拿到了,你是不是不想带我进苍冥城了?

  我怎会这么想,我想的是你与我一道。华夙凤眼一抬,一动不动看她,那养婴传讯回去,且之前又有五路邪祟前来挡路,慎渡势必知道我身边跟了个凡人,我若不带你,他指不定会冲你下手。

  容离抿了一下唇。

  华夙淡声:我万不会让他拿你要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