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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闲真的会发慌(1 / 2)



起床闹钟不礼貌的电子音,让我因为宿醉疼痛的头强迫清醒。



「……唉……」



虽然心情和身体状况都很糟,不过一流的社畜还是从床上爬起来。



关掉吵闹的手机,我提振仅有的一点点精神站起来,感觉有点头晕目眩,我踩空了。



「啊~喝太多了……」



看来昨晚在家喝酒似乎失败了。



「似乎」,记忆模糊只能用推断描述,应该是饮酒过量吧?



我喝了什么、喝了多少──纵使想要回想,仍然模糊的意识却办不到。



算了,我放弃,总之先喝杯水,我离开房间走去厨房。



「早安。」



「啊~…………啥?」



在独自居住的家里不可能听到的,早晨的问候。



太过自然地发出的声音,我甚至无法惊讶,只能呆呆地望着声音的主人。



一手拿着马克杯,没规矩地坐在厨房水槽边,这三个月来完全熟悉的脸孔,却不熟悉的模样。



图案T恤配上短裤的随便穿着,从较深的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和在水槽上挤压强调肉感的雪白大腿,抓住我的视线不放。



──为何?为什么?你,在这里?



在日常当中突然出现,可称为非日常的象征的人物,令我只是产生混乱,不能好好地做出反应。



「要喝咖啡吗?」



「……啊……」



不算回答的胡乱低喃,似乎被解释成「好」。



「来,请~用。」



「…………」



我不由得接过递过来的马克杯。既然接过来了,嗯,就要喝吧。



我嘶嘶地啜饮冒出蒸气的黑色液体,在嘴里扩散的热度和苦味确实发挥效果,带给我一些冷静。



──对了,是这样啊。这家伙,在这里是因为……



昨晚模糊的记忆,逐渐被回忆起来──



「欢迎──」



光临~应该继续的话,在一半止住了。



「是杉浦小姐啊。」



超商店员常有的情形,「正要说欢迎光临时,看到是员工就缩回去了」。



「真早呢,早安。」



「早安,店长。今天你有排班啊?」



「不,筱田那家伙发烧请假。我帮她代班。」



「这样啊。真是辛苦了。」



填补突然缺勤造成的缺口也是负责人的工作之一。虽然没有特别生气,不过排班缺勤时尽量自己找人代班,也是我们店里的规则,因此为了不敷衍了事,表面上要表现出严格的一面。



「筱田这丫头太兴奋,和男友通宵唱卡拉OK,把身体搞坏了。」



一时因为秘密打工变得危险的关系,如今完全恢复原样,每天过着甜蜜蜜的日子。



「我发了邮件给她,这个月的薪水给她盐巴和梅干作为处罚。」



「用实物支付!?」



以平常冷酷的杉浦小姐来说,这个反应有点大。不过也不意外。



在员工之间背后被称为魔鬼士官长,人人害怕的她,单独说话时没想到是配合度很高的女孩子。证据就是:



「至少帮她加点砂糖吧?」



像这样,她也会陪我说无聊的玩笑话。



嗯,的确,只有盐巴和梅干太咸了。



「──嗯?你可以慢慢来啊。」



虽然大夜班开始前还有一段时间,不过穿着制服的杉浦小姐早一步从办公室走出来。



她总是提早来到柜台,不过今天却更早。她是顾虑到我吗?



「不,没关系。我来顾收银机。」



「不用啦。你真是认真。」



结果我们互不相让,变成两个人一起结帐。我负责用扫描器扫描商品条码,杉浦小姐负责装袋。



「感觉好像回到了新人时期。」



带着微笑的杉浦小姐嘟囔。我也露出同意的微笑。



「因为你学得很快,所以教你很轻松呢。」



「哪里的话。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去做而已。」



像是张起防护罩一样,杉浦小姐双手在面前挥动,一味地谦虚。除了我以外,如果也让其他员工看到这个部分,就能洗刷魔鬼士官长的污名了。



「这很厉害啊。教了十项,十项都能做到的人,真的是极少数。」



「是、是吗?」



「是啊。大部分的人,教了十项顶多只学会四、五项喔。」



我不是在奉承。教了工作就能按照所学完成的人才,异常珍贵呢。



「杉浦小姐不在的时期,大夜班的人常常打电话来,就连一些小事也把我叫来。最近这种情形变得很罕见,真的很感谢你。」



「素、素吗?那真是,胎好了。」



也许是不习惯被称赞,杉浦小姐的语调变得像外国人一样生硬。一直在意没有偏移的眼镜位置,这个模样显然是内心动摇,和平时没有破绽的感觉,这样的反差让人不觉微笑。



「嗯,不管怎么说,能上班的人是最好的呢。」



「比起周休五日的秀才,更想要周休两日的凡人,常有人这么说呢。」



「真的。毕竟不能上班就没意义啦。所以缺勤的筱田,薪水就决定是盐巴和梅干。」



「砂糖呢?」



「咖啡用的糖包就够啦。」



漂亮地收尾时时间也到了。我把柜台交给杉浦小姐,结束工作。



「……那么──」



若是平时我会直接回家,不过今天可不能如此。我坐在靠背完全失去功能的办公椅上自然地驼背,操作手机,叫出从工作时一直很在意的社群网站的页面。



JK按摩小姐「步实」的推特帐号。我往回看发文的推文栏,忽然看到令我在意的推文。



九点的预约,被取消了(泣)



今天自由时间的客人也很少……



有没有谁~~来找我玩啊~~



我心里产生一抹罪恶感。因为取消预约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虽说原因是筱田当天缺勤,但是对明莉很抱歉。



「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樱女的营业时间到晚上十一点。剩下一小时,光是移动就结束了。虽然很遗憾,不过这周就乖乖地放弃吧。



抱歉,明莉,下周见。我在心里谢罪,让手机画面变暗。



「……回家吧。」



我换好衣服,离开办公室。接下来是平时的流程。



为了削减成本,我刻意挑选快要报废的便当,再随便挑其他下酒菜。啤酒是长罐三罐,这就是我晚酌的标准。



「需要收据吗?」



「不,不用。谢谢。那之后就拜托啰。」



我交棒给杉浦小姐,走出店面踏上归途。



虽说是归途,单程三十秒左右也说不上路程吧?盖在店铺正侧面的三层楼建筑钢筋混凝土的公寓,我住的房间就在这里。



屋龄十年还可以的2LDK。虽是配合店面开幕搬过来,不过选这里的理由当然是离工作地点很近。若非如此,一个男人独自生活,没有理由住在这种适合家庭的物件。



以平时的流程我把一罐啤酒放进冷冻库,其余的放进冰箱。洗澡只是淋浴就简单结束,换上家居服的训练服之后,就是期待的晚酌时间。



在家时几乎都沉浸在西式房间里,我把啤酒和食物带进来,马上喝了一口。每次我都觉得,劳动后的啤酒为何如此美味啊!太神奇了。



我深深地坐在店里的破椅子不能相提并论,坐起来很舒服的电竞椅上,并打开电脑。多亏了SSD,作业系统很快就启动了,时代变得不错呢。



我打开浏览器,跳到设为书签,我最爱的游戏实况主的频道,找到全新上传的影片,直接点击。唔嗯,我已经丧失思考能力了。



说到以前晚酌的同伴主要是电视,不过最近电脑上的影片抢走了它的任务。



游戏实况、音乐、综艺、运动、动物,喜欢的类型可以随时收看的影片服务,在空闲时观赏无比方便,摆在客厅的大型电视因此变成完全无用的废物。



「呀啊啊!」



「呜喔……」



实况主的尖叫从桌上喇叭发出来。看来这次的影片似乎是惊悚游戏的实况。



我在懂事时开始玩游戏,自认重度玩家的我,惊悚游戏实在是不擅长的类型。虽然这样看别人玩可以乐在其中,但我实在不想自己拿起控制器。



说到我最后玩的惊悚游戏,大约是二十年前,现在系列作仍持续推出,拥有世界级人气的某僵尸游戏的第二作。记忆中因为朋友都买了,我不想被抛下,所以一个心眼儿的央求妈妈买给我。



当时的我觉得太可怕了,结果没能破关,不过现在长大之后又是如何呢?近期之内即将发售重制作品,玩那款复仇或许也不错。



或者和明莉一起玩也是一种乐趣……不,不行。眼前浮现了她嘲笑胆小的我的满面笑容。



假如要带去按摩店,还是上次说的竞速游戏比较好吧?到目前为止输得一塌糊涂,一定要用过去作品报仇。



从小就玩游戏,我可是有身为老玩家的志气啊!



……是说──



「──很严重呢……」



虽然不到朝思暮想,不过只要有点契机,最近的我就会想到明莉。



每周一次上按摩店。以一个月来说开销很大。只不过,虽然如此热衷的我没有立场这么说,不过我并没有爱上明莉,也没有想要和她交往。



她的外貌、内心,都令我感受到异性的魅力。不过她的魅力,我不可能想要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那一定是因为,不想改变目前环境的心情,对他者的斥力吧?



对我来说与明莉的关系,就好的方面来说就像温水。正因夹在店家和金钱之间,才能持续只是玩乐的干脆关系。



我忽然想到。说不定,沉迷于风俗店的男人或许就是这种心情。



即使想要温暖,也不想过度接触而烫伤。对这种懦夫们来说的适温,或许就在夜世界。



「……嗝。」



听起来像是在辩解,想东想西时,速度自然地提高。虽然准备了第二罐啤酒,却还是喝太快,啤酒很快就见底了。



我想喝醉,大概是这种心境吧?不能见到明莉,或许比自己所想的影响更大。



喝完啤酒后我选了High-ball。想喝醉时混酒最快。



即使明天的我会很痛苦,现在我想发泄眼前的郁愤。像这样想要自暴自弃的夜晚,时而有之。



脚步沉重。



爬过度倾斜又急又陡的破公寓楼梯,跟平时比起来更费劲。



虽然姑且有扶手,但我实在不想仰赖生红锈的那玩意。



我知道甩不开的脚镣的真面目。是失望和徒劳感。



因为反正周五广巳先生有预约,晚点上班却是个错误。得知预约取消后,我急忙发推销推文却以失败告终,偏偏这种时候自由时间的客人也很少,结果「闲置」──没赚到钱就结束了。



来客数本来就无法预料,也有这样的日子。即使明白这点,也不想承认赚钱时机的星期五却闲置的现实,不知不觉带有怨怼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



广巳先生这家伙。明明这几个月每周持续指名,却临时取消实在是难以原谅。这样不配当超级熟客啊。



他有什么急事吗?工作?或者是私事──



「…………」



刻意强调沉默的自己骗不了人。我「哼」地吐出强烈的一口气,把自己心中少女的部分吹走。



广巳先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别人玩乐。不无可能喔。



那又如何?是这个问题。



我和广巳先生的关系,终究是以店面和金钱为媒介成立的。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这在风俗玩乐是不成文的规定,在按摩店也一样。



正因遵守规则,玩乐才能成立。JK按摩这种游戏的营运,必须借由店家与客人双方的努力来维持。



游戏。没错,这是游戏。「JK按摩店是能亲身体验的美少女游戏」,不知何时听过这句话,我觉得正是如此。



正因彼此带着幻想世界般的方便,享乐室里才会产生秩序。理想或期待什么的,那种东西只不过是杂质。



作为工作、作为玩乐,想明白非常重要。



就这样我用道理盖住心里的烦闷,然后用备份钥匙打开公寓大门。



我不会说:我回来了。因为就算说了反正也没用,这点我十分清楚。



我脱掉鞋子,走上1DK的房间,不出所料,同居人戴着头戴式耳机热衷地玩电视游戏。



拿枪互射的游戏──FPS啊。他似乎相当沉迷,最近日以继夜地只玩这款游戏。



「──好恶!龟什么啊!杂碎!」



「──」



突然的怒吼,令我脊梁像被鱼钩拉扯般跳起来。



没有比男人野蛮的怒吼更刺耳的声音了。我迅速准备替换衣服,像是用跑的走去浴室。



我从头上淋浴,将水声以外的杂音从世界上消去。



然而舒畅的感觉只有一开始。和破旧公寓相称的老旧热水器很快就发出声音,热水变成了温水。



那就转动刻度盘提高水温,这次换水压减弱,左右为难,毫无办法。



……水压弱的淋浴,为何会如此令人烦躁呢?



尽管留下不满仍结束淋浴,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后回到房间。不过……



「……还在玩。」



同居人的游戏还在持续。不知是否发现我回家,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声喊叫,不过每次被敌人打败时都「啧」地咂舌,或是叽叽咕咕地大骂:「友军太弱啦!」



我侧眼看着他幼稚的模样,开始准备有点晚的晚餐。虽说如此,只是把要出门时做好放着的食物用微波炉加热,因此不费工夫。



「……结果也没吃。」



我打开冰箱,里面有两盘封上保鲜膜的天津饭。



我没有食量大到可以一个人吃完两人份。一份是同居人的,看来他太热衷于玩游戏,根本没有吃饭。



战争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我大口吃着重新加热的天津饭,观察同居人的侧脸。



同居人──姑且算是男友,我的同居对象永井达也,长得不差,可以称为帅哥。



半年前我们开始交往。认识的契机是朋友介绍,是他提出交往。



我不太挑长相,也不喜欢他强势的言行,不过他认为在按摩店工作是「个人自由」。我喜欢他的宽容,所以接受了他。



我明白达也的这个部分,并非「温柔」,更说不上「理解」,只是来自「漠不关心」的表面工夫。



可是当时的我,正过着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我无可奈何地被「能回去的地方」吸引。



反正不会是白头偕老的对象。作为有天能自己租房住前的过渡期,以寄宿的感觉同居吧。虽是以这种程度的心情开始的共同生活,不过开始后大约半年,我已经看到了极限。



「啊~烦死了。配到这种友军真倒楣!」



满口不满的达也,粗鲁地扔出控制器和头戴式耳机。他终于打算结束游戏了。



虽然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今晚我不高兴的程度也不输他。没有余裕顾虑到他。



「唉,不要这样发火啦。邻居又会来抱怨。」



「嗄?管他的。日常生活发出的声音还要被一个一个挑毛病,就什么也做不了啦。」



「是我会被吓到。至少拿下耳机啊,你声音太大了。」



「没办法啦。不听声音玩FPS是菜鸟干的事。」



宛如欧美的喜剧节目,夸张地耸耸肩炫耀式说话的样子令人生气。



「……随便你,要吃饭吗?」



并非挂虑,我只是想要一起洗碗盘才劝他吃饭,他却回了出乎意料的话。



「我吃过了。」



「嗄?」



「我在外面吃了。」



「……嗄啊?」



我烦躁地提高音量,达也却没有露出畏缩的样子。



他一定没有半点抱歉。这个家伙对别人情绪的感受性迟钝得惊人。



「为什么?我不是说我有煮饭?」



「哦。」



哦是什么?



什么东西,连辩解都不是。



「……那你明天要好好吃啊。」



连问答都觉得愚蠢,我停止继续追问。



即使语言相通,也有讲不通的人。很遗憾地,这个男人就是这种人。



「……唉,住手。」



正在洗用完的餐具时,达也从背后抱住我。像发情的动物一样用腰顶我。



「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碍事。住手啦。」



我拿餐具敲打沥水架吓唬他,看来有效,他松手了。



「心情真差。干嘛?生理期?」



「…………」



没神经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我努力去除杂念,开始准备就寝。



「过来啦。」



从床上听到声音,我无视他摊开垫被。



「还没到睡觉时间吧?」



时钟的短针已经超过顶点。完全是睡觉时间了。



「……明天你一大早有工作吧?」



打工族的达也同时有好几份打工。平日在烧肉店,六日是派遣。明天星期六,他好像一早就有搬家作业的打工。



「哦,那个没有了。」



「什么?被取消了吗?」



派遣的工作突然取消并不罕见。可是,这次并非这一回事。



「不,我辞掉派遣工作了。」



「……嗄啊?」



为什么?我询问理由,又从达也口中说出无法相信的动机。



「六日我还是想玩游戏啦。因为人很多,任何时段组队都很快。」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说,他为了玩游戏辞掉工作。



虽说是同时兼差打工,不过在烧肉店赚的钱也没多少。原本他只做这份工作,因为缺勤太多让店长感觉不好,所以排班被大幅删减。



所以才开始做派遣的工作,可是他却辞掉了,这样无法维持生计吧?



不过达也似乎也有说词,我还没问他便自己开始说明。



「我想当职业玩家。现在日本的FPS赛场非常火热喔。在国内也不断有职业队伍成立。我觉得这波热潮可不能错过。」



「……所以?」



「虽然现在我在业余队伍比赛,不过最近职业队伍会透过试训募集成员,我打算去报名。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我需要比现在更多的练习时间。」



所以没时间工作。是这个理由啊。



蠢到可以了。我没有其他感想。



「……你想要做什么都无所谓,那这段期间的生活怎么办?只靠烧肉店的打工,连十万也赚不到吧?你还得付房租和车贷。」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再怎么说也太乐观了。达也让人这么觉得的想法,其实隐藏着明确的打算。



「话说~明明两个人一起住,房租全都由我付不是很奇怪吗?可以平分吧?」



「嗄啊?现在才在说什么?不是你说我可以不用付房租的吗?」



才不过半年前的事,可别说你忘了。我用强烈的语调继续说:



「我一开始就问过了吧?说我要出一半。然后你怎么回答的?不能让女人出钱,你是这样说的吧?还一脸得意。你不记得了吗?」



「…………」



情况不妙就马上安静。假如打算一意孤行,至少要理论武装吧。



「……反正是肮脏钱吧?」



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的一句话,没有被我漏听。



「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威吓追问他,达也却嘿嘿地傻笑,想要打迷糊仗。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唉。」



达也厌烦似的叹气,慢慢地叼着香菸点火。和含有难忍臭味的烟一起吐出令人生厌的话。



「女人真好啊,出卖肉体就能轻易赚到钱。」



「啥?按摩店不是你想的那种工作。」



「难说哦?和风俗店很像吧?」



「…………」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并非理解,只是漠不关心。



可是,为何现在才对这个事实感到抗拒?



我不打算装成纯洁少女。打从一开始我也没有信任他,所以也不觉得被他背叛。



男人的宽容,就像甜点外层的巧克力一样单薄,多半是用温暖肌肤的温度就能轻易融掉的便宜货。



甜蜜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苦味绝对会从里面出现。



吐出来,或是吞下去。



以往都吞下去了。吞得下去。



可是,为何偏偏今天堵住喉咙呢?



「……肮脏钱?那又怎样?话说,想靠肮脏钱的你又算什么?专吃脏东西的苍蝇或什么吗?」



「嗄啊~~?」



暴露出敌意的危险眼神。



虽然害怕,但我不会逃走。



不算强大的我,正因勉强战斗所以受伤。



「是说,把菸熄掉啦。不是说好不在房间里抽菸的吗?」



「啰嗦~这里又不是你家。不爽的话就离开啊。」



「是喔。」



有来有往,正是指这种对话吧?



反正只是时间的问题,一直拖下去,他很有可能变成专靠女人养的小白脸。这时果断地斩断才是明智的判断。



看到我换上衣服,开始整理行李,达也有些动摇地说:



「咦?什么?你真的要走吗?」



「…………」



「等等。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是我错了。」



达也说着把香菸的火熄灭。



「!?咳咳──咳咳──」



也许是平时都省着吸,刚刚他最后抽太大口,结果不住地咳嗽。



「……唉─哇。」



像怪鸟叫声般恶心的咳嗽声,使我的心情完全冷却。



我拖着塞进最起码的行李的旅行箱,没有道别就离开房间。



没有半点依依不舍的我,果真是薄情的人吗?



我倾斜里面剩下一半的格兰利威十二年的瓶子。琥珀色的液体倒满放了大冰块的酒杯,融化的冰坍塌,发出钟声般的悦耳音色。



「喔喔……」



像广告演出般的现象使我自然地露出微笑。威士忌~哼哼哼~♪完成的状态令我不禁哼起歌来。



「……嗯?」



放在桌子边缘的手机,发出声音和振动通知来电。我确认画面,号码是店里的市内电话。



「……不~祥的预感……」



深夜从工作地点打来的电话几乎都没有好事。但是我身为分店负责人也不能假装不知道,我鞭策酩酊的晕眩意识接起电话。



「喂喂~」



『喂,辛苦了。我是杉浦。』



「喔喔,怎么了?」



『抱歉这个时间打给你……那个,之前不是有个禁止进入的免低居民吗?』



「哦……」



免低──正式名称是,免费低额宿泊所。



姑且是向国家登记的,民间的福利居住设施……不过──



真实情况大多是,聚集街友和无法获得医疗服务的精神疾病患者等其他无处可去的人,让他们接受生活保护,借由生活费的名目侵吞保护费获得利益,所谓的「围屋」。



那些居民都不好应付,目前为止我们的店也屡次因为麻烦行为受害。



关于那个居民,他对员工的搭话行为实在太烦,到了妨碍营业的地步,因此只好宣布他禁止进入──



「什么?那家伙又来了吗?」



『嗯。即使叫他别再来了,他却说他只是来聊天的,不是来买东西,找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本来一直纠缠我,不久转换目标骚扰店里的女性客人,要求告诉他联络方式或是一起去玩之类的……』



「不要在便利商店搭讪异性啊……」



『那位女性也拒绝了,结果他突然发怒,我有点无法处理。客人也无法抽身离开……该怎么办呢……』



从电话的另一头,远远地听见男人的怒吼声。



这种情形叫警察最快吧……可是感觉杉浦小姐的声音害怕得快要哭了,就这样交给她应付也很不好意思。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抱歉,你好不容易可以休息……』



「不不,没关系。你别介意……对了,你先让那位女性客人躲在办公室吧。」



『哦,嗯。她已经在办公室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