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叩、叩、叩。



带着节奏的脚步声传进耳里。



那是黑色的高跟鞋，与苗条修长的双腿。



即使穿着正式套装，黑框眼镜后的瞳孔依旧残留着稚嫩。



放下来大概及肩的头发，在头的左右两边扎成麻花辫。



那是即使外表有个大人样，却又还带着少女味道的微妙年纪。



稍微挺直腰杆后，给人的印象是能够清爽俐落地管教班级的班长。话虽如此，她本人其实只是试图做出精明冷静的表情。



有节奏感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走廊一角站着一名男子。



他背上披着粉红色的羊毛衫，两只袖子在胸口处打了结。



蓬松的头发梳成三七分头，脸上戴着Teardrop框架的太阳眼镜。



黄色的衬衫底部扎进咖啡色的长裤里。



虽然穿着熟牛皮制的靴子，但脚丫子却光溜溜的没穿袜子。



那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从八○年代后半到九○年代开头所流行的趋势剧里跑出来的人。



女子伸手调整镜架盯着男人。



趋势剧的男主角手支在下巴，接着笑了一声。



连那丝毫不带矫揉造作的地方，也像极了戏剧里头的模样。



在这短暂的片刻，眼镜女和男子以认真的表情互相看着对方。



然后，先开口的人是女子。



「哟~早啊！田中，FONGTIMENOSEE！最近过得可好？」



女子的话调突然上升，直到刚刚还在的冷静气息为之一变。



女子发出傻笑，动作夸张地接近男子。



男子对于女子的态度无动于衷，沉默不语。



女子迅速移至男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上次很歹势啦，真的是因为行程满档，排不出时间咩~」



男子无视女子的话，缓缓拂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干嘛？田中，你生气啦？歹势、歹势。下次我在木本六（注1）请你吃SUSI。要的话，待会就去怎样？要不要我叫小黄？」



女子的笑容开始一点一点地僵硬，嘴角也在抽搐。



男子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女性。



「不然，叫公司里的香织也一起来吧？怎样怎样~你喜欢香织对吧？」



女子重新振作起来，再度勉强提高语调。



「香织是打从心底仰慕田中大牌你哟！还曾在事务所里头大喊：『日中的歌唱节目最棒了！』喂，怎么样？要不要再跟香织出去一次呢？」



注1：日本演艺圈的行话多把名词反过来念。



………………………………



………………………………



好一阵子的沉默中，女子仍继续发出做作的笑声。



「好！辛苦了！」



趋势剧男主角的表情瞬间瓦解。



持续干笑、全身僵硬的女子，听到那句话后表情才缓和下来。



「非常感谢。」



女子边说边鞠躬。



男子轻拍她的肩膀，右手食指指着背后的门扉。



「是。」



女子有点紧张地点头。



门上贴着写有「面试会场」的纸张。



男子对女子点个头，接着背对她打开门。



「打扰了。」



被男子催促后，踏进室内的女性恭敬地低下头。



房里有张摺叠式的长桌。一名中年男子手肘支在桌上，双手交握在脸颊前。



长桌的一端放着一台八吋的监视器荧幕，荧幕上映照出空荡荡的走廊。



直到方才还在表演的眼镜女，和似乎从趋势剧中跑出来的男主角，两人间的互动在这个房里都能一日了然，亦即能从面试会场监视走廊。



中年男子以锐利的目光瞪着进入房间的女子，而且是一直盯着不放。



「呜……」



女子不自觉地往后退。



脸上露出「糟糕」的表情后，眼镜女连忙端正姿势。



「你是十七号的秋月律子小姐，对吧？」



中年男子对着眼前的眼镜女——也就是秋月律子出声问道。



「是的，请多多指教。」



律子再度对着中年男子深深一鞠躬，推回下滑的眼镜。



中年男子默默地点头，开始看着手边的资料。



律子的表情复杂，交杂着期待与不安，等待眼前的面试官开口说出下一句话。



啪当。



律子的背后响起关门声。



趋势剧的男主角走进这间房里，关上房门，然后坐在放在角落的摺叠椅上。



「我直接告诉你结果吧。」



面试官在趋势剧男主角坐上椅子的同时跟着说道。



律子下意识地吞咽口水，一脸紧张地等待面试官开口。



面试官的表情就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不马上发表答案的机智问答节目主持人，只是一直盯着律子。



律子的脑袋里不断响起低音阶的连串击鼓声。



——我那么努力练习，没问题的！



律子内心如此祈祷。



终于……



「很！可惜！」



面试官又用机智问答节目主持人的口气说道。



「嘿？」



律子发出愚蠢的声音。



双腿无力，感觉就要当场跌坐在地。



可是，天生的不服输个性使得律子稳稳站住，并向面试官抗议。



「请、请等一下！再怎么样这也太过直接了吧？如果我有什么错误疏失，可以告诉我让我有改进的机会吗？」



「不，完全没有错误之类的东西哟，但一般人只要思考一下就会懂了吧？」



面试官噗哧地笑出声来，房间角落的趋势剧男主角也呵呵笑着。



「咕……」



律子咬牙切齿。



她完全无法理解，只觉得对方很蛮横。



「我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演艺圈理解度测验中，会有人真的照本宣科地遵照我们送去的测验简介来演呢。」



面试官想起律子和趋势剧男主角的互动，不禁拍手大笑。



「怎、怎么会……」



律子最后还是跪坐在地上了。



「其实，这项测验就是为了把像你这种会错意的女孩淘汰啊。对演艺界有着误解的人，怎么能担任艺人的经纪人呢？」



面试官贼笑道。



「哪有这样……我、我看了寄来的测验简介后也觉得怪怪的啊！可是……」



尽管如此，因为那是测验简介，所以律子还是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背下要如何和刚刚那名趋势剧里才有的男主角互动。



不只如此，律子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融入剧情，还到录影带出租店去租借大量跟演艺界相关的电影和电视剧，甚至研究起演艺界的专门用语。



「说起来根本就没有那种艺人吧？那种艺人只存在于电影和戏剧当中。注意到这点并且能以自己的风格做出对应就算合格，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哈、哈哈哈哈，原、原来如此啊，根本没那种人喔……」



律子边苦笑边站起来。



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里是旗下拥有许多有名偶像的知名艺人经纪公司「西园寺Pro」。



对梦想成为经纪人的律子来说，「西园寺Pro」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务所。但是，这过分到极点的态度，把律子对「西园寺Pro」的憧憬给打飞到宇宙的尽头了。



「只要冷静想想就会觉得很奇怪吧？」



趋势剧男主角接近律子。



「喂、喂，田中。没必要讲得这么过分，这女孩已经充分了解……」



正当面试官收敛笑容这么说的瞬间—



喀嚓。



门打开了。



「哟—哟！村上还有田中，LONGTIMENOSEE！」



一个臃肿肥胖的男人带着金发女性走进房内。



顿时，室内所有人都冻结住。



「唉呀，在忙啊？歹势、歹势。」



胖男人举起一只手道歉，面试官则慌慌张张地开口。



「这、这不是河野院先生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面试官走到胖男面前，堆出和蔼的笑容鞠躬哈腰。



趋势剧男主角也跟着面试官鞠躬说：「好久不见了。」



律子曾听过河野院这个名字，记得他是在几年前，因为培训出偶像团体「美西螈少女组」而声名大噪的音乐制作人。



「这个女孩子，是我『美西螈』的理美的朋友女儿啦。明年就要从短大毕业了，说想要当经纪人啦。」



河野院悠哉的口气简直像是在聊天。



「人家呀~非常想当YOKKUN的经纪人咩~」



河野院带来的金发女性用慢吞吞的谄媚口吻说道。



两人的口气全都让人感觉相当不舒服。



「拜托啦！村上，下次我请你去座银吃SUSI吧？要不然待会就去怎么样？我来叫小黄吧？」



面对河野院的邀约，面试官面露傻笑，边搓着手边不住地点头说道：



「SUSI很好啊！走吧、走吧。就决定录取那边那位小姐当我们公司的经纪人了！小姐你也一起去吧。」



「慢、慢着！」



律子不禁高声叫道。



「你现在说的话跟做的事，跟你刚刚说的完全不同啊！」



虽然对「西园寺Pro」已经没有丝毫留恋，但律子还是不得不指责面试官说一套却做一套的行为。



「这女生是谁啊？」



河野院以诧异的眼光看着律子。



「没什么，她是今天来应征我们公司经纪人的女孩，不过因为面试不及格所以好像有点不满……真是的，够了吧，快点回家，呿、呿！」



面试官变脸，赶律子离开。



再怎么样这也太失礼了——律子心想。



但是，河野院的失礼等级却是面试官所不能比的。



「啊~你喔~~不可能的啦。又没有美色，早点放弃回家吧！」



目不转睛盯着律子脸蛋的河野院，一脸遗憾地说。



「今后的时代，就算经纪人也要讲究外表啊！我带来的女孩外表出色又波涛汹涌，一定会受到大家喜爱。」



「讨厌啦，阿河~~」



金发女性状似害羞地敲打河野院的背部。



「唉……」



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然后叹息。



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难以言喻的不讲理。



——我绝对要给你们好看！



悄悄燃烧斗志的律子，肩膀不住颤抖，啪哒啪哒地踩着步伐离开面试会场。



第一志愿西园寺Production不合格。



在「西园寺Pro」面试中遭受惨痛经验的律子，将这次的经验化为斗志，下定决心刻意加入弱小的艺人经纪公司「765Production」。



然后，明年春天高中毕业的同时，律子就要到「765Pro」担任经纪人。



紧接着暑假来临，律子在暑假期间则要在「765Pro」短期实习。



成为经纪人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第一章在培训对战中取得胜利吧



▌大马路（7月21日星期五下午）



「叭、叭——」



轻声鸣着喇叭的巴士奔驰而去。



站在公车站的秋月律子仰望天空。



头上是灿烂耀眼的太阳，与毒辣炽热的阳光。



「呜……」



汗水狂飙而出。



从包包里拿出手帕的律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她身穿黑色高跟鞋配上黑色正式套装。



虽说是基本礼仪，不过这副装扮对律子来说实在很吃力。



尽管如此，律子仍毫不畏惧。



从今天开始就要实习，律子终于要迈出成为艺人经纪人的第一步。但是，现在……



「很奇怪耶。」



律子从包包里拿出地图。



虽然听「765Pro」的高木社长说，公车站的对面就是事务所的所在地，可是环顾四周，怎么看都没有像是事务所的大楼。



从「西园寺Pro」的面试落选后，律子马上打电话给「765Pro」。接电话的高木社长告诉律子：「因为我们人手不足，只要你寄履历表过来我们就马上录取。」果然，履历表寄去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录取通知。不过，造访录用自己的事务所，今天则是头一遭。



虽说弱小但毕竟还是艺人经纪公司，所以外头应该会挂着醒目的大型看板吧？



这么想的律子，边看着手上的地图，边寻找有没有类似的大楼挂着「765Pro」的看板，但怎么也找不到。



「唔……真糟糕。」



喃喃自语后，她又再度仔细观察四周。



眼前有一间一楼是立食荞麦面店和饮料店、各式公司混杂的大楼。



律子视线不经意掠过这栋看起来实在是很廉价的出租大楼三楼时，窗户上用胶带贴着的「765」映入眼帘。



「怎、怎么会……」



律子不自觉地当场倒退好几步。



冷静下来后，她交互看着地图和大楼。



「还、还真的是……」



一定就是眼前的大楼，不会错的。



——不行这样！就算建筑物外观令人失望，又不代表事务所本身也是这样。



律子边如此说服自己，边踏入眼前小小的大楼。



▌765Pro（7月21日星期五下午）



律子走上昏暗的楼梯。



「呼！」



光是爬楼梯就让律子感觉有点疲累，这是因为夏天的暑气和这栋大楼散发出的潮湿空气渗入身体之故。



——呜……从今以后每天都要爬这座楼梯吗……



一这么想就令人心生厌烦。



——不行不行，不可以在这种地方垂头丧气！我绝对要给那个「西园寺Pro」好看！



眼前的门板上贴着刻有「765Production」字样的金属板。



律子毫不犹豫地打开门，然后朝气十足地打招呼：「大家早！」



但是……



…………



…………



——没有回应。



「早安！」



律子再度出声打招呼，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竖起耳朵倾听，发现里头传来说话声。



「打扰了~」



战战兢兢这么说的律子，悄悄踏入事务所内部，往里面走去。



里头的空间放了四张桌子。



一名女性正在讲电话，同时迅速翻阅手册。



留着一头短发的女性忙碌地看着手册，并要看背后的预定表，还得同时应付两台电话。



现在叫她的话就太不识相了，于是律子呆立在原地等待。



不久女性也注意到律子，并朝律子轻轻点头。



律子也以点头回应，接着环顾房间。



看来这个房间就是事务所的主要空间。



在这房间里头还有两扇门，所以代表至少还有两个空间。



就像一般的艺人经纪公司一样，房间的墙壁上设置了很大的预定表，里头写着艺人的行程。



但即使是外行人的律子，也看得出上头几乎没登记多少艺人的通告。



墙壁上除了预定表之外还贴了旗下偶像的海报。



秀丽的黑色长发以及温柔的笑脸——律子知道她是偶像三浦梓。



在拿到「765Pro」的公司资料时，律子确认过旗下所属的艺人专栏，这是她唯一知道的偶像。



尽管如此，三浦梓并不是超人气偶像，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都只是个小咖的新人偶像而已。



另一张海报上是左右两边各绑着一条马尾、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好像是叫做高槻弥生的样子。



有做事前功课，浏览过偶像杂志和与偶像有关之网页的律子，一样对这个叫弥生的偶像非常陌生。她似乎是个刚出道的新人。



再次看向预定表，除了三浦梓和高槻弥生之外，其他的旗下艺人几乎都没有工作。其实就算是梓和弥生，行程表栏位里也都是以空白居多。



——状态十分危险呢。



律子冷静地分析状况。



她以左手撑住右手肘，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着眼镜的边框，接着低头发出「嗯」的声音。这是律子在思考时的习惯。



「早安！」



律子的背后突然有人出声。



吓到的她回头一看，发现有个女孩子站在她背后。



那是个在脑袋瓜左右两边各绑一个蝴蝶结，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子。



女孩子开口询问律子：「请问你是哪位？」



「啊、呃……我从今天开始要在这家事务所上班……」



律子正要对眼前的少女自我介绍，此时，直到刚刚都还在讲电话的女性挂断电话并开口说：「春香小姐，有紧急状况。」



「紧急状况」这个字眼让律子也不自觉地起了反应。



「我也要拜托新人。」



那名女性对律子说道。



「小鸟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被叫做春香、绑着蝴蝶结的少女一脸担心地询问短发女性。



「雪步好像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咦咦？雪步？怎、怎怎、怎么办啊？」



蝴蝶结少女惊慌失措地问。



「啊，不好意思，这么慢才自我介绍，我是负责处理事务的音无小鸟。」



短发女性——音无小鸟对着不知该做什么才好而呆站着的律子再次低头。



「哇哇！对、对不起！我也还没自我介绍呢。呃，我是『765Pro」的偶像候补生，名字叫天海春香。」



蝴蝶结少女——也就是天海春香，慌慌张张地向律子低头。



「我是从今天开始来internship的秋月律子，请多指教。」



律子对两人如此寒暄。



「英、英特嘘噗？」



对律子的话有些疑惑的春香如此反问。



「就是念书期间到企业实习的意思。」



律子简短地说明，接着询问小鸟：



「请问刚刚你说的紧急状况是……」



「对、对喔！雪步不好了！」



一被这么问，小鸟就开始慌乱不知所措。律子实在搞不太懂，这名叫做小鸟的女性究竟是个精明干练的人还是个冒失鬼。



「小、小鸟小姐，请冷静下来。像这种时候我记得要煎柿子的果蒂……」



春香也跟着慌乱。



「那是止住打嗝的方法！」



律子不自觉地吐嘈，她原本就有着吐嘈他人的特质。



「先别提那个了，请详细说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紧急状况。」



律子再度询问小鸟事情的始末。



「啊，好的。嗯……雪步是我们事务所的偶像候补生，今天是让她到附近超市举办的英雄剧场秀客串演出……」



「是工作时遇到麻烦吗？」



律子还没听小鸟讲完就大声询问。



「这个时，该说是工作时遇到的麻烦吗……」



小鸟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



「天海小姐是吧？你知道那间附近的超市在哪里吗？」



被律子询问的春香，感受到其威压的魄力而回答：「知、知道。」



「音无小姐，我和天海小姐去现场看看。」



律子对小鸟这么说后，拉着春香的手奔出事务所。



——好~~啦！第一份工作来了！我可得加油。



律子干劲十足。



▆商店街（7月21日星期五下午）



「嗯……秋月小姐，那边那位就是雪步。」



春香指着卡在商店街正中央进退不得的偶像候补生荻原雪步。



「啊？」



律子像颗泄气的气球，不自觉地发出愚蠢的声音。



才想说一定是偶像候补生在帮忙超市的英雄剧场秀时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但雪步的紧急状况似乎并非工作上的问题。



「呜……那只狗一直盯着我……」



雪步浑身不停颤抖，手上还紧握着手机。



「这就是紧急状况？」



律子吃惊地询问春香。



「大概吧……」



春香难为情地回答。



「雪步有点不擅长应付狗和男人……哈哈哈。」



「那只狗……怎么看都还只是只幼犬时。」



律子的视线定住站在雪步眼前盯着她看的娇小吉娃娃身上。那怎么看都是只小狗，或许多少会汪汪叫，但看起来似乎不会咬人的样子。



「人家不走这边就回不去啦……」



雪步发出细微无力的喃喃自语声。



「小鸟小姐还没来吗……」



她边说还边盯着手机。



「你啊！给我差不多一点！」



受不了的律子对着雪步说教。



「咦？啊，好、好的。对不起，我站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吧？」



雪步以害怕的眼神看着律子。



「我说你啊，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一直打电话给事务所，这样可不行哟！」



「咦咦？事务所？那个……请问你是……啊，春香你怎么在这里？」



律子的话让雪步有一瞬间歪着头思考，不过一看到春香站在律子后方，总算是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你是事务所的人吧？对不起。」



雪步慌慌张张地低头致歉。



「没关系啦，回去吧。」



原本鼓足干劲迎接第一份工作，结果却是遇到这种没啥大不了的状况，灰心气馁的律子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这只狗……」



视线瞄向小狗的雪步又再度开始发抖。



雪步边偷看小狗的模样，边朝着律子投以恳求帮忙的眼神。



「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啦。」



律子大口叹气后，下定决心地大喊：



「呜~~汪汪汪！」



被律子魄力吓到的小狗，发出可爱的哀叫声，边叫边跑走了。



「哇哇！非、非常感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但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雪步不断地低头鞠躬。



不知不觉间，商店街的人视线全都集中在律子身上。



律子知道自己的脸变得很烫，而那绝不是因为夏天的艳阳之故。



「好、好啦，快、快回去吧！」



以高亢声音如此说道的律子，迈开步伐走在前头。



「请、请等等我。」



「呜……请、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春香和雪步连忙追在律子后头。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律子不禁在心里抱怨。



■765Pro（7月21日星期五傍晚）



「辛苦你了，律子。」



律子一行人一回到事务所，高木社长就出来迎接她们三人。



「我刚好出去洽商，所以事务所没啥人在，没想到在这段期间，律子已经完成了第一份工作呢。」



高木社长的话带着满意，如此称赞。



「第一份工作……那个哪里算是工作啦。」



律子忍不住说出真心话。



「保护艺人也是经纪人了不起的工作哟。」



「确、确实如此……」



虽然这么回答，但律子实在是无法感到释怀。



不过，实习第一天的顾虑，以及来回在事务所和商店街之间奔波的疲累，使得她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想你们每人应该都自我介绍过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下，这位是从今天开始要在我们公司实习的秋月律子。她决定从明年开始，要正式以我们公司经纪人的身分打拼。在学校放暑假的这段期间，她为了事先习惯工作所以跟我们公司签下了实习契约。」



高木社长再次向春香、雪步还有待在事务所等三人回来的小鸟介绍律子。



「请大家多多指教。」



重新振作起来的律子也再次向三人打招呼。



「对了，律子你……」



正当高木社长准备指派工作给律子的时候——



喀嚓。



事务所的门开了。



叩、叩、叩。



接着是高跟鞋的声音。



高木社长闭上嘴巴，静静听着高跟鞋的声音。



春香、雪步和小鸟亦变得安静，律子见状也跟着遵从。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接近大家，然后……



「打扰了。」



伴随清脆的声音，一名女性于门口现身。



那名女性留着烫成大波浪的长发，有着细长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以及锐利的轮廓、端正且冷酷的表情。



和律子完全相反，她极为适合正式的套装。



女性在看过春香和雪步之后，视线转向律子。



和律子四目相交时，她的嘴角浮现微笑。



「喔~实喜！等你好久啦！」



高木社长笑容满面地迎接女性。



「谁啊？」



律子用手肘轻戳春香。



「她是制作人实喜绫乃。实喜小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哟！当初让现在红透半边天的顶尖偶像堀北露娜成功出道并一举成名的人，好像就是实喜小姐呢。」



春香小声说道，雪步接着补充：



「我听说实喜小姐被称为『传说中的制作人』哟。」



「在甄选偶像候补生的时候，挑出我和雪步的评审员也是实喜小姐喔。」



「传说中的制作人啊……」



律子以评估的眼神看着实喜。



察觉到律子在打量自己，实喜的嘴角又再度浮现笑容。



那仿佛看透人心的笑容，让律子感到不快。



「在甄选中选出天海和荻原的实喜绫乃，从今天开始要以我们公司的正职制作人身分在这里工作。」



高木社长向小鸟和律子介绍实喜，实喜也低头说了声「请多指教」。



「我是音无小鸟，请多多指教。」



「我叫秋月律子。」



面对两人的招呼声，实喜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点头回应。



「不好意思，高木社长。」



实喜的视线又再一次投向律子，之后转而面对高木社长。



「什么事？实喜。」



「您是委托我重建『765Pro」对吧？」



「是、是没错，怎么了吗？」



——天啊，事情果然变成这样子了。



律子边看着空荡荡的预定表，边在心中如此低语。



「现在，贵公司包含我在内，旗下共有三名制作人，还有一名主要以处理会计事务为主的工作人员——音无小姐这名优秀的人才。」



被实喜赞美，令小鸟害羞地低语：「哪有……」



「我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而已。我检查过文件等物，都没有错误和纰漏。」



「小鸟是非常能干的员工。」



高木社长满意地不停点头。



「另外，旗下的艺人三浦梓和高槻弥生，这两位虽是新人但也得到了还算是差强人意的成果。不过于此同时，却受到像是『西园寺Pro」这类大型艺人经纪公司的排挤，使得公司处于严苛的状态。」



响着「叩、叩」的脚步声，实喜走到春香、雪步和律子面前。



「在这情况下，您录用新手经纪人的这种行为，实在让我猜不出究竟有什么意图？」



在三人面前来回走动的实喜在律子面前停下脚步，直盯着她。



「我是在期待你重建公司的情况下录用她。一旦你开始培训天海和荻原，我们公司也会跟着忙碌起来。为了那时候做准备，我才打算从现在开始培育新人……」



「我了解您的想法了。」



实喜打断高木社长的话。



「只是，要中途征人的话还请录用有经验的人。这孩子太年轻，即使现在从头开始教起，都还不知道未来她派不派得上用场。再加上……」



「请、请等一下，我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传说中的制作人啦，但是就我看来，你还比较靠不住咧！」



这次轮到一直静默不语听着实喜说话的律子，打断了实喜的话。



律子的脑海里浮现在「西园寺Pro」面试时，遇到的那名叫做河野院的制作人其嘴脸。



——外表看来又靠不住，自称是「传说」这种事怎么也无法教我相信啊。



正确地说，实喜并没有说「自己是传说中的制作人一但律子因为微怒和不安，所以已经有点混乱了。



「实喜和律子，请你们两位都适可而止。」



高木社长慌慌张张地介入律子和实喜之间。



「如果是为了公司的重建而着想，社长就该重新审视是否要录用这名女孩。」



「事、事到如今，竟然还说要取消内定！」



律子大声向社长抗议。



「我并不打算取消律子的内定录用。我是直接透过面试选择了律子，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高木社长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有个提议。」



实喜干脆地说道，接着站在律子的正前方。



「什、什么提议？」



被逼近到这么近的距离，使得律子有点退缩。



实喜的嘴角再度浮现笑容，接着把手放在律子的前额，并把她的浏海往上拢。



明明是在冷气没啥发挥功用的室内，实喜的手却很冰冷。



额头冒着汗的律子，一瞬间因实喜冰凉的手而忘我，感觉心情舒畅。



「喂！慢着，你在干时！」



回过神的律子连忙拨开实喜的手。



「老实说，要同时且完美地培训天海和荻原小姐两人，即使是我，以物理性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无视律子的抗议，实喜对高木社长如此说道。



「因此，我提议连同这位秋月小姐在内，以三人竞赛的形式进行培训。让这三人竞争，最优秀的那一位就能得到我最完善的培训。」



律子无法理解实喜到底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想让律子成为偶像候补生一员是吧？」



面对高木社长的询问，实喜简短地回答：「是的。」



——偶像候补生？我吗？



「啥啊！」



律子不禁大声叫道。



「为何偏偏是我？不是还有很多更可爱的女孩子吗？」



——我了解自己的斤两有多重。像我这种耿直的人，是无法从事偶像这种行业的。而且我原本的梦想，是藉由培训他人让自己站上表面的舞台……



不知是否明了律子的想法，实喜单刀直入地说：



「并不是非秋月小姐不可。就像她说的，外貌胜过她的女孩子多得是。可是，如果社长坚持要录用她，那就只好以某种形式让她留在公司里。若要把她当作人才，那我认为与其当经纪人，让她当偶像候补生会更适合。」



表情泰然自若的实喜如此说道，但高木社长驳回了实喜的提议。



「可是，我是以让律子担任经纪人的前提而录取她，所以没法违背她本人的意愿，硬要她担任偶像候补生。」



高木社长的话使律子轻抚胸口，松了一口气。



但是……



「既然如此，要不就这样，我来培训在场的天海小姐和荻原小姐其中一人并让她出道，另一人则由秋月小姐负责。我认为结果马上就会明朗。那样的话，秋月小姐也会对自己的无力有所自觉，进而接受我的提议吧？」



实喜边说边露出挑衅的笑容。



「可是，那太……」



打算反驳实喜的高木社长，被律子打断话语：



「为、为什么希望成为经纪人的我，非得以你决定的出道战场来一决胜负呢！」



面对愤怒的律子，实喜冷冷回答：



「若是帮不上事务所的忙，那不需要等到你毕业，现在就可以把你开除了。」



「唔……真敢说呢。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我是不知道秘书检定或业务文书检定派不派得上用场，不过，我并不是没有自信。」



——而且若是顺利让人出道的话，就能让不录取我的「西园寺Pro」好看！



律子在心中暗自决定好了胜利姿势。



「那就这么说定。」



实喜这么敲定后，高木社长只能勉强点头。



「要负责哪一位由你来选择，只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受得了你让她出道的方式就是了……」



实喜说完便离开事务所。



「事态变得很严重呢。」



默默看着事情发展的小鸟，不知在向谁发牢骚。



「要说是实喜的风格也的确是啦……」



「咦？」



听到高木社长的话，小鸟发出疑问声。



「没有，没事没事。对了。律子，你就先和天海跟荻原开会吧，到时再从会议中决定你要选择培训哪位。」



「好的！」



律子用力点头。



「请多多指教！」



「呃，那个……虽、虽然我没有自信，不过我会拚命努力！」



看着事态发展的春香和雪步再次对律子低头致意。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你们的行程表排得满满的！」



律子信心十足地这么说。



█765Pro（7月21日星期五傍晚）



在事务所的会客室中，律子正在和今天先遇到的春香说话。



「不过，突然说要开会，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呢。」



春香带着有点害羞的表情这么说。



「是吗？我倒觉得还好啊。」



「是、是这样吗？嗯……我可以叫你律子小姐吗？」



「可以。」



「那、那么，就马上叫叫看……律子小姐。」



春香害羞地呼唤律子。



看她那模样，律子感觉到一丝不安。



「那么，我就叫你春香啰。」



「好的，不加小姐感觉起来没那么严肃，比较让人放松呢。那就拜托你这么叫啰。」春香高兴地微笑道。



律子苦笑看着春香的模样，同时说道：「接下来让我们早点开始商谈吧。你今年几岁？」



「我是十六岁的高一生，兴趣是……啊！还是该从未来的梦想之类的事情讲起比较好呢……」



春香突然开始焦虑。



——看来是个相当毛毛躁躁的冒失鬼呢，记下来记下来。



律子在手上的手册里写下「天海春香=相当严重的毛躁冒失鬼」。



「对、对了！虽然谈话也很重要，不过在这让律子小姐你看看我跳舞的实力会比较好吧？」



春香说完就突然站起身，并且当场跳起舞。



「等、等一下……」



正当律子打算阻止的那瞬间——



「啊！哇！呀！」



咚当！



春香撞到东西，摔了一大跤。



「没、没事吧？」



律子连忙赶到她身边。



「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春香边苦笑边抚摸撞到东西的屁股。



——订正，「天海春香=毛毛躁躁的莽撞冒失鬼，跳舞的实力目前不明」。



律子在手册上如此记载。



「舞蹈的话，明天再跳给我看也没关系，你在歌唱方面如何？」



「唱歌吗？嘿嘿嘿，那我就在这里献唱一首啰。」



春香迅速站起来，干劲十足地说道。



——「天海春香=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速度很快一



律子又在手册上如此加注。



「那个也请你明天再让我听听看吧……对了，如果要你给自己的歌喉评分，你会给自己几分呢？」



「我非常喜欢唱歌，可是唱得却不是很好，所以我每天都有在练习。」



「原来如此……」



律子这样低语时，伸手捏着眼镜的镜框，陷入思考之中。



——在会议中能看出来的就这些了吧？之后再看看她的个人资料，亲眼确认她歌唱和舞蹈的实力后再做打算。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等明天看过你唱歌和跳舞之后，我再进行判断。」



「如果是律子小姐指导我的话，我一定会干劲满满、精神百倍。」



以爽朗的笑容这么说后，春香鞠躬行礼，接着离开会客室。



「下一个是荻原雪步……」



律子喃喃自语的同时，想起雪步被小狗吓到动弹不得的模样。



整个身体不停发抖、以哀求眼光仰视律子的雪步，确实是那种会让人想要保护她的类型……



「唉｛一



律子不禁叹气。



▊765Pro（7月21日星期五傍晚）



春香离开会客室几分钟后，雪步怯生生地走进会客室。



「打、打扰了……」



用快要消失的声音打招呼后，雪步又鞠躬了好几次。



「请坐。」



律子如此催促，雪步小声地说好，接着坐在椅子上。



「请问……」



令人意外的是，雪步一坐上椅子就主动开始说话。



——或许她是个很积极的女孩也说不定呢。



律子才这么想，雪步却果断地说出消极到极点的话＇



「我认为……我果然还是放弃比较好，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当上偶像……」



律子听到这些话，差点从椅子上滑落。



——「荻原雪步=负面思考」。



律子振作起精神，在手册上如此写道。



「如果打从心底认为自己办不到，那不管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哟！你应该要更积极一点地思考。」



「呜呜……好的……」



眼珠在大大双瞳中打转的雪步点头。



「请问你今年几岁？」



「我是十六岁的高二生。呜呜~~对不起，我振作不起来……」



——订正，「荻原雪步=超级负面思考」。



律子在手册上这么写。



「那么，你会给自己的唱歌和跳舞这两项技能打几分？」



负面思考的雪步会怎么回答，光是想像就知道了，不过律子还是刻意问她。



「我觉得自己完全不行。我根本没有可以向人炫耀自豪的事……可是，我还是想当偶像……这种梦想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



雪步边露出悲伤的笑容，边询问律子。



「我不是说了吗？要更积极一点！」



「是，对不起、对不起！」



雪步连忙道歉。



「只要一步一步踏实地前进就能接近梦想啊。」



「呜~~」



雪步小声呻吟之后，两人陷入沉默。



会话没有继续下去。



「啊！」



一会儿后，雪步像是想起什么而低喃道：



「这么说来，童话故事里的确有那样的故事吧？嗯……呃……那个故事的名字是什么呢……」



雪步陷入沉思。



「你是说『猴子与螃蟹』的故事吧？」



律子等不及雪步说出答案就先告诉她了。



「没错！」



雪步的脸上绽放光辉。但是下一秒，她的表情又再度阴沉黯淡。



「可是，我在追逐竞争对手之前就不行了吧……八成会撞到墙壁，要不然就是摔跤跌倒……」



雪步的瞳孔再度泛出泪光。



「唉~~」



律子不禁深深叹气，而雪步没有漏看这点。



「对不起。不管是面对律子小姐的眼力也好、实喜小姐的鉴识能力也好，我



都是个经不起你们审视的没用女孩啊，我会挖个洞把这样的自己埋起来！」



突然这么说的雪步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铲子，接着开始挖起事务所的地板。



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拚命挖洞的雪步好一阵子……



「住、住手！不准在事务所的地板上挖洞！」



律子急忙制止她。



「请、请不要阻止我！像我这种……」



「我都说了，不要在事务所的地上挖洞。再怎么说，这里可是三楼啊……」



——「荻原雪步=特技˙挖洞」。



千哄万骗地把雪步赶出会客室后，律子在手册上这样写着。



▋765Pro（7月24日星期一下午）



「唔嗯~」



律子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呻吟。



她坐在公司指派给自己的座位上，反覆翻阅春香和雪步的履历和相关资料。



「律子小姐好像相当烦恼呢。」



小鸟悄声地对高木社长说。



「在那之后她似乎也确认过两人的歌唱和舞蹈能力，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法下判断的样子。」



高木社长说完，视线转移到坐在律子对面，正忙碌地确认文件的实喜。



实喜从一大早开始就在专心确认旗下艺人和偶像候补生的资料。



传说中的制作人实喜绫乃，是为了重建营运状况不能说是太好的「765Pro」而来。



高木社长期待着身为旧识的她其手腕，但是于此同时，也对律子和实喜的关系感到不安。



察觉到高木社长的视线，实喜轻轻拢起烫成波浪形的鬈发，并露出「什么事吗」这样的表情看向高木社长。



「没事。」



高木社长轻声说道，扭头将视线移到律子身上。



「唔嗯！」



律子还在呻吟。



——跳舞的实力没啥差别，应该说这两人都很烂。但是，歌唱方面很明显是春香占上风，性格上也是春香比较积极乐观……以一般考量的方式都会选择春香来培训。可是，总觉得这是她设下的陷阱……



律子顾虑东顾虑西，总之就是非常在意实喜。



春香和雪步是实喜甄选过后所选出的人才。



就律子来看，春香很明显比雪步还要适合当偶像。



但若是如此，为何她要让雪步合格呢？



一想到这，就会觉得选择春香来培训是实喜所设下的陷阱。



——只有试试看了。



律子在心中如此默念并站起身。



「实喜制作人，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被律子叫唤的实喜停下查看资料的动作，抬头看着律子。



「制作人对于培训雪步有什么样的计划呢？」



律子边笑边以试探的口吻如此间道，她是打算用策略套出对方的想法。



「如果想学习我的本事就得支付相应的学费喔，就算这样你也想知道吗？」



实喜以游刃有余的笑容如此反击。



「学费？嗯~~需要多少呢？」



律子也不甘示弱地回应。但是……



「你可知道这家『765Pro」是以多少价码雇用我的吗？两个月的契约期限内共要支付一千万哟。但因为我和高木先生是老朋友，所以价格方面才给了些优惠……」



——两、两个月一千万……



听到实喜的话，律子愕然失声。



「我想想……如果你拿个五百万来，我可以考虑看看哟。」



实喜乘胜追击。



「高、高木社长！您花那么多钱请这个人来真的没问题吗？请不要在我正式就职前就让公司先倒了！」



回过神来的律子向高木社长抗议。



「若说到给实喜的报酬，那算是合理的价格。」



高木社长果断地回覆。



「呜……」



无法从实喜身上套出情报，律子只品尝到无谓的败北感，因此有点沮丧。



但是现在可不是沮丧的时候，若不早点做出结论并有所行动，这个暑假的实习时间很快就会结束了。



——只能试着果断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律子下定决心并开口。



「高木社长，我决定好要选择哪一位了。」



「是吗？」



听到律子的话，高木社长以严肃的口吻回答。



「那么，今天下午将她们两位叫来并正式告知吧。」



实喜说完，分别打电话给春香和雪步。



冷静的实喜让律子多少感到焦躁，同时也开始思考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让自己决定的「她」出道。



█765Pro（7月24日星期一傍晚）



傍晚时分，春香和雪步踏进事务所。



春香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律子和实喜，雪步则是不安地低着头。



「接下来，先让秋月小姐公布她决定要选择谁吧。」



实喜催促律子。



「我要培训的是……」



律子交互看着两人。



春香的眼神依旧满是期待，不住地看着实喜和律子。



雪步则是连看都不看律子一眼。



虽然有一瞬间烦恼了一下，不过律子很快就甩甩头。



点头「嗯」了一声后，律子缓缓开口。



「……春香，就是你。」



律子一说完，春香笑容满面地回答：「是！」



「是吗？既然这样，那荻原小姐就是由我来负责了。你真是可怜啊，天海小姐。」



实喜说完还笑出声来。



「才、才没问题呢……对吧，律子小姐。」



感觉有点不安的春香唤着律子。



「没、没问题，我都说尽管交给我了。」



那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语气，律子说完还以手掌拍拍自己的胸脯。



「呃，那个我……」



不知所措又无事可做的雪步低语。



「只要照着我说的做，你一定可以成为顶尖模特儿。相信我吧。」



实喜以充满自信且强而有力的口吻这么说，雪步也因此展露笑容并大力点头说：「是！」



「律子小姐，我们也要加油哟！」



是被雪步的模样所影响吗？春香也朝气十足地这么说。



「这、这是当然！我才不会输给那种人。」



为了给不录用自己的「西园寺Pro」好看，并且为了让可疑的实喜制作人认同自己，律子绝不能输。



好不安，可是，也有着相同分量的自信。



律子深信，至今以来为了成为艺人经纪人所用功学习的东西，绝对会有所帮助。



其实，律子内心深处认为，要将春香引导为顶尖偶像应该会意外的简单。



但是，现实可没那么好过。



隔天开始，律子重新认识到演艺界的严峻……



第二章彻底败北，然后……



▆765Pro（7月25日星期二下午）



「大家早安。」



中午过后不久，高木社长走进事务所。



事务所里头有小鸟和实喜两人。



小鸟正在确认堆积如小山般的收据，实喜则是正面对自己的电脑建立表单。



「早安，社长。」



小鸟停下检查收据的手，站起来去泡咖啡。



「早安。」



实喜打键盘的手没有停下，简短地向高木社长打招呼后，视线很快又回到电脑荧幕上。



「今天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高木社长，以手当扇子扇着自己的脸。



明明是夏天还穿全身黑，也难怪会这样。



不管怎么想，这打扮都与现在的季节不符，但是高木社长却非常坚持这身穿着。



「社长，请喝咖啡。」



小鸟说完，将装有热腾腾咖啡的咖啡杯递给高木社长。



「你不用抛弃式纸杯啊？陶瓷杯要一个一个清洗，很累吧。」



高木社长啜饮着接下的咖啡，咖啡里没有加砂糖和牛奶。



厉害的男人都喝黑咖啡——这是高木社长信奉的圭臬。



「呜……」



只喝了一口高木社长就皱起眉头。



「小鸟，这咖啡味道会不会太淡啦？」



高木社长喜欢口味浓厚的咖啡。



「啊，是的……虽然我非常清楚社长您对咖啡的喜好……」



小鸟吞吞吐吐的。



在这之前一直专心打字的实喜，此时终于停下手。



「因为经费缩减了。另外，我还请小鸟小姐将冷气的室内温度定在二十八度。」



高木社长听到实喜的话后立即变得垂头丧气。



「没、没事吧？」



小鸟轻声询问高木社长。



「我还以为自己很了解实喜的性格，但没想到她会做得那么彻底。」



高木社长和实喜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实喜身为制作人，要培训偶像之时，会拟定绵密的计划，并将该计划完美执行。高木社长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开始承担重建艺能事务所之职的实喜，不仅要培育许多偶像，也将一肩担起会计经营等层面的工作。尽管如此，却没想到她会管到如此细微的地方。



但话说回来，委托她重建公司的人就是高木社长自己。毕竟社长是带头的人，所以根本不能向实喜抗议。



「奇怪了，怎么没看到律子人呢？」



高木社长有一瞬间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但马上就转变话题。



「律子小姐一大早就带春香小姐到处去拜访了。」



「嗯。」



听到小鸟报告的高木社长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一定是察觉到自己的无能而自暴自弃吧。」



实喜站起来，走到高木社长的面前。



「社长，我要去看荻原小姐的上课状况。」



「啊，嗯……交给你了，实喜。」



「是。」



简短回答高木社长的话后，实喜踩着高跟鞋，边发出「叩、叩、叩」的声音边走出事务所。



「小鸟……」



「确实就跟实喜小姐说的一样。没有预约就飞奔到制作公司或电视台打招呼，对方也不可能会理你啊……」



小鸟的表情带着忧郁。



「不，我不是要跟你说那个。我是说咖啡，只要一杯就好，能不能请你泡一杯浓醇的咖啡给我？」



听了高木社长的话，小鸟凝视着他的脸。



「不行啦。再怎么说，委托实喜小姐重建公司的人可是社长啊。」



「是、是没错啦……刚刚的话你就忘了吧……哈、哈哈哈哈。」



高木社长挤出干笑声，小鸟则是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确认收据。



「律子……」



高木社长一脸认真地喃喃自语，并伸手拿取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冷气遥控器。



「不是都说不行了吗？」



他正想调低冷气温度却马上被小鸟阻止。



高木社长有点后悔委托实喜重建公司了。



▋湾岸电视台前广场（7月25日星期二下午）



「唉~~」



律子大声叹气。



从一大早开始，她就带着春香，以规模较小的制作公司为主要目标到处拜访，但是就算进到公司里，也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认真对待她们。



「……律子小姐。」



春香很担心律子。



一直很有朝气的春香难得露出疲态，但律子却比她还要无精打采。



春香身上穿着浅粉红色的薄连身裙，律子则是那一百零一套的黑色正式套装。这件衣服也是夺走律子体力的原因之一。



「没、没问题的。」



坐在电视台前面广场的长椅上，律子从包包里拿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汗水还让眼镜有点起雾。



「律子小姐，眼镜起雾了哟。」



「我、我知道啦。」



律子本来打算要拿手帕擦拭眼镜，可是手帕已经被自已的汗水弄湿了。



「我有带手帕喔。」



春香说完，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印有可爱花样的手帕。



「谢谢。」



律子以有点虚弱的声音这么说并伸出手。



「不用客气啦，我来帮你擦吧。」



一脸高兴地这么说的春香，拿了律子的眼镜，开始用手帕擦拭。



「等、等一下！」



「请你坐着休息就好。」



律子探出身子想拿回眼镜，但春香仍继续擦拭。



甘甜的香气刺激律子的鼻子，那舒服的香气使得律子的意识稍微远去。



「这样就好了少」



听到春香的声音，律子回过神来。



「谢、谢谢你……」



「哪里哪里少」



春香微笑道。



被夏日阳光照射的春香，笑脸格外耀眼迷人。



「春香啊……」



「是？」



「你有擦香水吗？」



「啊，是的！被你发现啦，律子小姐。今天我借了一点母亲的香水来用喔。」



春香高兴地回答。



「是喔……」



——这代表这个女孩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



律子再度大口叹气。



「啊~够了！」



律子用力摇头，接着站起来。



她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春香露出微笑，毫不犹豫地说：



「早上我们光是在拜访小型的制作公司，所以才会那么不顺利，果然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去电视台推销！」



「是~」



春香笑着点头。



「好~终于是重头戏中的重头戏了，我要直接把你推销给歌唱节目的导演。」



律子说完，重新仰视眼前的巨大电视台大楼。



「没问题吗？可不能被对方的大牌气势给吓倒啰。」



「是、是的。」



是因为律子的话而突然感到不安吗？春香的声音变得有点尖锐。



「你这样就紧张起来怎么行呢。」



「但、但是……」



是律子小姐你给我压力的啊——想这么说的春香硬是把话语吞下肚，因为她看到律子的双脚在微微颤抖。



「你没问题吧，律子小姐？」



春香一脸担心地询问律子。



「当、当然没问题！」



律子回答的声音比平常还要高上两阶。



「我、我都说交给我了！只是打招呼而已，没有什么好紧张……」



这么说的律子踏出步伐。但才刚迈出脚步，就因为高跟鞋鞋跟卡在细沟里，导致身体不稳。



「还是先深呼吸一次比较好吧？」



反过来被春香担心的律子重新冷静下来。



「吵、吵死人啦！我是因为今天才正式以经纪人的身分工作，所以才会出现一堆乱七八糟的情况……」



弯下腰从细沟中拔出高跟鞋后，律子催促春香说：「走啰。」



「请、请等等我啦~~」



春香响着「叩、叩、叩」的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追着走进电视台的律子其身影。



▊湾岸电视台大厅（7月25日星期二下午）



一进入大厅律子就直接走向服务台。



「不、不好意思。」



律子以激动的声音说道，柜台小姐马上微笑回应：「是。」



「我是艺人经纪公司『765Pro」的经纪人秋月律子，今天想向贵公司负责制作音乐节目的导演介绍我们公司的新人偶像，还请帮我转达。」



律子说完递出名片，但是手却微微颤抖。



「请多多指教。」



春香顺着律子的话点头致意。



「请问您有预约吗？」



柜台小姐这么询问。



「没有，我没有预约，不过希望导演能亲眼看看这女孩……」



正当律子打算继续说的时候——



「我是『西园寺Pro』的经纪人田崎~请帮我联络『歌唱小可爱★』的导演金子先生~」



一名金发女性从旁打岔。



「慢着，你这没礼貌的家伙！」



打算抗议而面向该名女性的律子大吃一惊。



原来插队的金发女性，就是律子去大型经纪公司「西园寺Pro」面试的那天，因为有名的音乐制作人河野院做后盾，而得以进入「西园寺Pro」担任经纪人的那个金发女性。



「人家的脸上有什么吗？」



注意到律子视线的金发女性——田崎惠这么询问律子。



律子沉默以对，没多久……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去『西园寺Pro』面试但落选的人咩。」



惠笑得很开心。



律子用鼻子轻哼一声决定无视她，但春香却问律子：



「请问……她是律子小姐认识的人吗？」



「谁、谁认识那种人啊。」



律子决定彻底无视对方，但是惠却非常缠人。



「原来啊！你也进入演艺界了喔！太好啦。人家啊，只要一想到因为阿河帮人家关说而成为『西园寺Pro』的经纪人，但是却害你落选，就会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呢……」



「你、你很烦耶！那跟你没有关系吧！」



忍无可忍的律子反驳道。



「不好意思，田崎小姐，金子先生现正在开会，可能要请你等二十分钟左右……」



毫不理会律子和惠之间的紧张互动，柜台小姐和导演取得联络后，如此向惠说道。



「请、请问，我……」



为了达成原本的目的，律子连忙和柜台小姐搭话。但是……



「非常抱歉，导演说你没和他预约，所以没办法见你。」



律子被直截了当地拒绝。



「这样啊……」



柜台小姐的话令律子很沮丧。



「对啰~」



站在垂头丧气的律子身旁的惠，突然发出怪声。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一起喝杯茶吧~」



「为、为什么我非得和你喝茶不可。」



听到惠的提议，律子毫不掩饰不快感，如此说道。



但是惠却不受打击。



「那边是咖啡厅，我们就在那边喝茶吧~金子先生来了的话，请你叫我一声哟~」



惠对柜台小姐这么说后，催促律子：「我们走吧。」



「谁、谁要跟你这种人……」



律子自始至终都保持敌意，但没想到春香对惠的提议很感兴趣。



「有什么关系呢，律子小姐。这也算是某种缘分啊。」



「看吧看吧~那边的可爱妹妹也这么说了哟。」



「可、可爱……才、才没有啦……」



春香双手贴着两颊，脑袋左右摇晃，一脸羞怯地自言自语。



「既然春香这么说的话……」



看到春香那样子，律子不得已，只好答应。



「那就走吧~」



惠高兴地说完，接着走向咖啡厅。



「唉……」



律子叹口气，跟在她的身后。



「抱歉打扰你了。」



春香对柜台小姐低头道歉，然后追着律子离去。



▋湾岸电视台大厅咖啡厅（7月25日星期二下午）



坐下来后，惠点了冰淇淋汽水，律子和春香分别点了冰咖啡和冰可可亚。



「先来自我介绍吧。人家啊！叫做田崎惠哟！是二十岁的短大学生~」



惠将长长的吸管插进服务生送来的冰淇淋汽水里开始搅拌。



冰淇淋很快就溶化，因而原本是鲜绿色的汽水变成了浅绿色。



律子一脸嫌恶地看着那模样，并以不爽的表情自我介绍。



「我是秋月律子，现在在『765Pro』实习。」



「早安！我叫天海春香！是『765Pro』的偶像候补生，现在是由律子小姐担任我的经纪人！」



和律子成对比，春香充满朝气地介绍自己。



「人家啊~就跟自己希望的一样，当上了YOKKUN的经纪人，可是啊~却变得没办法和朋友一起玩乐……」



惠用吸管喝着变成浅绿色、浓度又很高的冰淇淋汽水。



「虽然还算是学生啦~但人家已经在实习了~怎么说呢？像是已经在工作的感觉吧！」



惠的话里没有重点。律子越来越不耐烦，不禁大声起来。



「啊~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给我直接说清楚！」



春香见状，一脸担心地拉拉律子的套装衣摆。



「也就是说呢，人家想要在演艺界有年龄相当的朋友啦~」



惠毫不畏惧律子的怒气，接在律子的怒吼后面这么说。



「啊？」



律子的表情充满厌烦。



「那个时候啊，因为人家害你没有被录取，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呢~」



惠这么说，顿时让律子的脑袋清醒。



「你说什么！使用那种肮脏手段的人还敢说这种话！算了吧，我对『西园寺Pro』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律子话中充满嫌恶，说完就开始喝起刚刚送到桌上的冰咖啡。



「拜托你不要那么生气嘛~如果你说什么也想进来的话，那人家去跟社长拜托一下，让他录取你就好了咩~」



「什……」



惠的话让律子陷入慌乱。



——不管怎么说，「西园寺Pro」毕竟是大型经纪公司。到时我就不用像这样带着新人到处奔波拜访……



虽然仅有一瞬间这么思考，但律子还是对那样的自己感到厌恶。



——呜哇！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明明在那边受到了如此不堪的对待……



律子拚命摇头。



在「西园寺Pro」碰到的遭遇在脑海里苏醒，那是苦涩不已的回忆。



『下次我在木本六请你吃SUSI。要的话，待会就去怎样？』



自己的声音在脑中回响，律子顿时感到害臊。



「多、多谢你的好意！但是，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吧，我身边这位春香的才能，可称得上是钻石的原石……就是……该怎么说呢……总、总之就是很厉害啦！所以，身为『765Pro』的经纪人，我绝对会把春香捧成顶尖偶像给你看！」



律子如此扬言，春香感动地呢喃「律子小姐……」，眼睛甚至有点湿润。



「律子小姐，你是这么认真地想捧红我啊……」



春香紧紧握住律子的手。



「那、那不是当然的嘛！」



律子虽然这么说，但脸部却很明显地抽搐着。



「对不起~人家啊！好像说了多余的意见。」



惠很老实地道歉。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争辩赢了（？）而心情大好的律子不住点头。



「原来啊！钻石的原石呢，好棒喔！」



惠似乎很感动，看起来好像没有恶意的样子。



——光是没有恶意这点就让人觉得心情恶劣。



律子心想。



「不过呢，就是啊，你刚刚不是在那边跟柜台小姐争论吗？你好像不是很擅长跑业务哟~」



惠说话真是非常直接。



「那、那是因为……嗯、呃，发生了很多事啦。」



律子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去。



「你今天是出来跑业务的吗？」



但是，律子却瞒不过惠。



「耶？那个……今天是……嗯呃……」



「我们今天是到各个地方打招呼。早上时都跑制作公司，不过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接待我们，所以我们才直接来电视台。」



春香代替吞吞吐吐的律子，向惠说明事情的始末。



「哦~可是啊~没有预约就直接来打招呼，不管是谁都不会理会啦，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或者该说，这是演艺界的常识吧？」



惠说话果然非常直接。



「这、这……」



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惠则满脸笑容地看着律子。



「呜……」



律子不自觉地退缩，真是大危机。



这时……



「喔哟？这不是小惠吗？怎样？有好好在干纪经人的工作吗？」



一个肥胖的男人走过来。



那是在几年前因为捧红了叫做「美西螈少女组」的偶像团体，身价顿时飙涨的音乐制作人河野院凉介。



「阿河~好久不见~」



惠站起来紧紧拥抱河野院。



——呜~哇~好恶……



律子心想。



「喔哟？她们是谁啊？」



河野院指着律子和春香。



「讨厌啦~阿河—你都忘了哟！那是阿河向『西园寺Pro』介绍我的时候，在那边接受面试的女生啦。现在她是『765Pro』的经纪人了，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是她负责的偶像候补生啦！」



听到惠的说明，河野院不住点头。



「哦哦~虽然是弱小的『765Pro』，但纪经人就是纪经人。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的愿望实现啦，旁边的女孩子也很good哟。」



河野院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春香。



「抱歉，别看我们这样，我们也是很忙的，差不多该告辞了！」



律子起身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千圆钞票放在桌上。



「这是我和春香的费用，零钱就不用找了。走吧！」



律子催促春香离去。



「那个绑蝴蝶结的女孩啊，要不要我帮你介绍给『西园寺Pro』呢？」



河野院以下流的眼神搭配游说的言词。



「咦！呃、那个我……」



春香受到惊吓。



「如果是在『西园寺Pro』，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哟，还能在短时间内变成顶尖偶像。可以的话就让我来培训你吧？嘿嘿嘿。」



河野院发出淫秽的笑声。



「不劳你费心！好了，快走吧，春香！」



律子瞪了河野院一眼，接着拉起春香的手，大步走出咖啡厅。



「啊！难得阿河主动邀请耶！」



惠朝律子的背影说出遗憾至极的台词。



律子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放话：



「看着吧！我一定会让这个女孩变成顶尖偶像！」



▋765Pro（7月25日星期二傍晚）



「我们回来了。」



回到事务所的律子，用筋疲力尽的声音向高木社长打招呼。



「哎哟~」



她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大声叹气。



和律子一起回到事务所的春香走进设有咖啡机的茶水间，为疲惫的律子泡了一杯咖啡。



事务所内有高木社长和小鸟，以及结束对雪步的课程指导、已经回来一阵子的实喜。



小鸟正在整理文件，实喜还是一样在用电脑作业。



「辛苦了。虽然今天是第一次正式执行经纪人的工作，不过感想如何啊？」



高木社长才说完，在旁边敲键盘的实喜就插嘴。



「看那张脸，我想就不必问了吧。」



被实喜那样讲，律子也没办法反驳，因为实际上的结果就是惨不忍睹。



今天一整天，不管是制作公司还是电视台，都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而且还被「西园寺Pro」的经纪人田崎惠和制作人河野院良介给嘲弄调戏。



「果然，我想必须先拟定企划。」



重新振作起来后，律子这么对高木社长说。



「企划？为了捧红天海而拟定的企划吗？」



「是的。像是和某家企业合作，或是请杂志帮忙介绍等等。」



律子手捏着眼镜镜框，边思索边说道。



「原来如此。」



高木社长以严肃地口吻回应，手还放在下巴并点头称是。



「嗯，你就先做做看吧。会写企划书吧？」



「会！」



笑容重回律子的脸上。



「好~~」



打起劲后，律子打开事务所配给自己的笔记型电脑。



「律子小姐，请用咖啡。」



春香把装着咖啡的马克杯放在律子桌上。



「谢谢。」



简短回答后律子便开机。



在OS启动之前，她啜饮着春香泡给她的咖啡。



「明天就卯起劲来把企划书写完吧。」



确认OS启动后，律子开启文书作业软体，准备写企划书。



今天一整天虽然尽是些惹人厌的事，但律子的斗志并没有因此消失，精神正饱满。



正当她要迅速展开文书作业时，本来在整理文件的小鸟一脸抱歉地和律子说：「在你干劲十足的时候打扰，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嗯？」



听到小鸟的话后，律子抬起头。



「明天春香小姐有工作。」



「啊！对喔！」



猛然想起的春香，边说边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行程表。



「要到百货公司的食品卖场发送气球哟）」



春香说得很开心，但那话却差点让律子从椅子上滑落。



「要到百货公司的食品卖场发送气球？那根本称不上是偶像的工作吧！」



律子吃惊地向小鸟抗议。



「对不起，我们公司因为财务方面有困难……」



「哈哈哈。」



小鸟瞄了高木社长一眼，高木社长则是露出苦笑。



「这是在律子小姐进公司之前就排定的工作，拜托你了。」



「食品卖场的主要顾客群是家庭主妇吧？做那种工作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能拒绝吗？」



律子满不在乎地这么回答，结果——



碰！



实喜大力拍桌。



「工作就是工作。你好像还不是很了解演艺界啊？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到了前一天才突然取消，必会让公司的信用下滑，届时该名艺人就再也接不到像样的工作了。」



律子被实喜话中的气势给压倒。



「我、我知道啦，我会好好完成工作的。」



律子以僵硬的笑脸如此回答，接着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我想在家里写企划书，请容许我将笔记型电脑带回家使用。」



关上才刚开机的笔电电源，律子开始收拾东西。



「春香也是，明天有工作，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大家辛苦了。」



春香点头，老实遵从律子的话。她一手拿着包包跟大家鞠躬，先律子一步离开事务所。



「辛苦了。」



律子也拿起装着笔电的包包，向大家点头致意后便将事务所抛至身后。



「…………」



高木社长在律子离开后仍一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您在……担心吗？」



小鸟出声问道。



「……还好啦。」



简短回答后，高木社长将视线转向实喜。



「什么事？」



感觉到高木社长的视线，实喜如此间道，并等待高木社长的回覆。



高木社长思索了片刻，最后摇头说：



「没事。」



「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先告退了。」



实喜说完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实喜小姐，请问……如果，律子小姐真的输了……就要把她开除吗？」



小鸟怯生生地询问。



「没错。」



实喜爽快地回答，接着点头说声「辛苦了」，快步离开事务所。



「社长……」



实喜离开后，小鸟以恳求的眼神询问高木社长。



「嗯。」



但是，高木社长只是这样回答，然后就陷入沉默。



▆鹤山屋百货公司东森板店（7月26日星期三下午）



春香在百货公司的员工更衣室内，换穿百货公司所准备的服装。



「律子小姐、律子小姐~你看这个很适合我吧？」



春香虽然兴高采烈地这么说，但声音却不是很清楚。



那也是当然的，因为百货公司所准备的服装，是该百货公司的吉祥物——熊布偶装。



「唉~」



律子厌烦地叹气。



「呜哇~我还是第一次穿布偶装耶~」



另一方面，春香却非常开心。



「锵锵~」



春香摊开双手做出可爱的姿势，还原地转一圈，看起来十分愉快的样子。



「我说啊，春香，穿上那种东西就看不到脸啦，这样根本没有宣传效果暸。演出费用也很低，简直跟大学生的打工费用没什么两样。」



「可是，百货公司的人说：『职业的人比较有演技。』所以才找我演的……」



「那只是打发我们的话吧？我现在很忙，别跟我说话。」



律子一进入更衣室就打开笔记型电脑，继续写企划书。



「……对不起。」



因为低头道歉，结果套在春香头上的熊头掉在地上。



春香连忙捡起熊头，重新套回头上。



「请问……律子小姐。」



春香畏畏缩缩地询问认真敲打键盘的律子。



「啥事？」



律子手没停歇，以强硬的口气回答。



「请、请问，我今天的流程排定是……」



春香是想重新确认今天的工作流程是如何安排。



「那种东西你自己去确认就好啦！我不是说我现在很忙吗？」



但是，却吃了律子一记闭门羹。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春香只能呆站在原地。



「我说，已经轮到你出场了吧？」



律子停下操作电脑的手，转头催促春香。



「我还要再忙一下，等会儿再去看你。」



「咦！律子小姐不一起来吗？」



「不过就是发气球而已，用不着我一直盯着吧，那种工作你一个人就做得来了。」



律子毫不犹豫地断言，在熊布偶装里头的春香因此陷入消沉状态。



「好啦，加油好好干啊！」



律子说完还拍拍春香的背。



「人家很不安啊……」



套着熊布偶装的春香边小声嘀咕着，边啪哒啪哒地走出更衣室。



「呼~」



确定春香出去后，律子吐了口气，继续面向电脑。



比起眼前的工作，对现在的律子而言，让春香盛大出道的企划书才是最重要的事。



▋鹤山屋百货公司东森板店食品宝场（7月26日星期三下午）



鹤山屋百货公司的吉祥物「Boo吉郎」正在发气球。



它偶尔会做出可爱的动作，然后把气球一个一个发给小朋友。



制作企划书告一段落的律子，跑来查看春香的工作状况。



「什么嘛……不是做得很好吗？」



律子喃喃自语。



春香好像也注意到律子，朝着律子的方向挥手。



律子见状，也像个参观小孩上课情形的妈妈一样，轻轻挥手，并继续眺望着春香好一阵子。



不久后，穿着熊布偶装的春香蹲下来和一名小男孩说话。



春香不住地点头。每点一次头，熊头就不停晃动。



没多久……



「律子小姐！」



春香边叫边小跑步冲向律子身边，手上还紧紧抓着一大把气球的绳子。



「不是不能发出声音吗？」



律子对跑过来的春香如此叮咛。



「先别管这个啦，律子小姐，那个小男孩好像跟家人走散了。」



春香指着离她们有段距离、一脸快哭出来的小男生。



「真没办法。我知道了，我去叫警卫过来。」



律子说完就准备要去叫警卫，但春香却制止她。



「现在不是叫警卫过来的时候啦！」



「那不然要怎样？你不会是要跟我说，要帮那孩子找到他的家人吧？」



「没错。」



春香立刻回答律子的询问。



「我说你啊，你的工作是发气球耶。你懂吗？若是中途丢下工作不管可是会



挨骂哟！发生那种事的话，又会被实喜说教……」



律子想起昨天实喜那番严厉的话语。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去叫警卫过来，你就继续发气球。」



律子对春香做出这样的指示时——



「呜哇啊啊啊！妈妈~~」



苦着一张脸的小男孩终于放声大哭。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春香说完就往小男孩那边跑去。



「啊、喂！你给我等一下！你那样子奔跑的话……」



律子大叫着想要阻止春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哇！呀！」



咚啪哒！



传来一阵大力撞击的声响过后，春香跌倒了。



跌倒的撞击力道使得春香放开绳子，气球就这样往食品卖场的天花板飘去。



另外，因为跌倒的关系，熊头也掉了下来，在地板上打转。



「我、我……没事吧？」



还趴倒在地上的春香询问小男孩。



小男孩因为春香跌倒的声音，吓到暂时忘了哭泣。



「哈、哈哈哈哈……」



春香苦笑着。



「…………」



凝视春香的小男孩——



「啊哈哈哈。」



——他终于笑出来了。



春香露出微笑，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熊头，重新戴好后小跑步靠近男孩，抚摸他的头。



「姊姊和你一起找妈妈吧。」



「嗯！」



听到春香那么说，小男孩大力点头。



律子看着贴在食品卖场天花板的气球，一边大口叹气。



▉钟之音出版的编辑部（7月27日星期四傍晚）



「也就是说，在贵公司和我们公司的网页上，写实地纪录春香直到发出道专辑之前的历程，而且还能从网页、留言板等处直接看到粉丝的反应和意见……」



律子带着春香，造访出版过许多跟演艺界有关的书籍之大型出版社「钟之音出版」。



现在，她们是到「钟之音出版」所发行的人气偶像杂志《冰淇淋》的编辑部来毛遂自荐。



律子今天仍是穿着那套套装，春香则是身穿白色无袖上衣搭配一袭白裙，头上的粉红色蝴蝶结因此变得格外引人注意。



接待她们的《冰淇淋》主编是个外貌看似温厚的中年男子，身形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他穿着蓝色的短袖Y领衬衫，下半身则是宽松长裤，发型是将头发全都往后梳拢。



主编专心地听取律子的说明，不时写些笔记。



「直到出道之前都详细地报导新人偶像的一举一动，藉此引起读者的共鸣。还有使用网页这一招，能够即时听取粉丝的意见，同时也能够找出现代迷恋偶像的粉丝对今后将出道的新人偶像有着什么样的需求。」



律子流利地说明自己所拟定的企划内容。



三人身在乱七八糟的编辑部角落的沙发上。



律子和主编是面向彼此而坐，春香则是端坐在律子旁边。



律子将自己做的企划书列印出来后，并排放在桌上说明其内容。



「以这次企划为样本所得到的数据资料，相信对贵公司一定也有帮助。」



律子自信满满地结束说明，等待主编的反应。



「……确实如此。」



主编点头赞同，接着大声叫人。



「喂，丰田。」



「来了~」



编辑部内部传来回应，没多久一名西装笔挺的青年就来到三人旁边。



「我是任职于『钟之音出版』的丰田。」



青年从西装的胸前口袋拿出名片盒，并将名片递给律子。



「我是在『765Pro』担任经纪人的秋月律子。」



律子站起来接过丰田的名片，同时也递出自己的名片。



「她是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天海春香。」



「请多多指教。」



春香站起来，精神饱满地鞠躬打招呼，头上的蝴蝶结随她的动作摇曳。



在丰田的催促下，律子和春香重新坐回沙发。



律子在坐下的同时，重新看了一次从丰田手中接过的名片。



『钟之音出版业务部壨豆田胜司』



名片上印着这些字。



——业务吗……



律子在心中嘀咕。



丰田在主编的身旁坐下，然后将手上的小册子放在桌上打开。



自己亲手制作的企划书上被人摊着小册子，让律子感到不舒服。



「虽然有点早，不过还是要跟两位说明一下《冰淇淋》的广告刊登费用。」



丰田打开小册子上标注「有关广告」的项目栏，开始说明里头的内容。



「表二的方案是八十万，而用表二的形式做跨页则是一百五十万。表三是六十万，跨页的话是一百万。表四是一百万……」



律子不了解丰田到底在说什么。



「抱、抱歉，打扰一下，我并不是来谈广告事宜……」



律子一脸诧异地说，主编则是以笑脸回答：「没事没事，我懂我懂。我们是在谈合作的事吧。所以，才必须向你说明一下广告费用。」



「不不，所以说我……」



还想说些什么的律子，被主编严肃地打断。



「你好像是新人吧？像进行这种合作企划的时候，若贵公司不刊登广告，我们公司会很困扰的。我认为你的企划很有趣，不过带着企划来找我们的经纪公司也很多，我不能只凭你的企划有趣就割让一块杂志版面给你。」



「怎、怎么这样！你刚刚还说我的企划很有趣……」



律子不服气地抗议。



「没错，但是我不能只凭这点就割让版面给你。」



主编直截了当地说。



——从前天就不断演练并制作出企划书，昨晚还彻夜未眠，自己那么辛



苦……



「请不要以广告费用来评价这份企划！这太不讲道理了！」



血气上冲而忘我的律子站起来，强烈地表达抗议。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为大众媒体的责任啊？比起企划的内容，竟然更注重广告费用——」



「律、律子小姐！」



春香惊慌地介入阻止。



「等、等一下，你干什么啦，春香！」



肩头被春香抓住的律子拚命摇晃肩膀，试图摆脱春香的手。



「啊哈哈，实、实在很抱歉，这件事我们回事务所后会好好讨论。」



春香有礼貌地鞠躬后，拉起律子的手快步离开。



「等、等等！」



律子试图抵抗，但却被春香以出入意料之外的强劲力道给拉着走。



「我、我会把我的企划案拿去别家出版社！」



丢下这句话后，律子就这样被春香拉着离开编辑部。



▋钟之音出版大楼前（7月27日星期四傍晚）



「放开我啦。」



律子用力甩开春香的手。



「你到底打算怎样？」



律子以严厉的口吻责问春香。



「我、这、那个……」



春香被律子的气焰吓得不知所措。



「只要继续强势地坚持下去就可以成功了……」



律子露出一副消沉的模样，如此说道。



「可、可是……」



「可是什么啊！」



春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律子大声打断。



「继续下去就会变成吵架了呀……」



春香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啥？说那什么不中用的话！你懂吗？太软弱是不行的！若不强势一点可是会被人瞧不起！」



这几天里，律子一直处于焦虑状态。



好不容易就要成为经纪人，却在起点被实喜泼冷水，到制作公司和电视台打招呼又进行得不顺利，还被「西园寺Pro」的经纪人和制作人调侃嘲笑，又被强迫做不想做的无聊小工作，而且弄到最后春香连那件工作都搞砸了。为了挽回颜面而做的企划书也不管用，律子的焦躁因此濒临爆发。



「别、别那样。我想说那是律子小姐拚命做出来的企划，如果因为吵架而让合作告吹，律子小姐一定会很难过……」



「够了！你太多嘴啦，你只要在旁边默默地摆出笑脸就好！」



如果是平常的律子，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但现在律子的焦躁感已经抵达爆发点，所以变得无法做出正常判断。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选择不会顶嘴的雪步来培育还比较好呢！」



随口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律子立即回过神来。



——我、在说什么啊……



律子惊慌地试图辩解，但却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你、你好过分……」



春香眼中泛泪。



「……呜。」



律子不禁后退，平常雄辩滔滔的言词怎样也出不来。



「律子小姐太过分了！在百货公司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



春香说完便转身跑走。



「啊、等、等一下……」



律子慌张地想要阻止但脚却连一动也不动。



春香的身影越来越远，不久就离开律子的视线范围。



「春香……」



一边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律子无精打采地拖着脚步。



肩膀无力下垂、面色凝重，律子完全失去了活力。



▌765Pro（7月27日星期四傍晚）



律子踩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事务所，小鸟马上告诉律子：



「春香小姐有打电话来哟。」



「咦？」



律子吃了一惊，但马上又变得垂头丧气。



「春香小姐说：『对不起，我说了很任性的话。』」



小鸟担心地看着律子的脸。



听到小鸟的话，律子苦着一张脸说「这样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那之后，律子一语不发，只是坐在椅子上。



事务所里有小鸟、律子和高木社长三个人。实喜好像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律子不寻常的样子，让高木社长犹豫着究竟该如何开口，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地询问。



「没、没有……」



律子心不在焉地回答。



高木社长担心这样的律子，微笑着说：「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不、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律子苦恼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的话伤害了春香。而且，不仅反过来被培训的偶像候补生担心，还对自己的无力视而不见，迁怒到别人身上。



律子现在感受到的是强烈的自我厌恶以及后悔。



但是，律子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不对，其实她知道该做什么，可是拿不出勇气。



律子又低下头陷入沉默。



高木社长没再对这样的律子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看着她。



好一阵子后……



「叩、叩、叩」的高跟鞋音响起，实喜回到事务所。



「社长，我想在『钟之音出版』的《冰淇淋》杂志上刊登偶像候补生的甄选广告。」



实喜一回公司就这么说道。



「广告吗？可是，甄选不是在五月才刚举办过……」



「确实如您所言。」



实喜点头赞同高木社长的话并继续说下去。



「其实要不要举办甄选倒是其次，重点是为了让合作企划成功，就必须在他们的杂志上登广告。如果这个企划进行得很顺利，那举办甄选也会变得游刃有余哟。」



「原来如此。那么，你说的合作企划是什么样的企划？」



被高木社长这么问后，实喜开始说明企划的内容。



那是详细介绍和报导新人偶像在推出出道专辑之前的状况，并且使用网页来迅速更新情报。此外，也利用电子邮件和网路留言板收集粉丝的意见，作为培训偶像的参考重点。



那彻头彻尾都是律子所做的企划。



唯一不同的是，要出道的新人偶像不是春香，而是雪步。



「那、那是我的企划……」



律子不禁嘟囔着说道。



「没错。」



实喜似乎不觉得有问题，直率地说道。



「你、你太过分了吧！竟然从旁抢夺别人的企划……」



虽然这样抗议，但律子的声音却没有力气。



「从旁抢夺？我可没有偷看你的企划书喔。我去『钟之音出版』打招呼是为了请他们刊登荻原小姐的报导，而且正好就在你们刚回去的时候。主编也说：



『真可惜，她提的是个很不错的企划。』我只是直接接受了他的条件而已。」



「怎么这样……」



无力的律子显得更加筋疲力尽。



「你好像还不是很了解呢。不管是哪家艺人经纪公司，都是拚了命在推销旗下的艺人。只凭半吊子的心态就想胜任经纪人的工作，我看是很难做得来。」



实喜的话刺进律子的胸膛深处。



她紧咬嘴唇，脑海里浮现春香含泪的表情。



——那女孩……春香没有错。



「嗯。」



律子大力点头，带着觉悟开口，眼中还噙着泪水。



「我……我会辞去这份工作，非常抱歉……」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是喔。」



但是，实喜相当爽快地接受了律子悲痛的言语。



「所以，春香她……」



「那女孩也要被开除。」



实喜打断律子的话。



「喂喂，实喜。」



高木社长站起来，介入两人之间。



「我光是培训荻原就快忙不过来了。而且培训她到出道的计划，我应该已经以企划书的形式提交给社长了吧。」



「可是……」



高木社长想反驳实喜的话，但实喜却毫不理会。



「求求你，只有春香也好……」



律子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