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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心尖毒后第99节(1 / 2)





  这样重的人情债,她要怎么才还得起啊?

  平隽苦笑道:“之前真以为是小伤,大夫也说没有伤到筋骨,可谁知道忽然就会成了这样?军医说,可能是天气炎热,我又郁结于心,虚火旺盛所致。表妹千万别因此自责愧疚,我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甚至,为你付出性命我也是甘愿的,何况只是一条腿……我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等过阵子想通了,自然也就好了,表妹别担心,只管忙你自己的事去。”

  “治病本就是宜早不宜迟的,等表哥想通了,一切都迟了。”简浔激动道:“表哥还是从现在开始,就配合军医治疗罢,若表哥的腿真治不好了,我也只能赔表哥一条腿了!”

  平隽就不说话了,好半晌才涩声道:“表妹若要赔我一条腿,我只能豁出去这条性命不要了,反正我的人生已经不完美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表妹且先请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罢,我心里这会儿,实在乱得很……”

  简浔见他脸色难看之至,也不敢再刺激他了,只得道:“那我先出去让他们给表哥熬药,清粥小菜也备着,回头表哥觉得想吃了,立时就能吃上,我稍后再来瞧表哥。”

  见平隽只是低着头发怔,并不留她,只得暗叹一口气,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李慎见她出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义妹,我大哥他想通了,愿意接受治疗了吗?”

  后面李夫人与简泽简沂也是满脸的着急关切之色。

  简浔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说是心里乱得很,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义兄,除了当日给表哥治伤的那位大夫和回来后给他治伤的那位军医,军中就没有其他大夫了吗?大同城内也该有旁的大夫才是,能不能把他们都请来,给表哥会诊一下呢?”

  虽然这种事,真不是人多就能有用的,这世间大夫虽不少,真正医术顶尖的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何况还泰半进了太医院,但好歹总能多一线希望。

  李慎苦着脸道:“何尝没请过的,不瞒义妹,三四日前,我大哥的伤就开始在恶化了,我们当时便把能请的大夫都请来瞧过了,所有大夫的说法都与那位老军医的差不多,得割开伤口把里面的污血放了,再辅以针灸,可这样一来,难免就会伤到筋骨,导致肌肉萎缩甚至坏死,以后再不能做骑马之类的运动,若是严重了,甚至会不良于行……不然我们又何至于这般着急上火,打扰你做法事呢?谁知道你的话大哥也听不进去,老军医说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可如何是好啊?”

  李夫人也是满脸的心疼与不忍,叹道:“也不能怪他接受不了,他文武双全天纵英才是出了名的,走到哪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忽然间极有可能站都站不起来了,别说他接受不了,连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难以接受,就好像一个绝世大美人儿,忽然间破了相一般,再也不完美了,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呢,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拦着你们,不让你们出去的……”

  话没说完,意识到当着简浔的面说这话等于是在侧面的说平隽就不该救她,忙向简浔道:“浔姐儿,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替子清惋惜罢了,你千万别多义母的心,哎,可怜他年纪轻轻的,还没娶亲呢!”

  说得简浔心里越发沉甸甸的。

  如今李夫人已在替平表哥惋惜了,时间长了,惋惜同情他的人只会更多,可骄傲如平表哥,显然宁愿别人对着他幸灾乐祸,也受不了别人哪怕只是惋惜同情的目光。

  还有他的亲事,李夫人如今绝口不提李五小姐,分明已是彻底打消了之前将女儿许给他的念头,而以后他想再娶一个与李五小姐条件相当的妻子,谈何容易……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人生不因此受到影响呢?

  因着没能一次劝动平隽,简浔只得带着两个弟弟,又在李府住了下来。

  傍晚时分,她再一次去看了平隽,只可惜这次连平隽的面都没见着,——她与平隽的确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但她到底已是定了亲的人,没有征得平隽的同意,她总不能硬闯进去,只能怏怏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一夜都没怎么合过眼。

  次日起来,眼睑下难免一圈淡淡的青影。

  李夫人见了,不由苦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昨夜必定没睡好,是在担心子清罢?我也是一样,到底要怎样才能劝服他,怎样才能让他不再自暴自弃呢?偏如今盛京落入了逆王之手,听说根本不让人进出,不然还能把他的父母亲人接来陪着他,也许他心里能好受些呢?”

  简浔沉声道:“义母不必担心,我待会儿再去劝劝表哥,实在不行了,让人把他打晕了给他先把伤治了再说,等他醒来气个半死,也改变不了结果了。”

  “这,成吗?”李夫人一脸的犹疑,“他可不能动气,大夫说他就是虚火旺盛,才会诱发了伤情恶化的,这个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能用。”

  简浔一想也是,只得道:“我还是先去瞧过表哥再说罢,也许他已想通了呢?”

  只可惜这一次,她依然是徒劳,平隽仍是不肯见她,哪怕她硬闯了进去,他也由始至终都闭着眼睛,不肯看她一眼,更别提与她说话了,整个房间的气氛也比昨日更低落沉闷几分。

  简浔的情绪也因此低落到了极点,怎么办,难道就任平表哥一直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吗?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振作起来,接受现实,接受治疗呢?

  午后,她正在发愁,因着发愁,连午膳也没怎么用,却一点也不觉得饿。

  李夫人过来了,不待她屈膝福下,已先搀了她起来,关切道:“我听丫头说,你早膳午膳都几乎没动筷子,这怎么成呢,再不想吃也得逼自己吃一些啊,不然子清还没好起来,你倒先垮了。”

  简浔笑了笑:“倒也不全是为平表哥担心,也有天热苦夏的缘故,义母不必担心,过两日自然就好了。”

  李夫人便拉了她的手,至一旁坐了,方道:“方才我听你义兄说,要让子清想通,不再自暴自弃,倒也不是没法子,可这个法子,却只有,只有你能做到,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所以特地托我来问问你,你也知道,他是真的拿子清当自己的亲大哥一般看待。”

  说得简浔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如我力所能及,我当然不会推辞,还请义母明示。”

  李夫人笑道:“你肯定力所能及的。我也是听了你义兄的话,才知道子清他不但与你打小儿一起长大,还因青梅竹马,对你,很是不一样,不然当日也不能毫不犹豫的舍身救你了,你义兄的意思,若你能对他温柔一些,甚至愿意对他做出某种承诺,让他一偿夙愿,他想着自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时高兴之下,自然还不是你说治伤就治伤,你让他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

  一面说,一面眼也不眨的看着简浔的脸:“说来你们本就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如今又患难与共,子清为了你,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咱们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呢,还不就是图夫婿对自己好,时刻将自己放在心尖上吗?连我一个旁人,都知道子清品行良好,将来势必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了,若你愿意,义母就替你们当一个现成的媒人如何啊?”

  简浔闻言,并不说话,只自李夫人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端起茶杯送至唇边慢慢吃了几口,才淡笑道:“义母与义兄这个法子怕是行不通,因为我早已定了亲了,未婚夫婿就是睿郡王府的大公子,倩姐姐的胞弟,我的师兄宇文修,这事儿平表哥也知道,且他与我师兄打小儿也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义母这个媒人还真做不成,我们只能另想旁的法子了。”

  她就不信李夫人真不知道她与宇文修定了亲之事,便李夫人不知道,李慎也一定知道,那他出这个主意,就真是其心可诛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让平表哥背上“夺人妻室”的名声,以后到哪哪儿都因私德有亏,前程堪忧,于是只能继续留在宣同总兵府,为他们父子效力吗?

  而且还逼得平表哥与宇文修反了目,偏宇文修不是旁人,恰是姓宇文的,总不至于颠覆自家的江山,那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前提下,一个要保护家国,一个可不只能颠覆了?

  不过,平表哥那样的人,他不愿意的事,便是天皇老子也勉强不了,光李夫人与李慎母子两个打着这样的主意,他不配合,那他们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枉做小人,甚至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所以,这事儿平表哥其实是知道,便没有明白同意,至少也是默许的?

  简浔一想到这事儿平隽极有可能是知道且默许的,心里便极不是滋味儿,她当初明明已与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却过了这么久,仍执迷不悟……难道,他们十年的兄妹之情,十年类似于知己的相知与默契,终于还是要毁于一旦了吗?

  “你定了亲的?”李夫人满脸的惊讶,脸随即涨得通红:“我真不知道这事儿,若是知道,我怎么有脸说这话,就是想着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又蒙你叫一声‘义母’,也算是你的长辈,所以才腆着脸开这个口的,谁知道……也是,你这样的人品才貌,子清既有那个意思,若不是你已定了亲,必定早禀了长辈,将你定下来了,我竟糊涂得连这一茬儿都没想到,真是、真是老糊涂了,你别怪义母……”

  话没说完,李慎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急声说道:“义妹你别怪娘,她是真不知道,都是被我撺掇了来的。我倒是知道你定了亲,可只是定了亲,不还没成亲吗?我就想着,大哥如今成了这样,除非一偿夙愿能让他振作起来,哪还有旁的法子,他本来就是为了救你才成这样的不是吗,老话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你就该以身相许才是,他是真的眼里心里只有你,我这两年多以来,好多次都听他梦里叫你的名字,还给你搜罗了好多布匹首饰,只从来没有送回盛京过,给你写了无数封信,也从来没送回去过罢了……我就不信宇文修待你能比我大哥还好,你就嫁了我大哥罢,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今日决定的。”

  简浔见李慎忽然闯进来,摆明了方才一直在外面,已是满心的不豫了。

  等听了他连珠带炮似的一席话后,就更是忍不住勃然大怒,冷笑道:“李公子既知道我定了亲,就该知道从来‘好女不事二夫’,如今却这样挟恩图报,变相的逼我嫁给平表哥,知道的说你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平表哥和我都有仇,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毁了我和他呢!”

  盛怒之下,也不肯再叫李慎‘义兄’了,反正大家都知道这个称呼就只是一个称呼,并不包含丝毫感情。

  李夫人也斥道:“你这不是胡闹吗,还以为你这两年跟着子清,总算懂事些了,谁知道还是那般任性胡为,还累我跟你一起胡闹,等你爹回来后,看我不回了他,让他打你,真真是三天不打,你就要上房揭瓦了!”

  李慎被骂得脸色大变,但毕竟是自己理亏,只能含羞带愧的道:“义妹对不住,我方才话说得急了些,你也别误会我有旁的不良居心,我真的只是心疼我大哥,想着他的腿眼看着就要废了,也就罢了,若再连想娶的人都娶不到,他余生不是太可怜了吗?这才会赶着来求义妹的。不然这样罢,义妹你就先哄哄他,等大夫给他疗过伤,他慢慢好起来后,你再告诉他真相,那样他好歹还保住了腿,不至于什么都一场空,你就看在你们十年兄妹情谊的份儿上,看在他是为了救你才弄成这样的份儿上,答应了我罢,他的腿真的再耽搁不得了!”

  简浔闻言,仍是满脸的怒气,但见李慎为平隽着急心痛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且他旁的话她可以充耳不闻,置之不理,那句‘你就看在你们十年兄妹情谊的份儿上,看在他是为了救你才弄成这样的份儿上’,她却没办法当没听见,也不理会。

  沉默良久,她才在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后,淡声道:“旁的无伤大雅的事我可以哄平表哥,惟独婚姻大事我不能哄他,我能哄他一时,不能哄他一辈子,我更不能哄我自己的心。不过,我可以去跟他谈谈,若他坚持救命之恩,我必须以身相许的话,我……许了他便是,谁让我欠了他呢?”

  至于许什么,就没有必要告诉李慎和李夫人了。