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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2 / 2)


  容离抱着怀里动不动的猫,思忖了阵才微微颔首。

  小芙站在边上,见自家姑娘点头,不由得抬手拉了拉姑娘的袖子,神情满是担忧。

  容离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轻声道:无碍。

  骆大人抬手将个官兵招了过来,低声吩咐了阵,随后回头道:姑娘跟着去便是。

  容离低身行了个礼,跟着那穿着玄甲的官兵走了,老管家温温吞吞地走在后边。

  出了后院,小芙才低声道:姑娘,那牢狱是什么地方,你怎就答应了,万、万

  她万了好阵,犹犹豫豫的,硬是没能把话说完。

  容离回头轻笑,万我在里面撞邪了?

  小芙猛低头,嘀咕道:那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若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如何是好。

  无妨。容离微微摇头:大白日的,且又是在官府,会招什么鬼。

  她实则却是在想,她身边跟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大鬼,小鬼哪敢近她身,怕是只瞧见华夙眼,便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只可惜,华夙现下不知去了何处。

  林姓的管账先生被关在了牢里,牢房中暗无天日,刚迈进门,便嗅到股潮湿的臭味。

  牢房里并不好闻,且里边还有用刑之处,刑具红得发黑,应当是鲜血干涸后遗下的痕迹。

  小芙战战兢兢的,却偏偏要挺直了腰背挡在自家姑娘面前,好似要为姑娘遮风挡雨。

  容离只顿了下,便跟着那官兵走了进去,捏着袖口掩住口鼻,细长的眉微微皱着。

  路经了几间牢房,里边关着的人大多面呈菜色,双目暗沉沉的,等死般,已是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只些个凶神恶煞的,似乎颇为不服气,见有人来便大喊大叫,嗓子已是半哑。

  带路的官兵抬手道:姑娘,往这边。

  容离颔首,绕了好个圈,终于见到了那林管账。

  关押他的这间牢房还算干净,他正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干草,似在折什么东西,明明该听得见脚步声,却连头也不抬。他身上也算干净,比之别的囚犯并不狼狈,许也未遭什么刑。

  容离站在牢房外,身上搭着干净的狐裘,被掩在狐裘下的衣裙露出点鹅黄的料子,同这阴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那官兵冷声道:林岫。

  管账的抬起头,眸光在容离的绣鞋上顿了下,随即才抬了头道:大姑娘。

  容离垂眸看她,病恹恹的,轻咳了声:你倒还记得我。

  怎敢忘。林岫道。

  容离轻轻笑了下,搭着小芙的手缓缓弯下腰,恰与坐在地上的管账先生平视,两人间隔了个铁栅栏,只高墙上块挖空的砖透了点儿光,故而容离面上神情显得晦暗不明。

  那你可记得,你是因何事进的这牢狱。她慢声道。

  林岫眸光镇定,颔首道:窃走了容府三千白银。

  方才带路的官兵走远了些许,却不敢离太远,执着长兵在十尺外静静盯着。

  容离倾着身,缓缓把双手扶在了膝盖上,澄澈的杏眼渐渐弯下,她摇头道:非也。

  林岫愣住了,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动,错愕地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老管家。

  老管家面不改色,这六十载都这么过来了,什么事未见过,现下还是站得不动如山的。

  林岫不做声了,好似想到了什么,镇定的面色蓦地出现了丝裂痕,眼中净是难以置信。

  容离仍在笑,你可记得,你是何时开始克扣我月钱的。

  小芙捏紧了她的衣袂,心头紧。

  容离又道:容长亭去篷州的第二日,三夫人蒙芫去见了你,那月,我只得了半月钱,再往后越来越少。

  她说得虽慢,却好似用尽了气力,在喘了阵后,才又接着道:我不敢问缘由,即便是问了,也不过是拖再拖,干脆由着你们,三夫人总归不会让我饿死在容府里,你说是么。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话,林岫瞳仁颤,脑子里晃而过,大姑娘竟直截唤了老爷的名字。他怔了许久,干哑的声音自喉中流泻而出,是我不该

  容离蓦地竖起了根食指,抵在了唇上,止住了他的话。

  小芙回头朝老管家看去,心狂跳不已,总觉得自家姑娘当真变了个人,不料老管家却依旧站着动不动,仿佛早料到如此。

  容离温声道:做都做了,莫再说什么该不该的,我不爱听。

  林岫折着干草的手顿了许久,听见这话,竟还略微颤了下。

  容离翘着唇角,笑得温温软软的,看模样依旧是深宅里那弱不禁风的容家大姑娘,我早知晓,月钱被克扣是三夫人的主意,但容长亭未回来,我不能声张,我在府中孤立无援,我若将此事道出,又有谁能助我。

  林岫手抖,捏在手里未捏成型的干草落在了地上。

  容离撑着膝的手有些累了,干脆直起身,垂着眼俯视牢狱里的人,如今骆大人已怀疑到三夫人头上,可惜三夫人尚还在吴襄镇,病重不能回,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说骆大人会不会让容长亭来做决断。

  林岫敛了眸光,垂着的眼下落了片阴翳,为何病了。

  肾阴亏虚,卧床不起。容离声音清凌凌的。

  林岫愣住了,为何?

  我哪知道。容离此番说得轻快,又道:容长亭此次回来,便将她禁足,她虽腹中怀了子嗣,可府中却都是好吃好喝的照料着,不过去了趟化乌山,在吴襄镇当夜她便动不得了。

  是、是容长亭林岫颤着手,眼梢赤红片。

  容离笑了下,容长亭当夜在四夫人房中。

  林岫抬手捂着脑袋,晕眩般晃了两下身,猛地闭了下眼,才定住了神,不可能,她不过是身子虚了。

  你们同是庆扉来的,同乡人,总归有话可说,她与你算是熟识,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懂么。容离轻着声,说得费劲,似要断气般。

  林岫喘气粗气,好似怒得火气涌上了心头,猛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未折出形的干草,将其揉作团扔了出去。

  可惜这么团干草轻飘飘的,扔也扔不到哪去,慢腾腾落在了容离的鞋边。

  容离将其踢回了牢中,轻声道:她好擅长骗人,你看容长亭还不是被她骗得团团转,也不知被骗的还有谁。

  林岫疯了般,猛地侧过身,拿头撞向砖墙,撞得咚声响。

  在远处看了许久的官兵猛地跑了过来,开了长锁后步入牢中,把将其制住了。

  容离眼中不见怜悯,扬起的嘴角慢悠悠按了下去。她又道:尚还有七百两白银不知去处,我料想你应当知道,只是不愿意说。

  林岫双手被反剪到身后,头抵在地上重重地喘气,半晌才道:我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