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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4)(2 / 2)


  华夙抬手把白骨鸮的双翅捏了个正着,随后好似要将其撕成两半,两只手猛地往左右两侧扯开,嘶啦一声,未见到什么血肉模糊的画面,倒是这鸟硬生生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纸。

  纸上鸦黑一片,并非沾了墨,而是浸满了鬼气。

  容离微微眯起眼,隐约看见纸上是写了些字的,可鬼气太浓重了些,她一时未能看清楚。

  华夙将纸上鬼气一拂,那袅袅黑雾顿时被拂开,纸上字迹变得分外清晰。

  容离别过头,未敢再继续打量,这些阴间事,她一个阳间人,总归不好知道太多。

  华夙看了一阵,面色沉了下去,唇微微抿着,细长的五指一拢,顿时把手中纸搓成了团,再微一使劲,这纸顿时碎成了粉屑,被窗外刮进来的风裹挟飘远。

  好端端一张纸,转瞬碎成了齑粉。

  容离心猛地一跳,这才又朝华夙看去,她还从未见过华夙这么生气,双目黑沉沉的,眼底连半寸光也不见,身上鬼气如墨烟般缭绕而起。

  虽说华夙没有皱眉,可她面色冷到比刀斧还要寒冽。

  一旁,空青的气息变得平缓,双眼紧紧闭着,似乎是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方才窗外飞进来一只什么东西。

  容离皱起眉,小声道:怎么?

  华夙收敛了身上鬼气,眼皮耷拉着,肃冷却淡漠,好似提不起兴致。

  容离索性不问了,想了想这也不是她该问的事。

  本以为这鬼不会开口了,哪知,华夙平静冷淡的声音忽地在她耳畔响起。

  尚且回不得苍冥城,百鬼盯得紧。华夙摩挲着手指骨节。

  那该如何是好?容离压低了声音问。

  华夙岿然不动地坐着,淡声说:继续养魂,再做打算,你若是无处可去,不妨去皇城。

  容离讶异,不曾想这鬼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单家?

  华夙沉着的眸子不情不愿地抬起,朝容离睨去,不然你还想去哪儿?

  容离想了想,似乎当真无处可去了,左右也只能去皇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投靠单家。她眨了眨眼,轻声道:可你要和我一道去皇城么。

  华夙面上无甚表情,与我而言,在凡间何处无甚区别,阴阳两界总归是隔了一线的,你去单家也好,画祟为何能同你结契,我也能寻个解释。

  容离把画祟拿出来看了一眼,至今亦不知这笔怎就跟了她这么个凡人,总不该单是因她得幸重生。

  山路弯弯绕绕,放眼望去,群岭起伏,好似水墨成画。

  容离撩开竹帘,看得入迷,可身侧华夙却正襟危坐着,神色冷淡,到底是不知多少年的鬼了,连玄炜帝都见过,这凡间万里山河,许是都已踏过。

  白柳和小芙俱不是能憋得住话的,偏偏这两人在一起时,一个个像都被封住了喉咙,小芙既不搭理白柳,白柳也不曾主动开口,好似才刚认识一样,拘谨又生疏。

  小芙听见帘子簌簌作响,回头时恰好看见自家姑娘掀开竹帘探出了半个身,讶异道:姑娘怎么了?

  白柳闻声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姑娘怎出来了。

  就沿着这官道去皇城,只是皇城离这儿远,得走个十来日才能到,此番苦了你们。容离抿起苍白的唇,撩着帘子的手细细瘦瘦,面上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小芙看得心疼,嘟囔道:我们有什么好苦的,苦的怕是姑娘,姑娘若想去皇城,那咱们便去皇城,幸而药也带上了,路上若是看见个客栈什么的,还能让店家帮忙熬个药。

  容离颔首,你想得倒是周到。

  小芙小声道:药是空青带上的,我就光顾着给姑娘收拾衣裳了。她一双眼怯生生眨着,目光摇摆不定,思及夜里的事,就免不了害怕。

  容离笑了一下,这一笑,面色病气少了几分,衣裳也得收拾,无妨。

  姑娘还是回车舆里,现下迎着风,这风刮到身上可不好受。白柳这才说了一句。

  虽说这话里还带着丁点刻薄,也似是好不情愿的样子,但分明也是在关怀。

  容离咳了几声,轻声说:早时听人说,沿着这官道走便能到皇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认不得路,便问问人,总归是能到的。

  小芙连连点头,咱们定能平安到皇城,姑娘便无需忧心了。

  容离放下竹帘,坐回了软垫上,侧头便瞧见华夙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侧面的窗棂。

  华夙往膝上搭着手,半截细白的手指从黑袍里探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膝头。她皱着眉头,神色不大好,叩着膝头的手越来越急。

  可窗棂上的垂帘遮得严严实实,容离瞧不出个究竟,此时车轮声碌碌响着,也压根听不出别的声响,耳畔除了这马蹄声,木轮轧地声,和料峭风声,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容离愣了一瞬,心觉也许是什么东西跟过来了,心陡然一沉。

  妖鬼要追的明明是华夙,除非知晓华夙与她一道,否则哪会对她一个凡人紧追不舍。

  容离抿起唇,悄悄打量起华夙面颊上的划痕,你去驱那血光时,同谁交手了,是布阵的鬼么?

  华夙抬起手,冷白的指尖点在面颊的血痕下,淡声道:我有意藏匿了踪迹,但那血光实在不好驱散,故而在破阵时不得不显了形,许是回容府时被瞧见了,是我大意。

  容离心一紧,那你除了面上这一道,可有受别的伤?

  华夙睨了过去,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容离苍白的唇一努,认真道:你若是城门,那我便是池中鱼,城门失火,是要殃及池鱼的。

  华夙轻嗤了一声,我一日不泯灭,你这鱼便能自在游着。

  容离捏着画祟,不说话了,偏偏喉头痒得很。她忍了不到片刻,那鼻尖的酸楚直涌上眼睛,一时未憋住,咳得双眼湿润,发丝和朱绦晃个不停。

  空青是当真累着了,睡得跟昏过去了一样,这样也没被惊醒。

  容离咳得肩颈俱颤,抖着手去拿水囊,指尖近要够着了,可马却忽地嘶叫了一声,连带着整个车舆都猛震了一下。

  她往后一仰,撞到看了车壁上,眼前跟冒金星一样,晕得不成样子。

  华夙本还在留意车外动静,听见马嘶声叫唤时,眉头紧紧皱起,抬手便按住了容离的肩,好让这病恹恹的丫头能坐稳身。

  小芙在帘子外惊呼了一声,忙不迭道:姑娘,这马不知怎的受了惊,许是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现下好了,姑娘可有撞着?

  无妨。容离猛咳着,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音。

  华夙见马车平稳,松开了容离的肩,朝悬在车壁上的水囊招了一下手,那水囊便径自飞了过来。

  水囊浮空着,缓缓飘至容离面前,幸而空青睡着了,否则指不定得被吓成什么样。

  容离接住这水囊,扯开盖子喝了几口,嗓子里的干痒这才止住。她拿着水囊,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追来了?

  华夙并未隐瞒,还真的点了头,不过是碰巧,他们在找,但应当不知我就在这马车上。

  容离看向脚边竹箱里窝着的垂珠,那你要不要进垂珠的身?

  垂珠虽然没有吭声,却仰着头怵怵看着,尾巴直挺挺竖着,好似整只猫都僵住了。

  华夙睨了这猫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暂且不用。

  容离莫名有点儿失落,低低地嗯了一声,弯腰把竹箱里的猫抱了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背,想把这被吓得炸起的毛给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