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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9)(2 / 2)


  容长亭未吭声,默许此举。

  婉葵连忙抬手接了杯子,低头喝了一大口,在喘了一口气后,接着道:此前夫人曾请教寺中高僧,如何才能怀上子嗣,那高僧并非善类,说是要同夫人讨要一样东西,才能授她此法。

  那和尚讨了什么东西,金银玉石?容长亭额角一跳。

  屋里一众人俱是听得心惊胆的,哪知这二夫人离世竟非凑巧,而是一场凶杀。

  二夫人的魂就站在蒙芫床边,她双目赤红一片,披散的头发无风自扬,仰头喊叫了一声,如什么豺狼虎豹,喊叫声震得屋顶瓦片嘎吱作响。

  下人们忙不迭抬头,心道,难不成是野猫。

  朱氏原还能克制,现下周身阴气满溢,如黑雾绕身,身上黑压压一片。

  屋里阴风四起,门窗俱震,轰隆作响。

  寻常人看不见,容离却看得清楚,二夫人身上的鬼气好似化作风刃,朝四处猛旋而出。

  朱氏面上戾气沉沉,一双眼近乎瞪出眼眶,好似要将周身鬼气挖空凿尽一般,隆隆黑雾近乎要将整个屋子都填满了,就连容长亭和一众下人也被沾得印堂发黑。

  容离身子较常人要弱上许多,只见一抹鬼气朝她脸面直撞,她蓦地闭上眼,只觉周身一怵,那寒意似要渗进她的眉心。

  与华夙施予她的寒气不同,这鬼气更加森冷锐利,将她的眉心给撞得刺痛,好似要撞破她的骨头一般,痛得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怀中黑猫碧眼微眯,猛地张开口,只一吸气,那欲要钻入容离眉心的鬼气便被吸了个正着,灌入了黑猫口中。

  华夙使着这猫儿的躯壳,目光森冷地嚼了几下,像在吃什么东西。

  容离额上钻骨的痛意骤去,一滴冷汗沿着鬓角落下。

  垂珠蓦地转头,看向了那立在床前的厉鬼,口中又吐出一缕阴气,又将朱氏死死缠缚。

  朱氏奋起挣扎,面容狰狞可怖,哪还能看出半点生前的闲淡贤淑。

  定。华夙淡声道。

  屋中众人只听见大姑娘怀里的猫干巴巴地叫了一声,似是极不乐意,随之屋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忽地消失了。

  将屋子占尽的浓黑鬼气如滚滚云雾一般涌动着,凝成了数只扭曲舞动的黑爪,被收回朱氏体内,屋里顿时连一丝鬼气也见不到了。

  容离只觉怀里的猫忽然一轻,侧头时当真瞧见了那裹着黑袍,身后垂着松散发辫的女子。

  华夙从垂珠的躯壳离开,抬手扯下了覆面的黑绸,她慢条斯理地挽起一截袖口,面色森冷肃穆,猛一抖手腕,一根黑沉沉的铁索铿一声坠地。

  她手臂一抬,手中那看似有数十斤重的铁索好似轻如牛毛,顿时被甩了出去,把朱氏的鬼魂缚了个严严实实,令其怎么挣都挣不开。

  这锁链,容离见过一次,此前华夙曾将它用在了玉琢身上,为的是镇住玉琢身上鬼气,且让她双足受禁锢,再出不得容府。

  锁链在朱氏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朱氏身上欲要冒出的鬼气被死死拿捏,果真冒不出来了。

  朱氏眼中赤光一隐,咚一声倒地,眼中复而清明。

  在她杀念骤隐的那一瞬,身上明晃晃的锁链随之匿形。

  华夙双手负于身后,一句话也没有多说,面色倒是和缓了不少,半晌才冷冷地嗤了一声。

  容离抱着猫,看华夙不像是要再占垂珠的躯壳,这才斗胆摸了几下,怀里这猫儿软趴趴的一只,还温温热热的,委实讨人欢喜。

  跪在地上磕头的婉葵沉默了好一阵,那吸气声重得不得了。

  说,那和尚讨了什么?容长亭冷声道。

  婉葵声音里带着哭腔,磕磕巴巴道:讨、讨了夫人的身子,我、我在屋外听见了,那和尚要夫人当炉鼎,说她体质至阴,夫人允了,在那屋子里呆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容长亭怒目横眉,猛地朝蒙芫看去,眼里藏了滔天怒火。

  蒙芫仍是不死心,哀求道:老爷你莫要听信她,她、她不过是个丫鬟

  容长亭哪还能信她,对跪在地上的婢女道:你继续说,不得有半句隐瞒!

  婉葵哪里敢瞒,眸光震颤着,随后,那和尚便教夫人把棺椁里的死胎取出来,在其身上取上一点皮肉,混在香灰里饮下,还要将其尸骨封存起来,置于床下,待时机一到,那婴儿便会到夫人腹中,算是把旁人的孩儿抢过来了。

  跌在地上的二夫人流下两行血泪,终于不再哑声嘶喊,而是像一个凡人般,低低地哭着。

  容离面色不大好,思及蒙芫吃了死婴的皮肉,胃里便一阵翻涌。

  华夙回头看她,见她站得摇摇欲坠的,极不情愿的把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肩后,将她撑住。

  屋中众人也纷纷勃然变色,哪猜得到这三夫人竟为了子嗣做到了这种地步。

  华夙冷声道:求子之法世间多见,她却偏偏学了这最为阴毒的。

  蒙芫痛哭流涕,老爷,这种话你怎能信,你怎能信啊,这丫鬟是在骗你。

  容离垂下了眼,着实同情不起,她已死过一次,也好生可怜。

  婉葵一不说二不休,咬紧了牙关,在稳住心绪后,又开口道:那和尚除了教夫人如何偷去他人子嗣外,还教夫人养鬼,养的是二夫人的鬼魂,说是只要将那瓷罐埋进竹院主屋的门下,到时二夫人便会成只听她指令的厉鬼。

  下人们闻言惊呼出声,身上寒毛直竖。

  容长亭喉头一动,再接着说。

  婉葵道:夫人知道老爷念着大夫人,许久前兰院里曾有个极像大夫人的婢女,夫人看不惯那婢女,怕她勾引老爷,便诬蔑她同男人苟合,坏了她名誉,害得她吊死在了院子里的树上。

  众人是记得这兰院里是死过一个婢女的,听后越发觉得这三夫人歹毒至极。

  婉葵顿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道:先前大姑娘坠湖,那泼汤的婢女也是受夫人指使,大姑娘坠湖被捞起后,听闻还遭了鬼物缠身。不知那鬼是不是从湖水里带出来的,不过湖里确实淹死过一个婢女

  她顿了一下,干巴巴开口:那淹死的婢女也是被夫人所害,那婢女有日曾在夫人面前提及老爷娶了这么多房的夫人,终是不得心,心里还是装着大夫人,日后若有比五夫人更像大夫人丹璇的,三夫人定会更受冷落。

  容离神色微变,她自然记得跌入湖中时,那用头发缠住她脚踝的女鬼,不想这女子竟是这么死的,当真令人唏嘘。

  婉葵道:夫人不喜大姑娘,也是因姑娘与大夫人太像,且老爷待姑娘,又比待少爷们好,故而许久前,便令府医下了猛药,这些药虽能给姑娘吊命,却也让姑娘身子变得越发虚弱,此事

  她一顿,微微抬头,余光怵怵地朝府医斜去,老爷若是不信,可问府医。

  容离兴味盎然地抬了眉,眸光澄澈,如含了露珠,她未抿的唇角微微勾着,自个儿还未想明白要如何将此事道出,蒙芫这贴身丫鬟倒是替她抖了出来。

  华夙默不作声,对这凡间的恩恩怨怨无甚兴致,她不咸不淡得睨向容离,目光落下了这丫头微微上翘的唇角上,也不知这是真高兴,还是强颜欢笑。

  假,太假了,毕竟这丫头可会骗鬼。

  容长亭额角上满是青筋,闻言看向府医,厉声道:你说。

  府医低着头,两眼死死闭着,夫人打赏了七百两白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