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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越陷越深(2 / 2)

龙哥四十外岁,人很高,也很瘦削,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尤其是戴上眼镜后,更显得斯文有加,一副学者风范。这让马胜利感到非常的困惑,他甚至难以想象,方才那二百多斤重的杠铃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给举起来的。

龙哥是水晶宫老板娘的亲弟弟,据说他神通广大,黑白两道通吃。在H市里,就没有他龙哥摆不平的事情。他受他姐之托,平日负责打理水晶宫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务。说是打理,实质上就是护场子的。白道有人来检查,会有人事先告知他,他负责接待应付,在历届的“除恶打非扫黄清赌”斗争中,水晶宫一直是安分守己、信誉良好的企业;如果黑道上有人来砸场子,龙哥也不是吃素的,随便的打打电话,再挪挪嘴,就会有人出面把来人给收拾了。他每天的吃、喝、住都是在水晶宫,从早上醒来,一睁开眼,他便开始巡视他的领地,从一楼到五楼,再从五楼到一楼。在每个楼层停留的时间或长或短,有时转到一楼时,身上痒痒了,也能顺便洗把澡;转到二楼时,兴致来了,也能搂着小姐唱唱歌,跳跳舞;走到三楼时,要是觉着口渴了,便坐下来喝杯茶;四楼的赌博大厅他很少涉足,据说他从不赌钱;他最喜欢呆的地方是五楼,因为他认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有了一副好身板,才能更好地享受荣华富贵。因此想要找他的人,到健身大厅里一般不会扑空。

“您找我有事吗?”无论来人是年纪大的,还是岁数小的,龙哥一律用“您”来称呼,以示尊重。

“龙哥。”马胜利诚惶诚恐:“我想找您借钱。”

“您找错人了。”龙哥听了一口回绝:“在水晶宫里,我从不借钱给别人。”

“对!我明白。”马胜利一脸哭相:“但我相信您一定能替我想到办法。”

“是吗?”龙哥透过镜片审视着马胜利。

“是的。”马胜利看着龙哥的脸,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因为您是龙哥,假如连您都没有办法,那我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您很会说话。”龙哥笑着说。

“还请龙哥给小弟想想办法。”马胜利继续恳求。

“办法倒是有。”龙哥收回了目光,伸出食指掸了掸风衣上的一粒灰尘:“我只能帮您牵线搭桥。”

“谢谢龙哥。”

“不要急着谢我,钱又不是我的。”龙哥慢条斯理的说:“放钱的人条件比较苛刻,二分利率,十日之内,本息还清。您还要不要借?”

“借!当然借!”马胜利一迭声的道:“可是我现在就想得到这笔钱。”

“时间不是问题,只是借钱有借钱的规矩。”龙哥看着马胜利,问:“借钱的规矩您懂么?”

“我懂!早先曾听人说过。”

“哦!不妨说出来听听。”

“到期不还钱,就还命。”

“他们可是玩真的!”龙哥对马胜利说:“那么,您究竟需要多少钱?”

“二十九万。”马胜利说。

“那么多?”龙哥听了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是一次性付款吗?”

“是的。”

“那么您用什么做抵押?”

“房产。”

“房子在您的名下吗?”

“不是,是我母亲的名字。”马胜利说。

“但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所以说房子将来也是我的。”马胜利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您跟我来。”龙哥说着话,转身往一间休息室走去。马胜利跟着他走了进去,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龙哥抄起茶几上的电话便拨了起来。电话拨通了,龙哥在电话里先跟那头的人寒暄了几句,接着让那个人带二十九万现金过来,说越快越好,这边有人急等着用钱。电话放下时间不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请进!”,龙哥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矮胖子,虬髯连腮,红光满面,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龙哥伸出手掌指了指来人,说:“这是刚哥。”接着又伸手朝马胜利坐着的方向指了指,马胜利连忙站了起来,鞠了一个躬,自我介绍说:“刚哥好!我姓马,马胜利,叫我小马好了。”

马胜利和矮胖子双双坐定,矮胖子开门见山:“是你要借钱?”

马胜利点了点头,说:“是的。”

“你是要用房产作抵押么?”刚哥又问。

“是的。”

“马先生,我想有一件事必须要跟你说清楚。”刚哥说:“房产我们是不会要的,到期我们只要现金。”

“这个我明白。”

“对了,你家的门牌号是多少?”

“凤凰路回龙巷二十五号。”

刚哥朝身后立着的人挥了挥手,其中一个人会意,转身开门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功夫,那个大汉又推门进来了,咬在刚哥的耳朵上低语了几句,似乎在讲方才验证的什么事情。刚哥听了点了点头,他弯下腰去,提起地上那只进门时随身带来的小皮箱,把它放在茶几上,他拉开拉链,掀开箱盖,箱子里面露出了一张纸,纸的下面是一沓沓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他拿起了放在钱上面的那张纸,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顺着茶几的台面,他把它推到了马胜利的面前。

“马先生,这是借款的协议书,你仔细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签上你的名字,按上你的手印。一切办好之后,这箱钱就是你的了。”

马胜利翻本心切,那里有时间去推敲文字上的细节,再说这也不是他的强项,他抓起了茶几上的那张纸,尽管手抖得厉害,还是在协议书上草草地签上了自己名字,又按上了一颗鲜红的手印。手续完毕,他连钱都来不及数,就匆匆的合上箱盖,起身向龙哥和刚哥道了声谢,在说着话的空子,早已一溜烟似的小跑着冲下了楼。

平头男子没有食言,一直在赌博大厅的那张桌子前等着他。

当马胜利面红耳赤的出现在赌博大厅时,发现平头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和赌场的工作人员坐在赌桌前,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唠着闲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