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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1 / 2)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意志力坚定的人,可是当我面对黎慕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我所谓的意志力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他太知道怎么为黑暗推波助澜了,他根本就是撒旦的转世。

  而我,明知他在故意摧毁我,却又抵挡不住他的进攻,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他设下的圈套里。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黎慕手里有一根细细的银线,他手指稍微动动,我就跟着摇晃身躯。

  我竟然成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在想什么?

  深夜,下大雨,我睡不着觉就撑着伞乱走,稀里糊涂又走到教堂前面,看着维修中的牌子被雨淋湿。

  我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的时候,他伸出手来握我吐出的烟。

  没想什么。

  他笑:不信,你现在骗不了我。

  我们在一起住了大半个月,从最开始我对他厌恶至极,到如今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黎慕从不安分,他见缝插针地改变着我的生活。

  我瞥了他一眼,问他什么时候从我家里滚出去。

  住进来了我就没想过要走。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收了自己的伞,凑到了我的雨伞下。

  一把伞,我撑着,为我们两个人挡了雨。

  我沉默了一会儿,转向了他。

  你还欠着我。我说,当初说好的是一场交易,我让你住进来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黎慕靠着我大笑,笑声伴着雨点砸在大地上。

  他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会信守诺言?

  我皱起眉,恼怒地看他,不留情面地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很用力,把他吓了一跳。

  在他还能说话的时候,连连求饶,等我松开,他怨念地说:你他妈还真下得去手。

  黎慕喘了一会儿,突然拉起我的手:既然要聊天,得找个舒服的地方。

  他不管不顾地带着我往教堂后面跑,绕过这个小广场,教堂后面的门常年上锁,但屋檐很宽,是个避雨的好去处。

  我们俩来到后面,黎慕像个神经病,直接拉着我坐在了地上。

  我骂了他两句,他不怒反笑。

  你真是穷讲究。黎慕嘲讽我,没劲透了。

  我厌烦地想离他远点,结果他很幼稚,我挪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行了,别折腾了,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黎慕自信满满,说话间还握住了我的手。

  我折腾烦了,懒得继续跟他计较,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

  黎慕放开我的手,从我随身的包里拿出烟跟打火机,他点了烟,抽了一口,之后端详了一会儿我的打火机,又拉住了我的手。

  给你讲讲吧。黎慕说,要不确实总觉得欠你的。

  我看向他,只见他吐出一口烟后,轻声说:我从小就在挨打,以前身上全是疤,打的、烫的、烧的,跟了我很多年,后来自己赚了钱,去医院花了不少钱才都去掉。

  他转过来看我:但是有一个疤我一直留着。

  你手腕上的。我说。

  他笑了,隔着吐出来的烟看我:我以为你没发现。

  我不是瞎子。相处这么久,□□相见这么多次,他手腕上的伤疤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割腕过?

  我又不傻,干嘛割腕?他说,我继父干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他的刀尖抵在我妈喉咙上,威胁我,我要是不割腕,他就杀了我妈。

  黎慕低头笑笑,抬手露出那道伤疤。

  你说人怎么能这么恶劣呢?他喃喃自语似的,你爸,我继父。

  他抬起头看着我笑:还有我。

  ☆、24

  24 黎慕

  我喜欢雨天,这大概就像靳盛阳喜欢黑暗和旗袍。

  雨天能让我觉得踏实,只听得到雨声,其他那些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

  在雨天,我也能难得的放松,想想自己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或许靳盛阳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恰好在一个雨天要追溯我的过往,所以,他稍微得逞了一点点。

  之所以说是一点点,因为我并没有对他全盘托出,对于靳盛阳,时至今日我也依旧有所保留。

  我总以为自己已经天不怕地不怕,活着就只是为了等死,但当我开口,突然发现,让我胆怯的事情还在。

  我知道自己的卑劣,靳盛阳也知道,可我还是不想让他像是望一口枯井,一眼望我到底。

  我要用枯草遮掩一下我肮脏的根基,美化我所有的不堪。

  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让他觉得,我今天一切的恶劣行径都该怪罪于别人。

  这种行为,让我更加恶劣了。

  继父确实打我,对待年幼的我,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但我也没那么客气,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知道应该怎么摧毁一个人。

  我手腕上的疤根本就不是继父逼的,他留在我身上的疤早都被去除了,仅剩的这个,是我自己划的,那时候我还小,还没成为孤儿,我妈还没走,继父也还是继父。

  我划破自己的手腕,被救出来之后,栽赃陷害给继父。

  我要事情闹大,要所有人都知道他虐待我跟我妈。

  但这件事并没能真的解救我,反倒,吓跑了我妈,只留下我跟他。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一直到继父死,没人的日子是好过的。

  八岁之后,我被送进福利院,性格孤僻乖张,直到成年也没人领养我。

  我给靳盛阳讲我遭受的苦和难,到最后,他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我达成所愿了他在心疼我。

  我要的就是这个。

  从小到大,没人心疼过我,我要体验被爱的感觉。

  我拉过他,在雨帘后面接吻,我拉着他的手爱抚我的身体,也不管远处飞驰而过的车里会不会有陌生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雨一直在下,我们拥抱亲吻抚摸彼此,原本我总以为,雨天我只听得到雨声,而如今,雨声渐小,我听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喘息。

  这人啊

  我以为是我掌控了他,但仔细想来,在某种程度上,是他在掌控我。

  我顽劣不堪,原本只是想要戏弄他甚至是玩弄他,却一不小心,把自己也带进了泥沼里。

  我不渴望爱情,不希望跟任何人发生任何情感上的羁绊,但当我们湿漉漉地回家,扒光彼此的衣服,当靳盛阳亲吻我手腕上的疤,一边问我当初疼不疼,一边让我现在疼得很时,我动摇了。

  我问他:你还离得开我吗?

  废话。他发狠地说,你当自己是什么?

  我在他身下笑得不行,放肆得很,我抬手钩住他的脖子,对他说:这可是你说的,等有一天我真走了,你可别后悔。

  第二天,我晚上没有去靳盛阳家,而是回了自己那里。

  家里的一半都被我搬去了靳盛阳那儿,再回来总觉得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