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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2 / 2)


  府医莫非也被三夫人收买了,可、可如今老爷回来了,她如何敢?小芙气得嘴唇发抖。

  让你去你便去,得赶紧了,日落之前快些回来。容离想朝窗外看了一眼,可惜窗棂上糊着纸,也瞧不见天色。

  小芙连忙颔首,将嵌白玉紫檀盒里的铜板全取了出来,一边问:姑娘要抓什么药?

  容离站起身,从箱子里将纸笔和砚台取出,倒了些凉了的茶水便研磨了起来,抖开黄麻纸便写了起来,写好后递给了小芙。

  小芙看不懂,低头朝墨迹吹了几下,等不及这墨迹干涸,便卷了几下揣进了兜里。

  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我想吃绣丹楼的酒酿饼了。容离道。

  小芙犹豫着问:可府中不就有酒酿饼么,绣丹楼的还不及府里的好吃。

  莫问这么多,总之若有人问起,你就这么答。容离缓声道。

  记着了。小芙重重点头,日落前一定回来。

  门一关,容离捻了捻指腹,心又狂跳起来,半晌又站起身,走上前又把窗给支起来了。

  寒风直涌进屋里,吹着她发丝飞扬,朱绦也跟着抖动。

  她眼睫轻颤着,忍着寒意朝树上吊着的鬼魄看去,只见那鬼正盯着她。这吊死鬼怕也是被困在了此处,心有悲怨而不得转生。

  她既能看见二夫人和这吊死鬼,待夜幕一至,必定还能瞧见别的鬼物,还盼小芙能快些回来,身边多个人,多少更安心些。

  与鬼物对视多少会令人心生怯意,只看了一眼,容离又把窗合上了。

  小芙还未回来,倒是有别的人来敲门了,门笃笃作响,屋外有人道:咱们是三夫人派来伺候姑娘你的。

  这话语里没半点对主子该有的态度,一股子倨傲的味道,活像是他们才是这儿做主的。

  容离却不生气,气大伤身,她这身子本就不好,可不能轻易动怒。她慢声道:那你们进来吧。

  门一敞,三个侍女涌了进来,也不知将门关上,任那风将屋子里纱账和书册刮得簌簌作响。

  容离被这风一吹,面色又白了几分,抬眼朝这三个侍女看去,问道:叫什么名字。

  三个侍女噙着笑一一作答,一个叫玉琢,一个叫白柳,一个唤空青。

  玉琢噙着笑,捧着碗汤药道:这是夫人让奴婢熬好的药,姑娘趁热喝了。

  容离伸手去接,却未立即抵到唇边,轻声道:太烫了些,一会凉了我自然会喝,现下无甚要紧事,你们不必在我跟前待着。

  可夫人让奴婢看着姑娘将药喝下,夫人也是好心,心里惦记着姑娘。玉琢哂笑着道。

  容离将烫手的瓷碗放在了桌上,转着碗沿微微侧头看着,似是要将这汤药盯出朵花来。她笑了一下,那苍白的面容登时如夏花一般。

  绚烂稠丽。

  我自然知晓三娘待我好,只是我这身子弱,烫的凉的皆吃不得,原本说话就费劲,若是喝了这汤药将嗓子给烫得说不出话,这可不就是适得其反了么,也叫你们不好交差,你们说是不是?容离抬起一根食指,沿着碗口抹了一圈,垂眼捻了捻指腹。

  玉琢愣了一瞬,料不到这大姑娘如今这般巧舌如簧,自然,那姑娘便放凉了喝。

  我乏了,今日吹了冷风,头有些沉,许是要闹伤寒了,你们出去罢,替我将我门关上。容离还真扶着头,一副头疼难忍的模样。

  玉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白柳扯了扯袖子,玉琢只好不情不愿地揖了一下身,那咱们便出去了,姑娘若是有需,叫一声即可。

  待这三人走了出去,容离才将抹了碗沿的食指抬至鼻边,这气味有些古怪,似是汤药里混了什么东西。

  她将帕子抖开,慢慢悠悠地擦起了指腹,端起药走到花架边上,将这满满当当的汤药倒进了屋中的盆栽里。

  天色微暗,看着已近黄昏。

  容离坐不住,又将窗支开了,果不其然又瞧见了那吊在树上的女鬼。

  屋外寒风料峭,一股股风四处刮卷着,好似一只无骨的手,在翻找什么东西。

  这哪是隆冬天该有的风,分明是阴风。

  容离气息骤急,刚欲将窗合上,忽瞧见一个青影倏然晃过。

  那青衣鬼发长及地,被风刮得宛若泼墨的瀑布。她停在院中,双臂大张着,极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容离抵在窗棱上的手倏然一僵,只见青衣鬼转过头,眸光从她面上扫过。

  青衣鬼浓妆艳抹,画了好一张花脸,眸光狠厉阴毒,与那吊死鬼和二夫人有天壤之别,形似话本里提过的厉鬼。

  她嗅了嗅,未嗅出了究竟,索性将袖口一抖,一幅画登时滑了出来。青衣鬼咬牙切齿道:可见过此鬼?

  吊在树上的女鬼战战兢兢,浑身皆在颤抖,明明被绳索给勒得脖子都快断了,却还吃力地摇起了头。

  青衣鬼猛地飞身而起,只一张口,就把这吊死鬼吸入了腹中。

  容离缓缓别开眼,她本还想借这吊死鬼的手小惩蒙芫,未料到,这鬼就这么被吞了。

  她眸光一垂,冷不丁瞧见了青衣鬼手中捏着的画。

  单薄的画纸在风中狂抖,她看不清画中鬼物长相,只隐约看见纸上的一角黑裳。

  肃穆单调,死气沉沉,不容违逆,不可侵凌。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章

  院子里阴风阵阵,沙石凌天而起,落叶掀天。

  青衣女鬼吞了吊死鬼后,似是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捏着那尚未卷起的画,猛地一个回头。

  容离早移开了眸光,正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微微眯着眼睛,神情闲适淡然,只背后一根筋还在紧紧扯着。

  青衣鬼紧盯了一阵便冷哼了一声,身一旋便化作鬼气飞走了。

  那鬼气也是森青一片,好似山中瘴气,陡然间便散得连影子也寻不着了。

  可容离哪敢松懈,谁知那鬼是不是躲在暗中悄悄窥探,她仍仰头观天,待看得双眼干涩,身子又一个哆嗦,才搓了搓手将窗合上。

  屋外天色已暗,唯天边仍余有一道微弱的亮光。可小芙仍旧没有回来,也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容离合上窗,心狂跳不已,这心一个狂蹦,她便好似要断气般,不得不按住胸口,缓步走到桌边坐下。她头昏沉沉,却不敢闭眼,这屋中只她一人,若是再来个鬼物,怕是能将她吓破胆。

  她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故而遇到府中的鬼也不至于怕得动不得,可来的若是府外的鬼,如方才那青衣女鬼般,那她便知怕了。

  正想端起茶杯的时候,蒙芫派来的那叫玉琢的侍女在屋外道:姑娘,三夫人在听春亭摆了宴,为老爷接风洗尘,让姑娘也一道过去。

  容离长吁了一口气,眼眸微微眯着,眼再一眨,又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她起身道:那便走吧。

  三个侍女站在屋外,等着她出来。

  听春亭在湖泊中央,湖是早些年挖的,听闻是大夫人想要泛舟水上,然身子弱,不宜出远门,故而容长亭特地命人在府中挖了这湖。

  湖水清澈见底,里边还养了鱼,一群鱼倏然游过时恰似罗绮荡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